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手札
思及此，阮婉神清气爽的，简单收拾东西，翌日去了听枫院。
听枫院依瞎是记忆里的模样，未曾改变多少。只是少了银杏与金粿两个丫鬟，心里头有些空荡荡的。
引路的丫鬟一路上偷瞄了阮婉好几眼，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惹来阮婉强烈的好奇心，凑上去，低声问：“这位姐姐，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吗？”
那丫鬟愣了愣，旋即咬了咬唇，也压低嗓音道：“在听枫院干活，就得讲究一个少听多做。还有，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这话听得阮婉云里雾里的，半晌也没想明白这丫鬟是什么意思。然不等她细想，丫鬟已经将她领到书房前。
砚池从书房走了出来，瞧见阮婉来了，先是一愣，末了反应过来。是了，少爷吩咐过要把她调来听枫院的，他险些忘了这茬了。
“你要做的很简单，负责清扫书房，端茶送水。”砚池朗声道，心里也暗自嘀咕着，少爷特意将这女子调来，就是为了交给她这么轻松的差事。
阮婉还处于晕乎乎的状态，怎么，陆景沉把她调来听枫院，就是让她继续当端茶送水的丫鬟吗？
握着毛掸子进了书房，放眼望去，一尘不染。几层书架前是一张案桌，桌上还整齐摆着几本书卷。
阮婉随意翻阅了几页，还有陆景沉的圈笔批注，标注了自己的见解。
书案后的一层书架上，陈列的都是琳琅满目的书籍。阮婉用毛掸子稍微拂了几下，约摸是陆景沉时常翻阅的缘故，书籍封面并无多少积灰。
她弓着身子往下看，冷不防的抬头，撞到了书架上。什么东西落地，敲砸到自己脑袋上。
阮婉从地上拾起那本手札，翻了一页。
【吾妻名沈棠，莱阳人士，她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爱眉眼带笑，爱吃糖葫芦，糖炒栗子，曾送自己一盆花，香囊，猪头袜子，银戒。】
这是熟悉的陆景沉笔迹，笔法遒劲有力。
又翻阅了一页，写的是他与沈棠的日子，一点一滴。详细记录了她爱吃什么，同她去过什么地方。
阮婉心情复杂的又翻阅了几页，渐渐的记录的事情越来越少，末了最后一页，白纸黑字，仅仅只剩下“沈棠”二字。
陆景沉知晓自己的记忆逐渐退化，他唯恐自己忘记沈棠，忘记与她的朝朝夕夕。他用笔记下，时刻想提醒自己，可却抵不过时间推移。抵不过主程序的记忆清除，现在的他，再也记不起关于沈棠的一星半点。
“宿主，你怎么哭了？”
阮婉捏着手札的手指微不可闻的颤抖着，一滴两滴泪珠滴落在字上，很快就晕染开来。
“系统君，我好难过，他在我消失那段日子里，一定是很痛苦的对吧。我无法想象他对我的记忆一点点抽离，最后我在他脑海里变成一片空白。”阮婉无力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低声呢喃着，“他一定很绝望，觉得我是个大骗子。”
系统沉默，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宿主。主程序遭遇病毒攻击，强制召回宿主，又清除了书中人物有关宿主的记忆。本来是想结束这一切，却不想宿主执着再次回到书中世界。
“所以，我一定要加倍对他好！”
阮婉胡乱抹了抹眼泪，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弥补陆景沉。
她把手札放回原处，平复了心情，深吸一口气。继续清扫书房后，退出房门，等待陆景沉下值回府。
等陆景沉下值回府已是华灯初上，陆府里灯火通明的。他披星戴月而归，进了府门就解下玄色披风，砚池忙接了过去。
“今日府里有无异常之处？”陆景沉嗓音里还带着淡淡的疲惫。
砚池道：“一切如常，不过那叫阮婉的丫鬟已经来听枫院了，按照您的吩咐，让她留书房伺候。”
“倒是积极。”陆景沉轻嗤一声，面上不辨喜怒，语气淡漠的道：“烨儿那呢？今日可有好好学习，有贪玩吗？”
“少爷宽心，小主子一向是自持力高，整日都沉浸学习。便是连缙小主子来寻他踢蹴鞠，小主子都没答应。”
陆景沉点了点头，先去了一趟明逸院。
陆烨得知自家爹爹来看望自己，哼哧哼哧的趿拉着鞋，披着外衣就站在房门处。小脑袋探出门外，直勾勾的盯着院子。
待瞧见陆景沉高大的身影缓缓而来，他有些紧张的搓了搓小手心。
见面第一件事，陆景沉目光定定的瞅着他，尔后，迟疑片刻。还是伸手僵硬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还不睡，特意等我？”
陆烨抬眼满含期待的瞅着他，“爹，您不是说了，改日要抽背我《三字经》，儿子准备好了！您要不要抽一下看看成效？”
他可是为此准备了一整天，爹要抽背的范围他都背的滚瓜烂熟的。
“不了，我只是顺便来看看你而已。”
“哦～”
“对了爹，那个阮婉，就是被您调去听枫院的丫鬟，她还好吗？”陆烨有些扭捏的问道，也不知道阮婉能不能习惯新环境。等她后悔，想一想，还是自己的明逸院才更好吧？
陆景沉挑了挑眉梢，俯首看向他，“为何会这般问？为父又不会苛待她。”
陆烨小眼珠转了转，打了个哈欠，佯装是困了。小手挠了挠眼，心虚的道：“就是随口一问，爹不要在意。”
但熟知他心性的陆景沉何尝不知自己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知子莫若父。
他直起身子，拢了拢衣袖，见陆烨实在困倦的厉害，呵欠连天的。便温声道：“既然困了，那就早些睡下，外头凉，回屋吧。”
陆烨点头若小鸡啄米一样，蹭蹭蹭的又往屋子里跑。一边心里还想着，他爹今晚似乎对他有些温柔，真是有点不习惯。
待回到听枫院，陆景沉回到书房继续处理手中的冗务，很快案桌上就叠了几层高案卷。
“少爷，喝点热茶润润喉吧。”
阮婉称呼陆景沉为少爷，总觉得有些古怪，但碍于现在自己的身份。她也只能令自己尽快习惯。
陆景沉眼帘未抬，只冷声道：“搁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