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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半边

    题记:听葛薇叙述过去的事情,李锋芒很挣扎,这个在“珍珍案”里隐藏最深的“坏人”怎么如此仗义,是巧壤夺还是真如此?或者就像这半边街的名字,他一半是魔鬼一半是天使?究竟怎么回事,迷雾重重里,李锋芒已经失去判断,只能等葛薇继续叙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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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舞台上,那个酗子低吟浅唱着一首不知什么歌,黄长河电话里说今天是民谣专场,尽管吹奏唢呐已经进入大师级别,但唱歌真不擅长……

    李锋芒看着对面的葛薇,见她陷入沉思,默默不语,知道她也不是听歌曲内容,而是在回忆过去,于是举杯:葛女士,你想说多少说多少,我真不勉强。这个系列专访到现在,蔡叔是最神秘的存在,我很好奇,你怎么跟他有了交集。当然,我不是说工作上的,而是生活里,他资助你读书?

    抬起头,举了举高脚杯,葛薇喝了杯中酒,李锋芒放下自己的啤酒杯,拿起醒酒器给她又倒上。

    点头致谢后葛薇开口:蔡叔进去后,我被限制出境,为此失眠了好几个晚上。后来吴杰警官找到我,查实了公司几笔收支,我也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警方。

    点头说你做得对,犯了错就该受惩罚,李锋芒盯着她姣好的面容:日本作家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提到绅士是怎样的,他说:绅士所做的,不是自己想做的之事,而是自己应做之事。

    “我觉着你就是做了应做之事”,李锋芒说:所以我钦佩你,拿得起放得下。

    抬眼看着李锋芒,葛薇似乎冷笑了下:第一,我是女人,当不了绅士;第二,我做了的事情从不后悔,但这件事很心痛;第三,你怎么知道我拿得起放得下?

    没有躲避她的目光,李锋芒笑了笑,随即就回应了个一二三:

    有个英语单词叫Gentlewomen,有些时候也译作女绅士,另外,如果绅士作为动词讲,那么其定义就不仅仅是男士了;

    做了不后悔跟做了很心痛,这不矛盾,不后悔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很心痛是曾经的过往与回忆;

    我怎么知道你拿得起放得下?这个不太好回答,但我就是知道。不是你受的教育,也不是你的秉性如此,更不是你成长的经历……

    扑哧笑了,葛薇伸出高脚杯:好了,李总编,我答应吴杰警官给你聊聊蔡叔,那就会说出我知道的,你就不要绕弯子逗我了。

    耸耸肩,李锋芒拿起啤酒杯跟她碰了杯:先干为敬,你随意。

    火锅味重,麻酱也略微咸了,在“邻家小妹”店里也没喝水,他是真觉着有些渴了,于是喝完又摆手要了一杯。

    葛薇也一口喝完,随即自己拿起醒酒器,然后倒了半杯才开口:李总编,你去过半边街吧?

    点头说以前去过没印象,从河左省抓捕“魁五”回来后,我去了几次。李锋芒转着手里的啤酒杯,看着啤酒沫子一点点破灭,然后接着说:这条街道大约二十米宽,我从东到西、从西到东步测过,大约两千步也就是不到两公里吧。

    很是佩服,葛薇说你做事如此认真,何愁不成功啊!这条街是二十米宽,长度一千八百三十七米——我是在这儿出生的,从小就在这条街上玩。我爷爷说当年这条街两边各属一家,北边属于我们葛家,南边就是蔡家。

    好嘛,这是从建国前说起了,李锋芒心里嘀咕了声,但不发声打断,只是慢慢喝着啤酒,。

    好似猜出他的心思,葛薇说老黄历就不翻了,历史上我们家都是读书做官,蔡叔家一直在做买卖。依照地势,几代人后,这条街就被我们两家人修成了两长溜,因为一家占一边,所以后来这条街就被叫成半边街。

    这才明白这条街这个名字的来历,李锋芒一直以为这是个丁字街道,就是半条街所以叫半边街。

    叹口气,葛薇说到我出生,我们两家就各剩一个院子了,我父亲跟蔡叔是发小,俩人关系一直很好。小时候我记得他俩就在各自院子临街的商铺卖东西,我们家卖文具,蔡叔卖牛仔裤,他们最爱聊的就是过去——蔡叔喝了酒后就会指着半边街两边:这都是咱们家的,我早晚要拿回来。

    “也不知道蔡叔是怎么做到的”,葛薇说小学毕业的时候,蔡叔租下了半边街所有的临街商铺,把半边街搞成了批发牛仔服一条街。但不包括我们家的那间门面,蔡叔跟我父亲说我老院子风水好,租给他当办公室吧。

    我初中毕业的时候,蔡叔已经陆续买下了他家那边的前后院,也给我父亲谈过,那时候我爷爷还在世,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我记得爷爷反复说:葛家只要有一个人在,这老屋就不卖!

    高中三年我住校,每周回来都发现半边街有变化,蔡叔把老院子都改造成了加工车间,我父亲跟我说原来进价五十元的一条牛仔裤,蔡叔的车间做出来成本不到十块。

    就在高考前夕,我母亲突患重病,短时间内花了不少钱,但仍旧没有救回她的生命。因为看病的钱大多都是借蔡叔的,尽管连借条都没打,但我父亲心思重、脸皮薄,拒绝了蔡叔说跟他干的好意,自己出去包了辆出租车,起早贪黑就想早点还了蔡叔的钱。

    祸不单行,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父亲估计太累了,将车开到了老城墙下面的壕沟里,直接车毁人亡。

    说到这里,葛薇情绪很不好,李锋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轻轻拍了拍她放到桌上的一只手: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不想讲就略过这部分吧。

    很是感激地看了李锋芒一眼,葛薇叹口气说这是命,好在还有蔡叔,当时爷爷年迈,我真不知道该如何了。

    蔡叔出面,赔了人家的车,还在龙脊西边山上买了块墓地,母亲去世后骨灰一直寄存,父亲火化后就合葬到了一起。

    “我当时都不想去读大学了”,葛薇好似很疲惫,向后靠在沙发上:还有年迈的爷爷需要照顾,但蔡叔逼着我去,他说我要不去我父母都会死不瞑目。

    于是,学费还是蔡叔给拿,我爷爷蔡叔帮忙照顾,等我第一学期寒假回来,我爷爷把我叫到跟前说:你是姑娘家,早晚要嫁人,这房子我想过了,等我百年后,就给了小蔡吧。

    从给我母亲看病起,到我读大学拿学费,我也算过,那钱买我们这个院子绰绰有余,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但蔡叔坚决不要,他说这是趁人之危,不是男人能做出的事情。

    至于那些钱,蔡叔说不用还,咱们几代人都门对门,这点情谊还是有的吧!

    我大三那年,我爷爷病了,短时间内儿子儿媳妇都没了,他老人家坚持到那时候已经很不容易——蔡叔要送我爷爷去医院,他老人家坚决不去,只是说我这辈子活够了,你把薇薇叫回来吧。

    没办法,蔡叔把我叫回家,爷爷又提起我家的院子补偿给蔡叔,蔡叔当场就火了:葛叔,这个茬儿您就不要提了,就算您不在了,这房子也是薇薇的,我绝不会搬走一块砖。

    老泪纵横,葛薇说随后我爷爷不吃不喝,十六天后没了。

    伸手抽出一张面巾纸,葛薇擦了擦眼角:爷爷后事也是蔡叔办的,我随后把这房子的所有证件都甩给他,只说让蔡叔管我到大学毕业。

    蔡叔说书你就读吧,读到哪天我供你到哪天,这房子的手续我帮你拿着,政府应该很快要拆迁,我会给你争取最大的利益。

    啥也没说我就写了一份授权书,就说这房子全权授权蔡叔,随后发生的所有问题蔡叔都有权做出决定……

    听着都虐心,李锋芒看着葛薇又擦拭眼角,心里更不是滋味:如此看来,这个蔡来运是好人啊,重义气有情怀,可,他怎么又接了那个沐水渚的钱去办事……

    知道葛薇的叙述还没到这个地方,就问了句:葛女士,你还想吃点啥吗?我再帮你叫瓶酒吧?

    摇头说不吃了,火锅店我喝了一瓶,这又下去半瓶了,再喝就醉了。

    点头,李锋芒说你喝慢点,葛女士,请吃点干果吧。

    皱了下眉头,葛薇说李总编,你一句一个女士不累啊,就叫我葛薇吧!

    喝了口啤酒,李锋芒就直接起来:葛薇女士,你一句一个李总编,对官职这么看重啊,叫我李锋芒就好。

    马上被逗笑了,葛薇说谢谢,过去这么多年了,但短时间失去三位至亲这感受估计这辈子都过不去,平时都压制着不想罢了。李锋芒——这么直呼其名真不是舒服,我还是叫你李总编吧。

    大学毕业后,我准备直接就业,但蔡叔赶到我的学校对我说:叔叔的企业越做越大,需要个财务总监。

    我说我学的设计,不懂财务啊,蔡叔说去学啊,我安排你去国外学习几年,你也知道我家里你那哥哥姐姐都不是念书的料……

    家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我实在不想在熟悉的环境生活了,于是欣然接受了蔡叔的资助,我到英国后又读了一个经济学的本科,然后直接读研,随后就在英国当地工作了。

    时间说快真快,我在英国的第十个年头,蔡叔联系:薇薇啊,你回来给我干吧,叔叔最近是真缺你这样的专业人才。

    不想回来,但读书都是人家资助,我不能不知恩图报,于是就收拾了下回国了,下飞机我自己打车到了半边巷,顿时就惊呆了。

    八年没回来过,原来的院子都不复存在,一眼看过去,半边街两边高楼林立,我都以为我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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