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声巨响,将睡梦中的薛正棠惊醒,他环顾屋内四周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却被窗外的火光所吸引。
他将目光对上窗外的火光,人目所及是一幕触目惊心的画面。
一辆车子离他屋子不远处燃起熊熊大火,但因下雨的关系,火势蔓延几秒钟便熄灭,而车子经过强烈的撞击已变成惨不忍睹的状况,令他心一凛,赶紧下床跑到屋外。
车内的人从那么高的山崖坠下,不死也会只剩下半条命!
烟雾弥漫整个山头,又因滂沱大雨下个不停,抢救的工作倍加困难,但薛正棠一心只想抢救车内的人。
当薛正棠使出全力,将扭曲的车门打开,发现车内只有一个女人时,他微眯起锐利的双眸,弯身以食指试探女人的气息。
微弱的气息喷吐在他的手指上,薛正棠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女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慢慢移动女人受伤的身躯,将她受伤的身子以双手抱起,走入屋内。
将她放置在床上后,薛正棠拿起手机拨了一通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
季呈飒收到薛正棠的电话,当他风尘仆仆赶来时,看到的是一个全身受重创的女人,蓝色的套装上沾满斑斑血迹,全身伤痕累累,肺部更因强烈的撞击而导致生命垂危。
但或许是她命不该绝,遇上了他,凭他高超的医术,要救活她并不难。
季呈飒开始低头动手为她进行手术,而薛正棠则在一旁帮忙。
经过漫长的手术,季呈飒终于露出笑容。
“算这女人命大遇上我们,否则她早就一命呜呼。”季呈飒喘了一口气,“你是在哪里救她的?”
“她从上面连人带车坠下。”
季呈飒不敢置信地说:“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竟然还没死?这女人真是命大!”
要是换成别人,说不到早在坠崖的那一刻,就跑去跟阎罗王报到,哪里还能苟延残喘的等到他伸出医手。
“她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完全康复?”
“她的伤势很严重,我想若我估计没错的话,大概需要半年的时间,她才能完全康复。”
经过季呈飒的急救之后,女人的脸色总算开始有了血色,也为她的生命带来了一丝曙光。
“这么久?”
“有一件事我必须慎重地告诉你,这女人的伤看起来并不简单,光看她腰部那一大片瘀青,就知道她在坠下山崖之前,就已经受伤了。”
“你是说这不是一件单纯的车祸意外?”薛正棠露出疑惑的目光。
“你要有心理准备,若是有人想置她于死地,一定会有所行动,外面那辆车子你最好处理一下。”
“听你之意,似乎要我插手管这件闲事?”薛正棠瞪着他。
“既然你都救了她,那就送佛送上天罗!你应该帮她到底,让她度过这次的难关,我想她的出现,也会为你这次的度假带来不一样的感受。”他是怕他一个人太无聊,好心建议他。
一个人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修身养性,要是换成他早就疯了,也只有薛正棠这种怪个性的男人才能待得住。
“你明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他就是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所以才会搬到这处隐密的地方居住。
但没想到老天真是太“眷顾”他,竟然让他救起一个棘手的女人。
若照季呈飒所言,那他岂不是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跟他当初的用意完全背道而驰,他只是想过一个人的生活而已!
“短时间之内,最好不要轻易移动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季呈飒好心的提醒。
“我相信以你高超的医术,绝对可以胜任。把她载回去医院,接受医院的治疗,我想她会好得更快。”
“依她目前的状况,最好不要任意搬动她。”季呈飒耳提面命地再度提醒他。
“呈飒……”薛正棠头疼不已。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所以要他牺牲时间照顾一个受伤的女人,这点他是办不到的。
再说他又不是医生,那女人若是出了什么状况,他又该如何是好?
真是一个麻烦的女人!
薛正棠将目光对上躺在床上的女人,她苍白的脸色就像一张毫无生命的白纸,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
算了吧!
床上那奄奄一息的女人,让他动了恻隐之心,就算再无情的人,也不可能将这样的她丢弃不管,他早该认命在救起她的那一刻起,他平静的生活已经被打扰。
“想清楚最好。”好友不是当假的,季呈飒知道薛正棠已经妥协,“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他表情严肃地看向他,“蜜儿已经回来了。”
“不关我的事。”
“蜜儿毕竟是你的未婚妻,你这样躲起来对她不闻不问,她很生气。”蜜儿一回到台湾,知道薛正棠消失的事,非常地生气。
“这件婚事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点头答应,是我父母亲做的主。”
就是因为这件事,为了表示他的抗议,才会放下手中所有的事,一个人跑到这里独居。
“就算是伯父伯母安排的婚事,你至少也该把你的意思表达出来,这样躲起来不像是你的作风。”
“你只要不把我在这里的事,泄露出去就行了,其余的事情,你就不用替我担心。”
“我是快被蜜儿烦死了,她三天两头跑到我的医院来闹,害我不能看诊,再这样下去,我的医院迟早要关门大吉。”
“我相信以你的能耐,绝对可以搞定蜜儿。”
“你不能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季呈飒恼怒地瞪着薛正棠。
每次面对那位嗲嗲女时,季呈飒全身都会起鸡皮疙瘩,他真想不透薛伯父、薛伯母的眼光怎么会那么庸俗?
一表人才、外貌出众的薛正棠配上那位粗俗女,简直浪费他优越的条件,也不知道这蜜儿对薛家两老下了什么符咒,让他们对她唯命是从。
“你知道我的处境,在我还没想出一个十全十美之计,我不会回去那个家,更不会听从他们的安排娶蜜儿。”
“你这么做只会把我害惨!”
“是哥儿们,就帮我这个忙。”
“我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去认识你这个哥儿们。”季呈飒啐道。
“你也不希望我去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吧?”父母亲一厢情愿的安排,令薛正棠头疼万分,但在无能为力之下,他只有选择出走作为无言的抗议。
“要换成是我,我早就对伯父伯母反抗了。我的婚姻由我自己安排,我的感情由我自己做主,我的老婆绝对是我自己挑选的女人,而且百分百是我所爱的女人。”
他跟薛正棠两人虽然是上流社会的人,但关于爱情,他完全拥有自主性,绝对不会让父母轻易操控他的一生。
这一点他比起薛正棠真的是幸福多了。
薛正棠淡淡地说:“我只是不想让我父母亲难过。”
“你这样做,只会让他们更得寸进尺。”季呈飒并不认同薛正棠的想法,“要是他们尊重你,不会连一声都没告诉你,就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你跟蜜儿订婚的事,害你一点儿的心理准备都没有,完全被蒙在鼓里。”那场订婚宴会是薛正棠抛弃一切跑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无论薛正棠说什么,他的父母就是要他接受蜜儿这个未婚妻,为了此事,薛正棠闹过好几次的家庭革命,最后在无计可施之下,他选择放弃令人称羡的家族事业与大好前景,远离尘嚣。
这件事在薛家无疑是投下一颗炸弹,薛家的人找薛正棠找得人仰马翻,翻遍整个台湾,但在季呈飒的帮助之下,薛家的人并无所获,只能无助地期待薛正棠能够主动出现。
“别说了。”薛正棠不想再继续提起这些不开心的事。
“总有一天你还是得面对这为难的局面。”
只要薛正棠躲在这里一天,事情就没有解决的一天,虽然他不太赞成薛正棠的所为,但是他也不强人所难,毕竟还是要靠薛正棠自己想通。
“她情况若有恶化,我会马上通知你。”
“我才说没几句,你就想赶我走啊?”季呈飒露出慵懒的笑容,乍看之下,他像只无害的温驯小动物,但是若太小觎他,下场恐怕只有后悔两个字可言。
薛正棠对于他的无赖早就习以为常。对敌人而言,隐藏在笑容下的季呈飒是一个危险的人物,但对薛正棠而言,则是毫无杀伤力。
“我想安静。”薛正棠言下之意是季呈飒太吵了。
“正棠,我知道一个正常男人都会有生理需求,但是要记得她是一个病人,千万别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了自己的人生,懂吗?”季呈飒表情严肃,煞有其事地说,可他的心里却是笑翻了。
“去你的,赶快滚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净说一些龌龊的话,薛正棠将季呈飒推出房外,用力把门锁上,不让他再进入房间内。
“这么猴急,当心会暴毙而亡!”季呈飒不怒反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屋内,
然后在看见薛正棠脸色铁青地打开门之时,他便一溜烟地跑回车上。
糟糕,玩笑开过火了!这男人竟然真的抓狂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季呈飒便在薛正棠抓到他之前,车子以万马奔腾之姿迅速消失在薛正棠的视线之中。
见季呈飒火速离开的模样,薛正棠的脸上漾起一个笑容,铁青的神色渐渐被笑容取代,但一想起躺在床上的女人,他的眉头不禁蹙起。
那女人会不会像呈飒说的,是一个麻烦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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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人急如星火赶到丁氏集团,一看到丁可榆,三个人便像机关枪似地直问个不停。
“可榆,蔼云失踪了,是不是真的?”谢芯翎着急地问。
“可榆,你是不是在开我们的玩笑?”
未待丁可榆回答谢芯翎及高心筑的问题,杜巧忆紧跟着追问:“可榆,蔼云怎么会失踪了?”
“在哪里失踪的?”
高心筑又问:“有没有任何的消息?”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丁可榆愁眉不展地举起手制止她们的发问。
“你们先安静下来,听我把话说清楚。”丁可榆同样很担心况蔼云。
“蔼云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她今天没来公司上班,我打她的手机也不通,我找了她一整天,没有任何的消息。”况蔼云自从在她公司上班以来都不曾这样过,所以她担心况蔼云一定出事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都没有打电话来公司请假?”
“蔼云做事一向有条不紊,她一定出事了。”
“那怎么办?”一听到况蔼云失踪,她们几个女人全都非常担心。
“她家呢?去过了吗?”
“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就是没有她的消息。”在无计可施之下,丁可瑜才会打电话通知三位好友。
“那现在怎么办?”
“我想我们几个再找一找,想想看她会不会去了哪些地方,若真的再找不到,我看只有报警处理。”
“蔼云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呢?”昨晚大家还众在一起聊天,分享彼此的心事,怎么才经过一天而已,就风云变色全变了个样?
“在还没找到她之前,这一切都是疑问,我只希望她不要出事才好。”丁可榆忧心忡忡地说。
现在她希望这一切只是她们担心过度,也许况蔼云只是身处在某个地方,不方便跟她联络而已。
“事不宜迟,我们几个分头去找她,若找到她,务必要用手机联络大家。”杜巧忆表情严肃地说。
面对下落不明的况蔼云,她们一个个都愁眉不展。
四个女人只能衷心期盼况蔼云不要出事才好!
黑暗笼罩着大地,下了几天的蒙蒙细雨,整个山头仍然被乌云笼罩,躺在床上的女人病情时好时坏,薛正棠从救起她到现在,已经足足有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来,他日以继夜照顾她,只希望她能赶快睁开眼睛,但是床上的女人却一直没有反应,季呈飒说她这样的情况是正常的,只要不发烧,病情就不会恶化。
但是都已经过了三天,他的耐性几乎快被磨光。
为了一个女人,他舍弃床铺不睡,睡在沙发上,几天下来,就算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哪!
他精疲力尽地只想躺在柔软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蓦地,虚弱的声音飘入他的耳朵,薛正棠难以置信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听到她开口说话的声音。
“水,我要水……”
薛正棠脸上出现一阵惊喜。
她终于有动静了!
他迅速拿起棉花棒沾水往她的嘴唇上轻拭,但她似乎要不够似的,饥渴地用舌头舔着嘴唇,双眼仍旧紧闭尚未睁开。
“我还要水!”女人的五官全挤皱成一团,似乎有醒来的迹象。
“你的身体还太虚弱,暂时不宜大量进水,我只能用棉花棒沾你的嘴唇,你就将就点吧!”薛正棠在她耳旁轻声地说,以安抚她焦躁的情绪。
她似乎听懂他的话,焦躁的情绪在受到安抚之后,又像个睡美人般沉沉地睡着。
一直期待她能张开眼睛的薛正棠又再一次的失望,不过,见到她今天这副模样,想必离她醒来的时间已经不久了。
有一线生机就有希望!
一阵寒凉的风吹来,将她柔如丝的秀发拂乱,遮住她美丽的双眸,薛正棠伸出手为她拂去脸上的发丝。
从手指传来的光滑触感,薛正棠这才发现她有一张精致如豆腐般的滑嫩肌肤,幸好这次意外没有让她的脸留下疤痕,否则就可惜了这张吹弹可破的脸蛋。
她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但是沉睡中的她,却有一股迷人的气息,就算她正受了伤,在他的眼中,她依旧是一个吸引男人的女人。
那一双大眼虽然不曾睁开,但覆盖在睫毛之下,不难想像醒来之后的她,一定有着一双生动明亮的眼睛。
这样的女人,很难相信竟有人会狠得下心去伤害她!
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遭遇到这种事?
依照季呈飒的猜测,她在坠落山崖之前,身体就已经遭受到猛烈的撞击,那是不是代表这不是一场单纯的车祸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将她制造成车祸死亡的假象?
据他所知在山上有一栋私人别墅,拥有别墅的人是况华生,况氏企业的董事长,这女人跟况华生有关系吗?
当初会来这里居住时,薛正棠已经将附近的地形与地缘调查得一清二楚,所以他非常清楚这一带除了他这间小木屋之外,就只有山上的况氏别墅。
而这女人会在下雨天遭入攻击坠落山崖,是否跟况华生有关?
她会是况华生的什么人?
他是否应该去找况华生求证她的身分?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
在薛正棠的深思熟虑之下,他还是决定等她醒来之后,再找她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现在他只希望她能够赶快醒来。
薛正棠怕自己太贸然行事的话,说不定反而会害了她。
她的性命是在季呈飒的抢救之下,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若是让有心人士知道了,恐怕她又会再面临一次攸关性命安危的危险。
所以他还是暂且按兵不动,一切等她醒过来之后再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