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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保重

    题记:据说保重最早是朋友聚会结束后道别的口语,没什么具体意思,后来引申为爱护身体注重健康,就是在生活工作中照顾好自己。这个晚上,李锋芒道别的时候,重复了金媛媛对他父亲说的这个词,肯定不是口语,也许他的意思是你好自为之,但没有明说,毕竟这个人突然跟他有了亲缘关系,而对这个亲缘关系,李锋芒的决定是暂且先放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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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居然都是真的,金厅长说的这些,真就是伤感到极点,找了李锋芒当倾述对象,“本来很温馨的家,因为遇到萧娜娜,我心动了,我看不上她的钱但看这个女人哪儿都好,于是我背叛了家庭,背叛了女儿,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喝完第三个分酒器,金厅长已经半醉了,他声音开始变高,李锋芒起身关了餐厅的门,听他说已经跟组织交代了,正等候处理。

    “我没有直接帮萧娜娜谋利,她的生意我不管,但她打着我的旗号做了很多事情,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金厅长思维还没乱,但李锋芒却开始晕眩,因为金厅长知道比自己官大的女婿没有生育能力,他突然转换话题,直直看着李锋芒的眼睛:媛媛的孩子是你的吧?

    默默拿起第二瓶酒,默默倒满分酒器,李锋芒抬头说叔,我今天之所以来,就是因为这个吧,我也不是什么好男人,在婚前我对感情也把握不住,但我有我的原则,婚后我洁身自好,自当了记者我对得起这份职业。

    关于北方长青疫苗公司,李锋芒不想再说啥,心里很明白:你金厅长没有亲自去帮忙,但萧娜娜打着你这省卫生厅最大官的旗子,相关人等敢不给面子?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后台,别用感情来混淆好吗?

    金厅长伸手也去拿酒瓶,李锋芒伸手先拿起来:叔,我让保姆给你倒杯茶吧,酒就别喝了。

    摇头,金厅长说咱说好的,谁喝谁倒,不碰杯不限制,给我吧。

    叹口气便递过去,不管这里是不是他的家,他当不当家,但醉了可以去睡,所谓可怜也许不是居无定所,而是住了很久却没有家的感觉。

    看着金厅长倒酒,李锋芒想今天来的目的,于是开口:叔啊,您说今天不谈工作,好,我再问一个问题,卫生厅下属的疾控中心,那个刘主任,就是您以前的司机,他昨晚居然拉着冰箱彩电去我家楼下,大张旗鼓的给我送礼。呵呵,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您吗?您是不是找过章漂了,就是我们晚报现在的社长?

    倒满酒放下酒瓶,金厅长夹起个花生:你这是一个问题吗?媛媛说你对待新闻从不打折扣,也就是说萧娜娜这个北方长青疫苗公司的稿子你是肯定要报道,对吧?这几天的全国媒体都在报道,你们没动静是在酝酿憋大招,是不是?

    全是反问,李锋芒苦笑了下,然后点头坚定地说:对,这个稿子肯定发,且要发很大篇幅,要把北方长青疫苗公司这么多年作的恶都曝光,要把这些恶背后的手全部拉出来让老百姓看看。五年了,我从看到第一张因为注射该公司疫苗致残后的孩子照片开始,到今天想起来就寝食难安,那么那些受害者呢,他们无时无刻不再受煎熬。

    金厅长愣了下,随即再夹了一口菜,口气放缓:孩子,现在省委书记换了,如果这个稿子上面不让发你怎么办?

    这不是感情,李锋芒从不会在新闻采访发稿子方面退缩,包括针对这些的语言,于是坐着身子:叔啊,我觉着不让发这些稿子的“上面”不存在,当下全国媒体都盯着河右,急需要这么一篇本土报纸报道详尽的内情,这就像处理伤口,一直捂着盖着肯定会出问题,不如完全打开消毒消炎止血。

    顿了顿,他接着说:就算这个“上面”存在,我没办法抗衡,但绝不会忍气吞声,我会联系国家电视台,会联系《周末》,这个稿子我拿出来,想发的媒体会排队。

    说到这里,李锋芒拿起分酒器喝了口酒,好似要压住心头的火,只是这个人跟自己关系越来越复杂,他不能拍桌子更不能口不择言,只能就工作说工作。

    叹口气,金厅长说那我还回答什么,我知道你派了好几个记者,这几天撒开网的调查,那些个事情你很多都会知道。

    有些懊悔,他想了想说我还是告诉你吧,我托人找章漂了,他说不可能不发,我说那就发别的媒体发过的,我还有三年退休,接下来我们厅的公告都给《河右晚报》,他答应了。但,我看你李总编的口气,他答应不答应,根本没有用。

    李锋芒不接话,心里说你都给组织谈过了,还未来三年,今年能不能干到过年都难说吧。这话太刻薄,但他是在想章漂,这个问题都想不清楚,就算《河右晚报》不发稿子,这个轰动全国的新闻,卫生厅第一责任人能毫发无损?

    “至于小刘”,金厅长说我对他很好,这么多年一再提携,他聪明,去给你大张旗鼓送礼我是事后才知道,随即训了他几句,如果你李锋芒上了他这么幼稚的当,我家女儿不会看上你的,河右晚报社也不会让你当这个总编辑。

    又绕了回来,李锋芒端起分酒器:叔,您定的不碰杯,我就举一下,喝完这个酒我该走了。不谈工作了,谈个私事吧,您能告诉我媛媛去了哪个国家?地址告诉我可以吗。

    目光突然呆滞,金厅长说这个问题我准备问你呢,当然我知道去那个国家,移民没我这个父亲签字肯定走不了,但具体到哪个城市她不说。那边都是她自己操作的,落地后肯定很快就走了,因为她带着她母亲,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爸,您自己保重,我跟母亲您就不要操心了。

    看着这个有些秃顶的接近六十岁的人黯然神伤,李锋芒突然决定,既然金媛媛不想告诉自己,不想让自己担本该有的父亲责任,那就暂且由她吧,就算打听出她移民的国家与城市,赶过去又能如何?

    这个决定不是自私,是无奈,顿时心如刀绞,随即一口喝干分酒器里的酒,然后站起来:叔,我走了,您保重。

    摆手没有站起来,金厅长说走吧,谢谢你陪我喝酒,珍惜身边人吧,也许这比什么都重要。

    走出这个房子,走出这个小院,走出这个小区,李锋芒掏出烟点着一根,突然悲从心来,真想放声大哭一场。

    但对面传来车喇叭声,抬头看,老石在车跟前等着,他放下李锋芒就没走,也不是回家没事,是觉着这个可敬的总编辑今天不太对劲,怕出啥事情。

    赶紧走过去挤出笑脸:你怎么还在等我,不是让你回家的吗?

    耸耸肩,老石没拐弯:跟你这么久,李总啊,我从没见你脸色这么差过,所以有些担心,就没敢走。办完事了?咱回单位?

    点头又摇头,李锋芒说我就喝了一肚子酒,找个地方吃点啥,估计你晚饭吃了一半,你说吧,想吃啥,我请客。

    老石说上车吧,我送您回家,改天咱们再吃吧,看着已经疲惫不堪了,就不要撑了,回去睡一觉再说。

    确实是累了,伸手拍了拍老石肩膀,李锋芒说行,那就回,听老兄你的。

    上车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酒劲是一方面,最主要李锋芒放下了很多东西,犯过的错找机会改,决不能因为一个错导致更大的错,就算自己全承担这个责任,但伤害的不是一个人,成了一群人。

    当年跟张文秀闹到要分手,又是非典那种特殊时期,李锋芒跟金媛媛在一起了,后来不能在一起还是因为他内心对张文秀的爱,而对金媛媛只有同情——那份苦苦相逼的单相思的同情。

    这真不是自私,也不是说辞,因为这辈子他李锋芒都不会心安,因为那个女儿,那个他不知道该如何相认的女儿。

    车回到报社,老石直接开到李锋芒家楼门口才叫醒他,觉着恶心难受但忍着下车,老石要送他上楼摆手拒绝,随即跌跌撞撞回到家,鞋子都没脱就直接跑到厕所,掀开马桶便开始吐,吐得眼泪鼻涕乱流。

    听到动静,都躺下了准备睡觉的张文秀赶紧出来,看李锋芒吐得撕心裂肺,皱着眉头上前给他垂直后背问:这是跟谁喝的,不是说有事去采访的吗?

    早饭没吃,中午就多半碗面,晚上喝酒基本也没吃啥,李锋芒实在没吐的东西了,只是觉着肚子里翻腾。

    忍着起来洗脸漱口,李锋芒洗手池前的镜子里看着妻子张文秀,随即问了句:你知道你萧阿姨为啥不结婚吗?

    有些莫名其妙,张文秀说不知道,我听我妈说她有个孩子,但不知道父亲是谁。

    “啊”,李锋芒扭头问:孩子多大了?

    皱着眉头,“你是喝醉了还是清醒着”,张文秀说怎么问这么不着边的问题?我没见过,但这话是咱们毕业那年我妈说的,那这孩子起码十多岁了。

    点头,想金厅长痛心疾首又无比懊悔的神情,李锋芒说也许我想错了,也许他们是真爱,萧娜娜跟金厅长在一起,并不全是借助他的官位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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