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不懂经商
张志忠渐长，笑道：“柳管事有什么尽管直言，若是能帮我解决这个心头的遗憾，让那些村民的日子越来越好，本官感激不尽。”
张志忠将态度放的很低，前面自称“我”，则是作为私人的请求，而后面的“本官”则是代表朝廷，表示帮忙是私人请求，不会牵涉到利益，但是朝廷以及当地百姓都会记住他们，不会他们吃亏，自己更不会有别的想法。
柳辰兮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朝他颔首，道：“刚刚听大人这般说，我觉得，当初卖不出去的原因有几个。”
“请说。”张志忠言语间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重视，他正襟危坐，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其一，这些野茶，可有名字？”
张志忠愣住，随即答道：“山茶。”
柳辰兮：“……那当初可有包装？”
张志忠想了想，“用牛皮纸打包算不算？”他当时也想过这样太简单了，可是要像那些好茶花费几两银子做容器，根本不可能，如果有那么多银子，也就不用愁着给他们想办法了。
再说了，羊毛出在羊身上，加上茶的价格本来就很便宜，谁愿意话那个冤枉钱啊。
“……”柳辰兮又问：“宣传呢？”
张志忠这回面上带着自信，道：“当时我让他们特意宣传了月亮村，哦，就是那个村子。”
“你是怎么宣传的？”柳辰兮不禁有些好奇。
“就说这些是大山里面采摘出来的茶叶，口感纯正，味道甘甜，”张志忠也知道这些宣传有些老套，又道，“我有请茶庄的管事让他们将茶叶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并且请他们多多宣传，我有让人暗中观察过，对方的确有帮忙宣传，几乎前来的顾客都有主动介绍，可不知为何，那些人听完之后就直接摇头，去了那些摆放着好茶的柜前。”
这时候不仅是柳辰兮，就连一旁的杜诺都看出来了，这一心为民的张大人，却也是不懂经商的主。
就这么大刺刺的让茶庄的人帮忙，可人家也是开门做生意要赚钱的啊。
可开口的是县太爷，他们自然不敢有所违抗，只得表面上装作很配合，并且非常主动的帮忙推销介绍，可是有一个成语叫做物极必反，尤其是这种没有一点名气，还没有什么包装的，一听就是路边摊的货色，他们谁又会看在眼里？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管事的一个劲吹嘘这个好，让顾客买买买，肯定会让人产生逆反心理，尤其是这些人都是有银子的，并不会贪图便宜而买这种掉价的东西。
要知道，这个年代，出入茶庄的要么是有身份的，要么是有钱的，一般的老百姓连吃饭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花钱买茶叶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
最后的接过可想而知。
柳辰兮叹气，这卖不出去实在是太正常了。
柳辰兮甚至很想问一句，这位在云县十年，让云县的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不少，究竟是怎么坐到的，他真的很好奇。
“这些野茶是我刚到云县的时候最先做的一件事，没曾想……”张志忠并没有刻意忽略自己的失败，哪怕是对着柳辰兮他们，也很坦然道，“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村民们得知我会安排帮忙买茶时那种喜悦的心情。”他也没有忘记，整整三个月，连一斤茶叶都没有卖出去的失望神情。
后来村民出事，村长红着眼对他说这些茶叶都是穷人喝的，卖不出去，他们冒不起这个险，决定不卖了时的情形，让他无地自容，又自责不已。
他们是最先站出来支持自己的村子，也是至今还未能得到实惠的村子，他给了对方希望，最后让他们失望……
后来，他不再莽撞，在庶务上兢兢业业，有了第一次的挫败，知道自己不善于经商，便将一些事情交给专门的人去负责。好在对方是个有头脑的，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云县百姓的日子也好了不少，只是，唯有月亮村的百姓，因为各种原因，至今未曾改变……
“大人，您已经做的很好了，”杜诺见张志忠有些失落 ，赶紧安慰道，“就凭您这些人为云县付出的，大家都铭记着您的好。”
张志忠苦笑：“可我有愧月亮湾的村民啊。”当时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十年了，依然未能兑现承诺。”
“大人无需自责，您已经做的很好了，”陆芊芊道，“月亮村的事情，咱们可以从长计议，总会有办法的。”
张志忠听罢，叹息一声：“这谈何容易！”
陆芊芊笑道：“方法总比问题多，肯定会有办法发。”她此时已经明白柳辰兮的意思，如果真的按照那样子的套路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志忠接着叹气，本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回到自己今天找他们来的目的上，突然想到面前这几人可是将一间要关门的酒楼盘活了，又回想他们之前说的这些话，他的心突然就砰砰砰跳的更加剧烈。
或许，他们真的有什么办法？
他抬头看向三人，最后将视线落在柳辰兮身上：“不知柳管事可有什么高见？还请不吝赐教。”
张志忠这个人，私下里从来不会摆架子，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又高人一等，也不会因为别人比自己优秀而嫉恨，更不会掩饰自己的不足而可以回避某些事情。
他会正视自己的不足，并且会想办法弥补，在识人用人方面也很有一套，也正因如此，很多有本事的人也愿意为他所用，让云县在短短几年间就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如今更是被百姓称赞，成为他们尊敬爱戴的好官。
“高见谈不上，”柳辰兮听张志忠这么说，很是谦逊的颔首，“只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张志忠眼睛一亮：“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