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如人，如魂
大长老忽然变得呼吸不畅，吓得那西比赶紧搀扶。
“大长老……”
而今这可是他的主心骨，可千万别出乱子了。
“这是她留下的解毒方子，我为您解毒。”
那西比迫切想要解毒，他一个人真的受够了。
他需要为他分担的人。
“不急。”大长老对自己身上的毒并不着急，比起解毒，他更在意白应玖的存在。
“她长什么样子？给我说清楚。”
那西比就算再迟钝，也发现了大长老的不同以往。他纵然满心好奇，也最先遵从大长老的问题。
“是……”
……
白应玖一连收了十几株才罢休，这些曼陀罗花足可以让老毒物研究出解药。
到了此时，她才发现事有不妥。
按理说，她在迷雾中耽搁了许久，又在这里待了许久，太阳不说落山也该向西移动。可天上的太阳纹丝不动，一如她来时那般。
这里到底是巫族禁地，有许多事都是白应玖无法理解的。
她不敢再把这里当做寻常的“外面”，而是开始思索是不是该原路返回？
她收拾好曼陀罗花，站在迷雾前停滞不前。
迷雾范围很大，她不确定自己真的能够原路返回。若是中途迷路，倒不如就在这里歇下？
可若她回不去，那西比能来到这里找她吗？
想到那西比站在迷雾前的坚决，白应玖把这一想法舍弃了。
比起那西比来找她，她更相信若她出不去，那西比也进不来。
这里是巫族禁地，若那西比真的进不来，她难不成还不出去了？
“白姑娘，你在哪？”
白应玖正在杂七杂八地想着，耳边忽然传来那西比的声音。她高兴冲着声源喊去：
“我在这儿！”
不多时，那西比从迷雾之中走了出来。
他先是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到了，而后看到了白应玖，赶忙跑了过来。
“快，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不由分说拉起白应玖的胳膊，急切地想要逃离。
白应玖已经拿到了曼陀罗，离开倒也无妨。
当她再度进入迷雾，却发现这里变得并不广阔。
几乎是在她踏入迷雾的瞬间，入眼的便是来时的风景。
她和那西比从踏进迷雾到踏出迷雾，不过一息之间的事情。
眼前站着一位身着白袍的慈祥老者，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是我巫族的大长老，特意来救你。”
那西比在旁介绍，对白应玖的有惊无险大大松了口气。
白应玖这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轻轻点头致意，却猛然想到，巫族的长老不都中了毒陷入自我封印之中吗？
那他……
“老夫中途解开了封印，才能来寻小友。”
老者似能通晓白应玖心事，不等她询问，便说出答案。
“大长老。”白应玖冲他行过一礼，毕竟人家是特意来救她的，这点礼貌应该给予。
大长老满眼慈爱，他轻点了点头，瞥见白应玖手中拿着的曼陀罗花，更是欣慰不已。
“你见到了曼陀罗花海？”
大长老对白应玖的行踪了如指掌，虽说询问，言语中并无不满。
白应玖不禁怀疑，不都说这里是禁地，看那西比刚才的模样并不知晓迷雾背后的风景，可怎么大长老一猜就中？
不过再想想，对方是大长老，对普通人列为禁地的地方，他不见得不能进去。
她不就是被大长老救出来的吗？
“是的。我现在可以为您解毒了。”
白应玖压根没有窃取别人东西的羞愧感，她为他们解毒，他们提供解毒必要的东西，这在白应玖看来再合适不过。
大长老也没因这件事而妄加指责，反而极为欣慰于白应玖的话，甚至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好。”他满心满眼都是白应玖的存在，“我们这些老家伙要拜托你了。”
白应玖稍有疑虑，总觉得这句话极为不妥，好像在暗示什么。可她想来想去，也不明白巫族的大长老会暗示她什么，便将此事暂且按下，不再深究。
回到小院，白应玖先给大长老解毒。这套手法她已运用熟练，解毒之法信手拈来，配合针灸，大长老根本没用承受多大的痛苦，只觉得浑身畅快淋漓，毒逐渐排出体外。
“小友之法果真神奇，老夫感觉浑身犹如被洗刷数遍，竟是浊气尽散。”
大长老对白应玖的解毒之法推崇连连，直把白应玖夸得面色泛红。
“大长老体内还有余毒未清，需要配合药酝针灸，方能彻底解毒。”
人家对她客气，白应玖也愿意多解释一些。
曼陀罗毒不似寻常之毒，其潜伏性极大，稍有不慎，便又会卷土重来。
若非白应玖无法探查他们的脉象，不知道他们解毒情况如何，其实本可以更快接触毒素。
“好，我自当配合。”
大长老对白应玖的交代极为认可，那副认真表情带着莫名信任，让白应玖原本防备的心也越发消散。
其他几位长老，也依照大长老的状态进行药浴，白应玖一连解了七日，才让他们渐渐苏醒。
整个过程，大长老都在左右，他的配合与信任让白应玖对巫族渐渐有了几分喜爱。
“巫族虽受命于天，却也与寻常人没有什么不同。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享受着天地的馈赠，也肩负着天地使命。”
闲来无事，大长老总喜欢与白应玖讲述巫族的兴衰荣辱。这些在白应玖看来当属巫族秘闻的事，大长老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告诉了她。
她提醒过几回，但大长老依旧我行我素。想到他许是憋坏了，没人诉说才这般，白应玖也不再阻拦。
“什么使命？”白应玖对巫族的兴趣，在大长老有意无意的讲述中日渐攀升。
按照大长老所说，巫族具有极大的能力，不但能左右风雨，亦可以颠倒世事。
这些能力与生俱来，却并非长期拥有。
他们需要付出的，远比想象要大得多。
白应玖无法想象，当今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支部落存在。可除了西凉以外的其他地方，对“巫”压根不曾了解。
大长老笑意盈盈，像一个言无不尽的老师，给白应玖讲述真正的巫族密事。
“在市集时，你所见到的巫族人其实并非真正的巫族人。”
真正的巫族人，寥寥无几。那西比算一个，他算一个，这些长老也算……
可除了他们，已经很难再找出其他巫族人。
“我们巫氏一族遭到诅咒，年少如人，中年如魂。我没有脉搏，但那西比却有脉搏，我是巫族人，他也是巫族人。”
白应玖听得一惊，“少年如人，中年如魂”，大长老莫不是想告诉她，他自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