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谁的错

    帝都，倾舞府。

    赵倾舞怔怔地看着匍匐在面前的密探，缓缓的起身走到了他的身旁：“你是说……有姜莱的消息了？”

    听着耳边好似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密探身子一颤，头更低了，颤声说道：“是的殿下，寄生在姜莱身上的鬼蝗今日苏醒，传来了姜莱的信息……”

    “鸢尾城是么？”赵倾舞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挥了挥手：“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是！”密探悄悄地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面前一席红衣的赵倾舞，弯腰退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行清泪逐渐自她的脸颊滑落，赵倾舞转身离开了密室，只留下一声叹息在密室中不住的回荡着。

    “我若不去找你，你是否今生都不会再来见我呢？”

    “那么……我便去找你吧！”

    ……

    “哒哒哒……”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向着帝都那巨大的城门驶去。

    终于，马车出了城门，一声有些沙哑的声音自车厢内响起：“陈叔，停一下吧……”

    马车驻足，一位身着一席红衣的女子在身旁侍女的搀扶下，自车厢中走出，怔怔的看着不远处那座雄城。

    “你听说了么？陛下昨晚震怒，一气之下将大公主殿下削为庶民，逐出了帝都，而且命她终生不得再入帝都！”

    “嗯嗯！我也听说了，好像是陛下要将她嫁给宰相之子，公主殿下她不愿意，陛下这才暴怒……”

    “公主殿下她肯定不愿意啊！我听说她的爱人死在了十年前的那场叛乱中，至今仍对陛下有怨呢！”

    这时，两位女子路过马车身旁，在看到了红衣女子后，口中的私语突然停了下来。

    “陈叔，你说……”过了许久，女子扭头看了一眼坐在马车前小憩的车夫，轻声问道：“究竟是谁错了呢？”

    尽管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是在回望那座“囚禁”了自己半生的牢笼时，赵倾舞终究还是不由得产生了一丝迷茫。

    她和父皇，究竟是谁错了呢？

    她的选择，真的对么？

    “唉……”车夫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看着面前的路，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谁是谁非，老头子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呢？”

    “况且……殿下早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不是么？”

    “我的……选择？”赵倾舞缓缓的将手放在了胸口，眼神渐渐的迷离了起来。

    ……

    “嘎吱……”

    站在巨大的宫殿门前不知犹豫了多久，红衣女子最终还是选择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你终究还是进来了，父皇等你许久了……”

    伴随着有些刺耳的推门声，赵倾舞进入了这个已经记不清多久未曾来过的大殿，透着昏暗的烛光，看着那个坐在皇位上的帝国至尊，她的父皇。

    宫殿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和十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就连那闪烁着微弱烛光的鎏金烛台所燃起的烛光，也一如十年前一般暗淡，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一般。

    或许这大殿与十年前唯一的区别，就是坐在皇位之上的赵昊更加的衰老不堪，而台下的赵倾舞也不再像当年那般风华正茂了吧……

    “父皇……”

    赵倾舞朱唇微启，刚欲开口说话，便被打断了。

    “吾儿无需多言……父皇问你，你……考虑好了么？”

    “呼……你看这皇座，想要么？坐上它！你便能拥有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权利！你便可以主宰这个帝国的一切！朕现在再问你……你想坐么？你真的考虑好了么？”

    赵昊费力的从皇位上站起身来，指着那个上一秒还在他身下的皇位，用他那有些浑浊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赵倾舞，大声的质问着她，甚至有那么一些声嘶力竭。

    尽管他那略带喑哑的低吼听上去是那样的刺耳，却无法遮盖住他话语之中所流露出的无穷诱惑，可是换来的却还是赵倾舞的摇头。

    “父皇……这不是儿臣想要的，您应该知道……”

    “朕知道！朕知道！朕知道！”

    “朕知道！你不想要朕的皇位！可是这是朕唯一能够拿出来和你交换的了！父皇……求你了……别和父皇争了……好么？”

    提到交换二字，赵昊的语气之中甚至流露出了一丝哀求，这个统治了帝国一生的皇者，说到底终究也只不过是一个渴望活下去的老人……

    “父皇……”

    只是，他的哀求并没有换来他想要的那个回答。空旷的大殿，一时之间只剩下了赵昊那宛如风箱一般的粗烈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