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基金
题记:“欲语泪先流”是一种状态,在商业上也许可以造势,甄青梅向来就是如此,比如竞聘晚报副社长,报了名就到处说“我势在必得”,这个女人还真就能大部分“落实”。年前年后,甄青梅就在临江市折腾,李锋芒都不知道她在干嘛,但感觉手笔很大,自己曾经认识的几个人都被牵扯在内,最可气是她要把“锋芒”当招牌,这也就很好解释吕卫星为何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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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没有听出来李锋芒语气里的不满,甄青梅笑着说好,明天上午见,中午我安排个饭吧,咱去新湖县吃鱼去。
愣了下,李锋芒心说她跟新湖也熟悉起来了?没接这茬,只是说了句见了再说,便挂了电话。
李煌调离新湖到市里任职后,原来的县长王刚接了书记,这也是个老相识,脑子好用且做事有毅力,李锋芒听原秉军讲,新湖这两年发展不错。
很快小马赶了过来,见了李锋芒很是激动:您要再不来我就去省城看您了!入职临江晚报社后实在是忙,但表现差强人意……但您的教诲学生终生不忘,都知道我是您的学生,我一定会努力不丢您的脸。
微微笑,知道他的真诚,大年三十就问过,没给他讲姥爷病只说过几天到临江联系。李锋芒说你小子这才正式当了几天记者,就满嘴的客套官话,我告诉你啊,写作是个返璞归真的事情,尤其是记者这个行业,讲清楚事情是最重要的,少用修辞,少用成语。\0
“你刚才说差强人意”,伸手拍拍小马肩膀,李锋芒语重心长:这个成语你就用错了,差强人意旧时候是指表现还能振奋人民的意志,现在用的时候,表示大致上还能够使人满意。
张文秀从洗手间出来笑着说好了,李大总编,你这见面就训学生,大过年的,过分了啊!
羞红了脸,小马赶紧说师母过年好,我师傅训斥我是对的,离得远不能总是当面聆听教诲,现在抓紧时间教我,这是我的福分。
点头说爱学习是对的,不耻下问也是对的,李锋芒说我刚说“不耻下问”,那么小马,你请教尊敬的老师这么用这个成语对不对?
不敢说话了,小马挠着脑袋说请老师指教。
张文秀拿过李锋芒的外套递过去:我觉着可以吧。
摇头,李锋芒说成语之所以不敢乱用,如果搞不清典故出处及意思,会闹笑话,这个“不耻下问”是向学问、辈分或者地位比自己低的人学习,不以为耻,谦虚好学。
抿嘴一笑,张文秀说好吧,李老师,咱能出发了吧,都饿了,你儿子刚喊着说要把小吃街吃个遍。
接过外套穿上,李锋芒说好,出发,我开车拉姥爷跟你父母,你带剩下人坐小马的车。
小马赶紧说我开的商务车过来的,老师您就不要动车了,晚上喝两杯吧,我们范社长在我家丸子汤铺等着呢。
有些意外,李锋芒说范僻社长知道我们来了?小马你告诉他的?
摇头说不是我,小马说我约了您后才接到他电话,本来是要我送他来这里——假期他不想用单位车,我跟他多年,所以不见外有事就喊我。听我说你们晚上去小吃街,他就说那他就在我家丸子汤铺子等。
不是想见太多人,客套的麻烦,但李锋芒知道这个范僻是父亲的学生,且在上次孩子被绑架后提供了大量帮助,倒也不见外,于是说好的,“对了,小马,你没说我父亲来吧”?
“没有没有”,小马说我说您一家人,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啊。李锋芒笑着说如果你说了,他肯定跑来迎接,“秀啊,这个范僻社长是咱爸的学生”。
张文秀说好吧,这老师学生的互相纠缠,小马咱走吧,我看再论下去,你就成徒孙了……
哈哈笑,李锋芒说各论各,走吧,走吧,今晚咱好好品尝临江天下闻名的小吃。
一家人开开心心到电梯前,摁了下的按钮,小马却说自己坐不惯电梯走楼梯了,五层也不算高,就由他。
电梯门关上,李锋芒突然想起什么就跟父亲说:这孩子,肯定是给范僻打电话去了,要不然坐在饭店等老师多失礼啊。
孙继全很纳闷:不是就咱们一家人吗,叫范僻干嘛?
苦笑说我没叫,小马说是凑巧,一会我问问咱们来范社长是怎么知道的?猜是雷笑天给白霜讲的,白霜不可能不告诉自己老总,无所谓,反正就在小吃街,咱目的还是吃。
果然,当车停到小吃街外,早已等候的范僻上前拉开车门就冲车里说:孙老师,请原谅学生我失礼,我是真不知道您来,以为就李锋芒过来了。
听着好像有些怨气,当了多年记者敏感度都在,坐在车门口的孙雅南先下来:范社长好,听您语气,如果就李锋芒过来便可以坐着喊过来问话?
孙继全紧跟着下来,伸手就把女儿拉到一边:咋说话呢?小范,过年好啊,又见面了。我这姑娘让我惯坏了,说话没大没小,你可不要在意。
范僻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伸手跟孙继全握手:老师,我这个人您了解,藏不住事情,这河右晚报社抢生意抢到我头上了,所以就……
扶着姥爷下车,对话李锋芒都听到了,有些莫名其妙,李锋芒就上前说范社长,我最近在河右大学读书,报社的事情基本不过问,所以,如有得罪先行道歉。
“只是,家人们难得聚一起放松两天”,李锋芒扭头对小马说:你先带我家人进去,我跟范社长后面跟着聊几句,疙瘩解不开都不是舒服。
听着是单位对单位的事情,孙继全看范僻很是别扭的样子,就笑了笑说我这个退休老汉就不打扰了,瑞瑞,扶着太姥爷,亲家,走,咱们先进去,雅南你也扶着点姥爷。
小马有些担心看着李锋芒跟范僻,孙雅南哈哈笑着推了他一把:走吧,孝子不管大人的事,吃去喽。
看着家人们跟着小马进了食品街,李锋芒掏出烟递过去:范社长,您不要动怒,我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叫我们晚报在您头上动土了?
“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不可能”!
“可能”。
看李锋芒稳稳当当,不卑不亢,范僻还是不信: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不跟你这个总编辑通气,就算你在读博士,这要动用你们的风险基金,他章漂没这么霸道吧?
“动用风险基金干什么”?范僻这话李锋芒更加不解,就算章漂故意避开自己,可以推说姥爷病他回到青山县了,但李天一直在省城到大年三十,他也是编委会社委会成员,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通过编委会,于是接着问:我们这个基金你怎么知道的?动用的事情是空穴来风吧,要不就是范社长敏感了?
什么叫风险基金?确切说什么是河右晚报社的风险基金?
这个不是金融业所指的风险投资基金,而是一种“保险基金”,在温青云当河右晚报社社长的时候,提出来从每年给集团上缴的利润中拿出一部分,存起来如果晚报有发展风险,可以提出来救急。
简单说就是丰收年存点粮食,等到了灾荒时候,存的那粮食就能保证一段时间生活,而后图谋继续发展。
李锋芒知道这个,且知道从2003年开始,每年拿出的数额是350万,累加与利息到如今三千余万。但这个钱要动,不仅仅是河右晚报编委会通过,更是要给集团打报告集团领导批准才可以,因为这钱在集团账上,不是想用就可以用的。
如此复杂的事情,不可能章漂就悄悄办了,他不说,分管的文部长肯定也会问,所以,李锋芒不信。
只是,范僻怎么能知道这个风险基金?当初设立的时候这是严格保密的,只有集团党委会,集团财务,河右晚报社主要负责人才能知道,避免都惦记这钱,不好好干活。
看李锋芒反复提问,也知道这个人刚正不阿极少撒谎,范僻很是奇怪:你真不知啊!唉,我错怪你了!
搓搓手说真冷,这烟抽完了,咱进去找暖和地方说吧,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正月初四是立春节气,但北方依旧是寒气逼人,尤其到了晚上,李锋芒缩缩脖子说是冷,“肚里没食更是冷”,咱就去小马家铺子吧,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丸子汤,多放点胡椒粉,肯定就热乎了。
“喝两杯白酒马上就去了寒气”,伸手从李锋芒手里不由分说拿过烟头,然后走两步扔进旁边一个垃圾桶里:走,走着,容我细细给你讲这个事情,气死我了。
也慢慢品出味来,李锋芒跟范僻并肩往小吃街里走,随即说了句:我估计是甄青梅个大嘴巴说的,不可信,她向来喜欢扯虎皮做大旗。
扭头看了眼李锋芒,范僻说不是她说是谁说的,你知不知道她要注册的文化公司名字叫啥?
李锋芒说不知道,范社长你说清楚是她注册的,还是她以晚报名义注册的?她要跟你在临江市抢夺广告资源?
哼了一声,范僻说应该是以你们晚报名义吧,没有抢夺广告资源一说,就算有那也是竞争,谁有本事谁拿,我犯不着生气。
里外两重天,停车场那边冷冷清清,拐进这个小吃街,扑面而来就是各种食品香味,人流也很密集,叫卖声此起彼伏。
李锋芒将揣在兜里的手拿出来,笑着说以河右晚报社注册文化公司,这事我也不知道,我猜仍旧是甄青梅没有做就先吆喝了,她想叫个啥古怪名字?
“一点也不古怪,声势惊人”,范僻伸手拉了李锋芒一把:咱走这个边,甄青梅到处宣扬说这个文化公司就叫“锋芒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