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夫看诊
萧菱歌的视线一直落在裴陌轩身上，仿佛想要透过他的面具，看清楚他的样貌一般，丫头有些忐忑的左顾右盼，却是没有看见薛婆子和周灵儿的身影。
难道……
丫头心中一寒，看着萧菱歌的目光中带上了畏惧。
裴陌轩的眉头越皱越紧，出声问道：“那下胎的药是什么时候喝的？她这个样子已经多久了？中间可有看过大夫，吃过什么药？”
“我家主子是前天被灌了那药，主子想要保注子，后来一直抠喉咙将药给吐了出来，可是那药甚是凶狠，即使是吐了出来，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保住，后来又经历了马车的颠簸，到了庄子上，主子就成了这副模样。这中间是一个大夫也没有看过，更是没有吃过什么药。”沈嬷嬷说得很是心酸，重新想起这两日的遭遇，心中都是一阵绞痛，若非不是小姐来了，说不定，姨奶奶怕是就这样……
裴陌轩皱眉听着，心中对病人的处境也有了大致的了解，所以那小姑娘脸上才会有那么多伤，这些大宅里的隐私当真是……
“这位夫人福大命大，如今的情况虽然凶险了些，可是却也不是完全没指望，只是这肚子里的孩子，却不一定能够保得住了。”裴陌轩叹了口气道。
萧菱歌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你说孩子不一定保得住，那就是说如今孩子还没有打下来？”
裴陌轩转头看向发问的萧菱歌，她带着伤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又带着些许期待。
裴陌轩点了点头：“夫人用催吐之法将那药吐了出来，腹痛和出血不止，一方面是因为那些残留的药物，另外一方面却是因为情绪不稳和连日的颠簸造成的胎像不稳。如今，想要保胎，我这里带的一些药，也只能够稳定一下情况，要想保住这个孩子，少不得需要一些人参灵芝之类的养着，能不能保住这个孩子，就只能看天意了。”
裴陌轩的话，让沈嬷嬷悲喜交加，双手合十作揖：“阿弥陀佛，老天爷有眼，主子的孩子还在，老天保佑，孩子还在！”
萧菱歌却是听到了男子所说的想要保胎需要些珍贵药材，她收拾好心情，转头对着沈嬷嬷问道：“嬷嬷，这人参灵芝之类的，如今大概是个什么价格？”
她如今可是一穷二白，对什么都一概不知，在现代人参灵芝大部分都是假货或者是种植的，基本是不值钱了，也不知道在古代要多少钱才能够买到一根人参。
原本还在高兴老天保佑的沈嬷嬷，一听萧菱歌问起这个，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这好的人参，那都是按两卖的，几根好点的根须也得几两银子，这整株人参，就算是年份浅的，那也得四五十两银子一棵。
若是百年老参，那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几百两银子一棵也是有的，可是如今，她们落到这个地步，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去买人参？
沈嬷嬷没有开口，萧菱歌却也明白了答案，她也不等沈嬷嬷回答，只是转向裴陌轩道：“大夫需要什么药，尽管说，我定然会想到办法寻到。”
裴陌轩看着面前小姑娘脸上的坚毅与认真，一丝不忍油然而生：“这人参，也不见得就要去买，这山上偶尔也能够采到，我这些日子会留心一些，若是采到了就给姑娘送来。”
那温润的嗓音，话语之中的善意，还有那极度相似的眼眸，让萧菱歌心中的不安被抚平，这是她来到这个世上以后，接受到的第一缕不图回报的善意。
萧菱歌咧嘴笑了起来，那明媚的笑容，绽放得如初春的花朵一般，娇艳可人：“多谢公子。”
这一笑，让裴陌轩有些许失神，明明他是觉得她很可怜的，可是为何在她身上看不到半点自怜自艾，没有半分哀愁。
“姑娘客气了，医者父母心，这是我应尽的本分，我这就开药方抓药，尽快熬了药给夫人服，我再辅以针灸，帮着这位夫人止血安胎。”裴陌轩从萧菱歌身上移开了眼眸，一边从桌子上的药箱里翻出笔墨纸砚，一边说道。
萧菱歌自然是应了，又连声谢过，裴陌轩斟酌着写了药方，又将药箱里面的草药翻找了一番，发现，有一些药材不够。
裴陌轩转身对着了尘吩咐道：“你回竹雅小筑帮我寻这几位药材……”
了尘认真的听着，然后点了点头应声去了，裴陌轩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布包，将布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套纤细的银针。
裴陌轩将布包在床前铺开，可是看着面前的人却有些犯难了，男女授受不亲，这要在身上施针，必然得除去一些衣物，但……
萧菱歌看着裴陌轩愣在那里，不由得问道：“大夫为何不施针？可是有什么问题？”
裴陌轩想了想道：“我此番需要在夫人的手臂和双脚施针，这若是要施针的穴位准确，就必须得除开部分衣物，若是姑娘觉得不妥，那就先熬药吃着试试。”
裴陌轩的话一出，沈嬷嬷就反对道：“这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
“嬷嬷，是名声重要还是命重要？在大夫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更何况，只是手脚和背部，嬷嬷难道愿意看着我娘就这么带着腹中的孩子命丧黄泉？”萧菱歌的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如当头一棒，敲在沈嬷嬷的心头。
裴陌轩诧异于这个小姑娘的豁达与果断，能如此当机立断，看清利弊的人不多，有些人讳疾忌医不说，还诸多顾虑，最后将小病拖成了大病，最后赔了自己的性命。
萧菱歌转身朝着床边走去，将被子掀开一部分，露出秦姨娘的手和脚，沈嬷嬷也赶紧上前帮忙。
两人做好这一切就退到了一边，裴陌轩要了酒和火，给银针消了毒，然后就毫不迟疑的开始施针。
看着裴陌轩分别在秦姨娘的手臂和脚底扎了五六针，原本毫无反应的秦姨娘突然就动了几下，嘴里发出了些许吃痛的声音。
沈嬷嬷很是惊喜的喊道：“主子醒了，主子醒了。”
沈嬷嬷这一声刚说完，就见秦姨娘一直紧闭着的眼眸睁开来，她的目光很是迷离，目光在屋顶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往她们身上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