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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哪也不去

    雨势愈发大了,陆景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雨淋湿了衣袖他却毫不在意,径直往听枫院走去。

    沈棠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养身汤,坐在绣墩上,视线透过槅扇,看窗外倾盆大雨。一手支着头,怔愣出神。

    雨幕里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陆景沉撑着油纸伞,步伐沉稳有力。

    沈棠蹭的一下就站起身,去房门处迎接他,满心的烦躁在瞧见陆景沉那一刻,都归于平静。

    陆景沉远远地便瞧见沈棠立在房门处,他眉头微皱,踏上台阶,收伞。

    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在地面,晕染成一片水渍。

    沈棠笑盈盈地看向他,“夫君,你回来啦。”

    陆景沉还未来得及说话,沈棠又发现他衣袖湿了一片,忙道:“你的袖子淋湿了,快去换身干衣裳,别受了风寒。”

    是以陆景沉的疑问就这般暂且压在心底。

    他稍稍与沈棠保持距离,在后者不解地困惑注视下,陆景沉言简意赅道:“怕过了寒气给你。”

    现在沈棠是双身子,怀孕的女子听说都是体弱的。若是过了寒气给她,那便不好了。

    陆景沉想的如此周到,沈棠感动地吸了吸鼻子,“那你快去换衣裳,我等你。”

    陆景沉深深地瞅了她一眼,似是欲言又止。沈棠杏眸弯弯回视着他,他便折身去了耳房。

    待他沐泽换了身月白色家常服,头发特意擦拭了半干才走进屋子。

    沈棠已经吩咐小厨房煮了一碗姜汤。

    陆景沉眸光微动,不发一言坐在椅子上,沈棠将还冒着热气的姜汤推至他面前,“趁热喝,去去寒意。”

    陆景沉面色不改地喝完姜汤,面上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沈棠鲜少见陆景沉这般犹豫不决的模样,遂凑近了些,伸手抱着他的手臂,“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话?”

    “没有。”他回答的飞快。

    陆景沉临阵退缩了,倘若问出口,沈棠的噩梦又与自己有关?那该如何收场?

    沈棠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抠着陆景沉衣袖上的刺绣,一边故作轻松道:“我却有话想同你说。”

    陆景沉疑惑,“什么?”

    沈棠仰起头,莞尔一笑,“我想你了。”

    脑海里嗡的一声,陆景沉愣住了。

    他紧绷着的眉梢舒缓开来,垂了垂眼睑,“花言巧语。”

    沈棠举起双手,甚是无辜道:“冤枉,我分明是说的大实话。”

    既然她不主动去提及噩梦,陆景沉也十分默契没有追问。

    沈棠又道:“那你今天有想我和崽崽吗?”

    陆景沉瞅了一眼她的肚子,视线渐渐上移到沈棠笑意盈盈的脸蛋,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

    沈棠知晓陆景沉性格素来高冷,不善言辞,但她知晓他心里是挂念着自己就足够了。

    “崽崽说他也想你。”尾音方落,沈棠忽而凑上去,吧唧一口亲在陆景沉的下巴上。

    下巴处传来软糯的触觉,陆景沉整个身子猛然一震。

    “你傻了?”沈棠伸手戳了戳陆景沉的脸颊,咦,手感不错。

    陆景沉一把握住沈棠白皙的指尖,他掌心灼热,沈棠愣了愣,抬眸看向他。

    他终于有勇气诉说出心中的惧怕,“沈棠,我很害怕。”

    他总觉得面前的沈棠身体里住着的是另一个灵魂。他怕早晚有一天这灵魂会不告而别,消失在这世间里。

    依稀记得成亲当晚,他没和沈棠同房。

    翌日便听闻她大发雷霆惩戒了婢女,用沾满盐水的鞭子抽打她们。彼时他就在想,自己这是娶了怎样恶毒的女子为妻?

    从那天起,陆景沉一直等待着和离的机遇。

    他漠视着沈棠,看着她自送上门,佯装曲意逢迎的模样,只觉得恶心。

    再后来,沈棠终于忍受不住,赌气之下回了娘家。

    他以为终于有契机和离了。

    他本是抱着和离的心去沈府,却带回一个心性大变的妻子归来。

    没有易容术,还是一模一样的脸,声音,甚至某些下意识的习性,都如出一辙。

    可一切却又如此不同。

    还记得徐意然的疯言疯语,她道沈棠也是妖怪能未卜先知,她们是同类人。

    是吗?即便是又如何?

    沈棠软声道:“你怕什么?我哪也不去,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还有崽崽在这,我还能去哪?”说着,她站起身,将陆景沉的头轻轻地摁在自己肚腹上,“听,崽崽也在说让你莫怕呢。”

    陆景沉伸出手臂环住沈棠的腰腹,隐约觉得仿佛粗了一圈。

    但他很识趣的没有说出口煞风景。

    沈棠摸着他的头发,“你不相信我的话?”

    陆景沉陷入沉默,半晌才启唇道:“我信。”

    怎么听都觉得这语气有些牵强,沈棠拧眉思索,难不成是自己的话太没有可信度了吗?可是她也没怎么欺骗过陆景沉的情感,他怎么就不信自己呢。

    沈棠在心里默默握拳,她一定要让陆景沉对自己改观!

    就寝时分,陆景沉打算去美人榻凑合一晚。

    沈棠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扯了扯,“你不在我身侧睡,我睡的不安宁。”

    实则是白日的噩梦太吓人,外头的雨声伴着雷声轰隆作响,怪渗人的。

    陆景沉站在床沿旁边,俯视着盘腿坐在床榻上的沈棠,“可是你会踢我下床。”

    沈棠微窘,可怜兮兮的保证,“我不会了,我尽量克制住。”说完,往里侧挪了挪身子,给陆景沉空出一片床位。

    拍了拍身侧,示意他躺下。

    陆景沉看了一眼沈棠笑眯眯的眉眼,到底还是选择躺下,挥袖熄灭了烛火。沈棠觉得十分新奇,缠着陆景沉,让他以后教自己。

    “这需要雄厚的内力,依你的资历,约摸要苦练个十年八年罢。”他一手枕着头,一边慢悠悠的开口道。

    沈棠也沉默了。

    算了,就当她随口一提吧。

    她只是觉得陆景沉方才那挥袖灭烛火的动作很帅气,要是自己能学会,日后也能在银杏与金粿面前显摆一下。

    有陆景沉睡在身侧,沈棠安心了。

    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沈棠第一件事便是询问系统“系统君,你在不?我昨夜有踢陆景沉吗?”

    系统:“......”它又不是实时监控,还得调出记录给宿主回放看吗?

    “咦,你怎么不回答啊?”

    系统莫得感情的回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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