第292章 好一个借刀杀人
“无妨，你递上来的折子自然是皇上亲自审阅的。”温若兰罢，伸手虚扶：“快请起身，宁将军是朝廷重臣。”
宁燕归起身：“臣这就回去写折子。”
“嗯去吧。”
温若兰起身欲送，宁燕归急忙拱手：“王妃留步。”
“宁将军，朝廷内忧外患，奸臣当道，若不用雷霆手段，又怎么会还大燕一个清明下呢？再者，萧家蓄谋已久，自己人杀了自己人，杀多少都无妨，江山永固，自要血染成河的。”
这几句话若出自皇上，瑞王甚至任何一个王爷之口，宁燕归都会心悦诚服，反倒是出自一个王妃的口中，他只觉得后背发麻。
“臣受教了。”
“荣国公府里也该在朝廷占有一席之地了，冷逸飞灞州多日，寻个由头回燕都吧。”温若兰罢，便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送客了。
回去的路上，宁燕归整个人就如同被扔到了冰窟窿里一般，他以往只觉得瑞王妃不简单，现在却发现哪里是不简单那么表面？
这女人心中的丘壑，让他都自叹弗如，是皇上的意思，他怎么能看不出，封赏也罢，赐匾额也罢，都是想把萧隆棋捧上，暗含的意思就是杀对了，该杀则杀。
好一个借刀杀人，好一个瑞王妃啊！
回到安国公府，宁燕归直接去见安国公。
“父亲。”
宁远见自己儿子如此神色不宁，递过来茶盏：“怎么了？朝中又出大事了？”
“并非朝中出了大事儿，而是皇族之内出了大事。”宁燕归叹了口气：“父亲可知道，如今给大燕江山做主的人是谁？”
“瑞王妃。”宁远捋着胡须，微微眯起眼睛：“为父觉得，此女堪当此任，瑞王不见露面，自是身不由己，所以我儿姑且唯命是从。”
“父亲，难道牝鸡司晨……。”
“愚钝！”宁远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你只看表面，难道看不出吗？这瑞王妃是在等待时机，想要灭掉萧家，自是让萧隆棋忘乎所以，然后嘛……。”
“一击致命！”宁燕归悬在嗓子眼儿的一颗心终于归位了，他想到了，不过父亲一言印证心中所想，自然就不会过于担忧了。
“我儿尚需要历练啊。”宁远完摆手：“去吧，去忙你的事情去，老人家去会会亲家。”
房间打扫的干净极了，许嫣然的娘亲自端着茶进来，有些胆怯的偷偷打量温若兰。
温若兰带了笑意：“老人家身子大好了吧？”
“是，是是。”老妇茹头犹如捣蒜。
温若兰看看许嫣然：“嫣然也老大不了，不知道老人家可想着给她婚配？”
“啊？”老妇人吓一跳，她虽目不识丁，可是女儿进宫之后被送到了瑞王府，那就是瑞王的人，这瑞王妃的话该如何回答？她可不知道啊。
许嫣然到底是个聪明人，微微福了福身：“王妃安排就好，嫣然莫敢不从。”
“也不算是安排，今晚嫣然陪着我去见一个人，如果觉得合适，便交往。”温若兰上下打量着许嫣然，一身湖蓝色的衣裙简单素雅，也有些单调了。
“好好打扮一番吧。”
“是。”许嫣然点头。
温若兰起身离开了，她并不是非要这么做，但如果可以的话，许嫣然也该为自己出力了，再者，没有人是真正的圣母，若真起来，哪个人不是在夹缝里求生存？至于这无间道，古代人最愿意用的伎俩，就不信自己玩不转！
许嫣然看着温若兰的背影，轻轻的握紧了老妇饶手：“娘，她放过女儿一条命，救了娘一条命，女儿要为她做事了。”
“嫣儿啊，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啊？”老妇龋忧。
许嫣然勾了勾唇角：“娘，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呢？这世上好人坏人不好区分，恩人和仇人却心里明镜儿似的。”
“嫣儿。”老妇人眼里包了泪花子。
许嫣然急忙拿出帕子给她擦拭：“娘，你觉得能让王妃如此看重的人，会是个差的吗？嫣儿也不想在这里孤独终老的。”
“娘知道了。”老妇人擦了擦眼睛：“娘给嫣儿准备衣服去。”
安国公府，宁远看着一脸不服的宁燕归，清了清嗓子：“跪下。”
“父亲，您没亲眼所见，自是不觉得什么，可燕归真是感觉到了瑞王妃的不同凡响，如此下去她若真的祸乱朝政……。”
“跪下！！”宁远这下是真动怒了。
宁燕归扑通一声直接跪下，直溜溜的看着宁远拿着藤条就过来了，微微垂头：“父亲，燕归错在何处了？”
藤条举起，重重落下，宁燕归低着头受着。
“你错在不该怀疑主上，不该心存他想。”这藤条抽过，后背火辣辣的，衣服便裂开了口。
宁远再次举起：“你错在不该阳奉阴违，话两舌！”
第三次举起藤条的时候，宁燕归轻咳一声，宁远停下动作：“怎么？难道还打不得了？”
“父亲教训的是，可燕归一心为国。”宁燕归梗着脖子。
这下把宁远气坏了，丢掉了藤条转身坐在椅子上，指着宁燕归：“你个榆木疙瘩的脑袋！为父问你，皇上为何不出面？”
“因身体有碍。”宁燕归回了句。
宁远冷哼一声：“身体有碍？丹毒！服用丹药之后，不死都要去半条命，这事儿谁不知道？”
宁燕归没吭声，的确朝廷上下都知道的。
“为父再问你，瑞王妃回到燕都，第一件事做了什么？”宁远脸色铁青，也不等宁燕归回话，接着：“救皇上性命，稳定朝纲，还要被皇上利用着，拉起宁家和萧家对决，若没有瑞王妃，你觉得萧家会先对那些旧部下手，还是对你这个一样有辅政职能的将军下手？”
宁燕归一愣，这倒是没想到的。
宁远恨其无能的抓起茶盏就砸过来了：“活了一把年纪，迂腐！看问题只看其一，不看其二，这瑞王妃扛着这么大的事儿，目的是什么？她的目的是削弱萧家，等待瑞王回来，并且还要稳定大燕！你个迂腐的东西！”
宁燕归垂头：“父亲，您要打就打吧。”
“知错了？”宁远问。
“嗯，燕归知错了。”宁燕归这次是诚心诚意的，父亲的话醍醐灌顶，瑞王妃要是真想要这大燕江山，现在皇上就在她手里，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立刻让皇上驾崩，驾崩之后瑞王登基，谁敢出什么？
如今能和瑞王一争的八王爷，可是在灞州呢，是瑞王的亲兄弟啊。
但瑞王妃并没这么，反而是先让萧隆棋杀了那些吃里扒外的朝臣，再为百姓谋求平安过冬的福祉，之后才是国库空虚如何充足。
而就是国库空虚这一块，她也用尽了心思，目的确确实实是针对萧家，而萧家是大燕的心腹大患，这事儿谁不知道？
宁远叹了口气：“燕归啊，我宁家和冷家休戚与共，冷逸飞回到燕都势必会得到重用，瑞王妃并不是没有私心，但却想要一个清平下，你若真的懂了，记得按照瑞王妃安排行事，万万不可再有二心疑虑了才是。”
“燕归明白。”宁燕归低着头，诚心认错。
宁远闭上眼睛：“起来吧，咱们府里姑且就你一个人撑着呢，寻个日子让秋语回来祠堂认祖归宗，也好安排下去。”
“是。父亲。”宁燕归站起来，来到宁远面前给他斟茶：“父亲，瑞王何时归来？”
“除非瑞王不愿意露面，否则会很快，为父现在最是担心，皇上出尔反尔啊。”宁远接过茶盏啜饮，良久才：“我宁家保瑞王，不可更改。”
“是，瑞王的确是一代君王最合适的人选。”宁燕归对瑞王的的确确没有二心。
宁远点头：“如此就对了，萧家树大根深，想要清理干净也不是一时半刻，看情况吧。”
瑞王府，书房，灯火通明。
温若兰端坐在主位上，身边站着的女子赫然是打扮得体的许嫣然，对面则是被周不同押来的萧隆佑。
萧隆佑也尴尬的很，可是温若兰硬是不话，那样子简直要煎熬的他炸裂了，沉不住气的他不得不抬头看过去，结果目光碰到了许嫣然打量的目光，微微一顿。
温若兰拿起茶盏又放下：“嫣然，吩咐下去准备晚膳。”
“是。”许嫣然迈步离开，身段苗条，弱柳扶风之姿看在萧隆佑的眼里，急忙低下了头。
书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温若兰这才看向了萧隆佑：“瑞王可好？”
萧隆佑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急忙起身：“一切都好，这是瑞王让在下带来的亲笔信，瑞王妃请过目。”
温若兰心一颤啊，勉强保持平静的接过来，放在手边，立刻把手藏在袖子里，颤抖的不成样子，紧握成拳。
“这么是王爷不想见我了？”温若兰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乱了，嘴上出的话却冷静的让萧隆佑看不到多余的情绪。
萧隆佑回到椅子上坐稳：“并非不想见王妃，只是现在不该见，瑞王了，王妃看过信之后，自然就明白了。”
“如此啊。”温若兰目光落在信上，上面的字迹确确实实是东方翊的，心里有些失落，日思夜想的人啊，怎么就能冷静到这个地步？回来见一面也不肯吗？
“王妃，在下可以带一个合适的人去萧府。”萧隆佑。
温若兰微微缩了缩眸子，抬头：“带一个人？谁呢？”
许嫣然离开书房，快走几步便扶着花坛蹲下了，回头看着书房的方向，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窗上映出来的那个饶轮廓。
手抓着心口的衣服，喃喃自语：“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难道王妃已经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了吗？”
纵心里一阵阵后怕，可还是没忘记温若兰的吩咐，起身去了后厨，厨房已经准备了晚膳，她不过是安排去露个面而已。
“许姑娘。”厨房里的婆子对许嫣然还是很尊敬的，毕竟这宅子里过去的一段日子都是她在操持。
许嫣然查看了菜品，想了想才：“准备食材，我亲自下厨。”
婆子不耽搁，片刻功夫便准备好了许嫣然要的食材，看她手脚麻利的在灶上忙碌，忍不住心里佩服，这许姑娘也算是生不逢时，虽在瑞王府，可惜让王妃给比到了泥儿里去了，换做别家确实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儿呢。
做好了几样菜，许嫣然撤了围裙，这才发现自己太过鲁莽了，可是转念一想，她终究是要为王爷王妃做事，如此能两全也算赐的福分。
想开了，便让丫环进来，提着食盒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里，温若兰还在和萧隆佑互相打着太极，虽她猜到了萧隆佑可能想要带走许嫣然，但这是不是太突然了？毕竟这男人并非色中饿鬼。
正想着为什么会这样，就听到许嫣然在门外柔声：“王妃，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在哪里用膳？”
“送进来吧。”温若兰看看萧隆佑，他正低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更是狐疑了。
两张矮桌相对摆放好，丫环把菜品都从食盒里拿出来。
温若兰看了一眼菜心里便咯噔一下，准备这晚膳她是早就安排下去的，但菜品变了，所为何来？难道是因为他？
眼角余光看向了萧隆佑。
萧隆佑果然也露出惊讶之色，不过很快便平静下来了。
温若兰起身：“萧二公子没有用膳，一起吧。”
“恭敬不如从命。”萧隆佑起身。
两个人落座，许嫣然伺候在温若兰身边。
温若兰再看看这些菜品，微微偏头指着其中一道菜：“你的手艺？”
“是。”许嫣然有些不好意思：“这道菜叫情丝万缕。”
温若兰心里暗笑，好一个情丝万缕，这菜自己不是不认识，只是觉得很有意思，山鸡蛋拔丝而已，不名贵，却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这个呢？”温若兰像是女人家闲聊一般，指着另外一道菜。
许嫣然脸色更红了，垂着头：“这道菜叫沙舟踏翠。”
“嫣儿的手艺竟如此撩，看来在府里埋没了呢。”温若兰着，嘴角带着笑意更深了。
对面，萧隆佑几次都忍着没话，温若兰动筷，他作陪，不是偷偷看许嫣然。
吃过饭之后，温若兰寒暄几句送客了，压根就没理萧隆佑要带人回去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