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这是我们的儿子对吗
温庄思紧跟着，到了破房子门口，停下脚步，并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去了街口，买了米粮菜蔬，提着回来。
芙蓉缩在屋子里不敢动弹。
任凭外面温庄思生火做饭，她只紧紧的抱着念儿。
温庄思端着热菜热饭进来，放在芙蓉面前：“吃吧，多吃一点儿。”
芙蓉怯生生的看着他，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
温庄思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来桃木梳子回身放在破桌子上：“卓儿死了之后，我变卖了家产来到了燕都，想着能不能找到你，平日里也算可以糊口，在街口摆了一个代写状纸的摊位。”
芙蓉慢慢的松开了念儿，听得入神。
“看到过你几次了，不敢相认，芙蓉啊，你让我找的好苦，这几年一直心有愧疚，当初你委身于我，我却不敢为你挺身而出，实在愧对大丈夫三个字啊。”
温庄思回头，看着芙蓉眼里有泪光，勾了勾唇角：“如今你我都是落魄之人，不如相互搀扶度过余生可好？”
芙蓉眼泪掉下来了。
温庄思目光落在了念儿脸上：“这是我们的儿子对吗？”
这话一出口，芙蓉哭出了声。
温庄思过去轻轻的把她拥入怀中，一并还有念儿：“我不会强求，只希望用余生赎罪，当初种种皆是因我而起，更因我懦弱无能才会让你走了这一步，芙蓉，让我照顾你可好？”
“温庄思。”芙蓉念叨着他的名字，终于放声大哭了。
这许多日子以来的所有痛苦都化为泪水，拼命的洗刷着她过去所有的记忆，她起起落落，最终却依旧是他在身边，怎么能不让她哭得肝肠寸断。
“他叫什么？”终于芙蓉收了眼泪，温庄思才问。
芙蓉楞了一下，摇头：“没有名字，只有个乳名叫念儿。”
“那就叫卓儿吧，也算慰藉我丧子之痛，可好？”温庄思坐下来，与芙蓉目光平视。
芙蓉点头：“嗯，嗯。”
偌大的燕都，不起眼的角落里，男人写状纸，卖字画，女人每深居简出，安心料理家事，照顾幼子。
一，一辆马车经过，里面的妇人撩起帘子不经意看到了芙蓉，咦了一声又多看了两眼。
旁边的男人问：“八两，可遇到了熟人？”
八两摇头：“远山，我们这次还走吗？”
“殿试之后若高中则不走了，你可开心？”柳远山伸手摸了摸八两隆起的腹：“我们的麟儿要给爹爹好运气才行啊。”
八两拍开他的手：“别念叨这些，反正我是不会去求姐的。”宫里，温若兰和云洛忙得很，整个皇宫各个作坊热火朝，闲着的宫女太监都成了皇宫中的手艺人，倒是少了风波。
在御书房旁边就是温若兰的书房，她每甚至比东方翊还要忙。
东方翊去早朝，她也早早起来，在后面开早会，东方翊回来批阅奏折，她则在书房里审查账目，两个人每早中晚一起吃过饭后，会抽空去花园散步，交流心得。
如此忙碌而充实的两个人几乎都要忽略了彼茨角色了，哪里还是别人眼中皇上和皇后该有的样子，反倒是成了一官一商的夫妻档了。
尽管身处后宫，温若兰还真没把自己当成皇后，也没把东方翊当成皇上，而是两个各有其职的夫妻。
“殿试要开始了。”东方翊拉着她坐在凉亭里，如今已经临近年关，是凉亭倒不如是暖阁。
温若兰坐在暖椅上，单手托腮：“这么柳远山应该进燕都了才是吧？”
东方翊笑了：“你倒是想的起来。”
“怎么想不起来，你不知道呢，八两那丫头是真好，要不是遇到柳远山，我还不愿意嫁出去呢。”温若兰拨了红泥火炉底下的银丝炭，煮好了水泡茶，泡好了端过来递给东方翊：“他们如果动作够快，应该快有宝宝了。”
“想不想见？”东方翊问。
温若兰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抱着东方翊的脖子：“见呢，见呢，放心吧，我绝不干预朝政，柳远山考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管，八两肯定也不会提这事儿的。”
东方翊被她粘的有些飘飘然，起身：“好，咱们就出去走走。”
两个人都是男装打扮，东方翊直接抱着她翻墙走了。
这也是逼不得已，毕竟是皇上，做点儿什么事情都兴师动众的，所以两个人翻墙的事情没少干。
两个人去了东街，在一处宅子外停下脚步，温若兰抬头看了看：“柳远山家这么有钱？”
“儒商世家，钱是有一些的。”
东方翊着，单手勾着温若兰的腰，温若兰急忙抓住他的手：“行了，自己家墙头翻就翻了，别翻别人家墙头，多不礼貌？”
着，上前去拍门。
门里，有厮听到声音急忙过来，打开门看着外面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微微弯腰：“两位是？”
“柳远山柳公子的朋友。”温若兰。
厮侧身：“请，公子就最近几日会有朋友来访，没想到这么快。”
温若兰看看东方翊，东方翊则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是个聪明的。”
的确是个聪明的，就连着啬态度都透着柳远山的聪明，两个人往里面走去。
刚进大门就听到了琴声，温若兰抿了抿唇角，反正不可能是八两，琴棋书画这些东西她这个主子不行，八两也跟着没学好，甚至没学。
“公子，贵客到了。”厮出声。
柳远山抬眸看过来，急忙起身迎接到门口，撩起袍子跪倒：“微臣柳远山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东方翊拿了架势。
柳远山起来侧身站好：“请皇上皇后暖阁落座，微臣这就去叫八两过来。”
他又不是个呆子，这皇上和皇后来的这么快自然是为了八两，所以不敢耽搁。
东方翊拉着温若兰的手进了暖阁，两个人刚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八两的声音：“柳远山，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打你儿子。”
“切莫喧哗，如此不雅。”柳远山低声。
“哼，你诓骗我就不是读圣贤书的人，我会去找姐告状，让你回家种田。”八两气势汹汹。
温若兰忍不住笑出声了，这丫头倒是个厉害的，至少在柳远山面前底气足得很哟。
“有什么样子的主子，就能调教出什么样的随从，这八两得了真传了。”东方翊低声罢，笑望着温若兰。
温若兰得意的眨了眨眼睛：“怎么样？八两比我厉害，青出于……。”
“姐！姐！真的是姐来啦！”
温若兰回头，就见挺着个大肚子，动作非常不协调却拼了似的跑过来的八两，急忙伸手扶了她：“你这多吓人？挺稳妥的一个人怎么被柳远山给带坏了？”
柳远山在后面，默默的心里叹息，皇后这是想推卸责任吧？
“呜呜……姐，我不要跟他了，我要回来跟着你。”八两刚才还一脸兴奋，听到温若兰的声音顿时哭开了，拉着她的衣袖：“人家本来跟着姐好好的，结果你看嘛，你看我现在都造成什么样子了，呜呜……。”
“咳咳……。”东方翊抬手挡了嘴轻咳了两声。
瞬间八两的哭声就憋回去了，下意识的往温若兰身后躲。
这场面可把柳远山急坏了，过来怕冲撞了皇后，不过来自己这媳妇儿连礼数都没了，见到皇上和皇后大呼叫的不，更是哭哭啼啼的告状，如何撩？
想到这里，再次跪倒：“微臣管教无妨，惊扰了圣驾，还望恕罪。”
八两悄悄的挪了几步到柳远山跟前费劲儿的跪下了：“八两给皇上磕头了，你是不是身子不爽利，姐药到病除的。”
知道的是八两机灵，不知道的铁定以为这是个缺心眼儿。
东方翊抬了抬手：“起来吧，身子不方便就随着你的姐去后堂叙旧便是。”
“谢皇上。”八两磕了头急忙起身，拉着温若兰就往后走。
到了后堂，先让温若兰坐在椅子上，送上了暖手炉，又找了厚披风给披着，这才过来站在温若兰对面，慢慢的跪下去：“奴婢八两给皇后娘娘磕头了，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八两心里高心很，托皇后娘娘的福分，奴婢八两现在日子过得好着呢，别惦记。”
着抬起头，笑着掉眼泪，那样子惹得温若兰直摇头：“快点儿起来吧，也不怕窝了肚子？”
八两起来，抿着嘴儿笑嘻嘻的过来坐在下首，就那么看着温若兰。
温若兰摸了摸脸：“哪里不对？”
“不是，是八两太想姐了，想的都急不得姐的样子了，多看两眼免得再忘记了。”八两着，又来了心酸，低头去抹泪了。
“你啊，是不是怀了身孕的缘故，怎么动不动就哭？”温若兰伸出手：“来，让本姐给你诊诊脉，看看是公子还是姐。”
八两伸出手，温若兰给她诊脉。
突然想起来今街上见到的人：“姐，你知道我在进燕都的时候见到了谁？”
“谁？”温若兰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八两凑过来：“芙蓉，一定是芙蓉，她还领着念儿，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可不是八王爷啊。”
温若兰手一抖，抬眸：“真的？”偌大的燕都藏一个人很难找得到的，温若兰一直也都没停止过寻找芙蓉，奈何没有任何消息，听八两便有些坐不住了，仔细问明白了在什么地方遇到的，记在了心里。
八两有孕在身不能太劳累，温若兰又有心事，所以便和东方翊早早回去了，临走的时候温若兰给了八两腰牌，只要想进宫什么时候都可以。
回去的路上，温若兰轻轻的挽着东方翊的手臂，几次欲言又止。
东方翊自然是感觉到了，便停下脚步：“有心事？”
“嗯。”温若兰点头：“东方翊，真的是因为我念旧你才会放过芙蓉和念儿吗？”
东方翊没话，只是握紧了温若兰的手，带着她慢悠悠的往回走。
“你担忧什么？”温若兰感觉到东方翊的心情，轻声问。
东方翊抬起头看着星空，良久才：“自古以来，杀父之仇不共戴，念儿虽，可芙蓉一切尽知，所以二者选其一。”
温若兰如同被钉在霖上似的，一步也走不动了。
东方翊回头看着她的眼睛，轻声了句：“对不起。”
“是你父亲的意思，他要杀母留子对吧？”温若兰知道，东方翊答应自己的事情不会改变的，而皇家惯用的手段就是如此，杀母留子，免得外戚摄政，如今杀芙蓉留下念儿，为的是皇家血脉绵延，又防着念儿得知真相复仇，东方宇宏绝对不会选择杀了念儿，留下芙蓉的。
“若兰，人没找到是好的。”东方翊折中的了这么一句。
温若兰点头：“是啊，找不到是好的，找到了反而会两难。”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乡野丫头了，虽皇家无情，可是这无情为的并非只是皇位，也是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东方云尚且没成气候还害死了那么多人，如果，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念儿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从知道真相就潜心谋划的话，到时候就不是谁是皇帝的争夺战了，而是会死许许多多的人，芙蓉的命对自己重要，可与那些人相比的话，份量太轻了。
尽管失望，却不能冲动，她不能告诉东方翊自己知道了芙蓉的下落，因为她没有理由护着芙蓉。
东方翊看得出温若兰在艰难的抉择却不点破，而是带着她回了皇宫。
接连几温若兰都足不出户的经营宫里的生意，皇宫俨然成了生产基地，玻璃制品更是种类繁多，价格也逐步在降低，一时间燕都风靡一时，家家户户至少也要置办一面镜子留作传家宝。
眼看春节临近，温若兰和云洛便商量着去燕都走走看看，再者殿试快要揭榜了，温若兰也惦记八两。
出宫坐的马车，到了驿馆之后温若兰便和云洛换了普通装束，两个人从后门溜出来。
“真的会是芙蓉吗？”云洛问。
温若兰抿了抿唇角：“我一直没敢查，现在我们去看看，若真是她的话。”
云洛停下脚步：“若兰，杀母留子是上上策，你身为皇后切不可莽撞用事。”
“云洛，我知道该怎么办，走吧。”温若兰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