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我恨你
她终于听到晏楚轻轻地说了一句：“会。”
心蓦地就沉了下去。
虽然知道自己违背了当初秦明雪最后的遗愿，可是此时此刻，历经五年的分别，终于重新站在了这个人身边，一同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实在是不想再离开他。
即使内疚，羞愧，她也不想就此放手。
可是晏楚说“会恨她”，一个短短的音节却压得叶思危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这样装作什么都没想起来，什么都不知道吗？这样就能够继续在晏楚身边呆下去。
可那样对晏楚何其不公？
叶思危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反而是一边的晏楚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但是如果能骗我一辈子，我也认了。”
“！”叶思危哪里不知道晏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要她现在说一句“我没有害死你妈妈”，晏楚就会无条件的相信她，哪怕这是谎言。
叶思危张了张嘴，可是那样的话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口来。
她没有办法去辜负晏楚这样的信任。
“我……想起来了，过去的事情。”最终，叶思危还是选择了将一切和盘托出。
即使这样的结果可能是两个人再也回不到当初，但她当初抛弃了晏楚一次，她不能再骗他第二次。
晏楚似乎并不意外，稍稍沉默了一会，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在昏迷期间一直在哭着叫林宇。”
“……嗯。”
两个人说完都沉默了，可是这样的宁静里却再没有往日的温馨和谐，多的是沉重和无奈。
叶思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抓着被子的手越加的收紧，直到被单都快要被她抓烂，她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我没有杀秦姨，但是她确实是因我而死，如果不是我……不是我的话，她根本不会死，所以说是我害死了她，我承认。”
晏楚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叶思危却是连转头去看一眼晏楚的表情都做不到，她害怕看见晏楚的憎恶和恨意。
“对不起，这句话我欠你太久太久了。”
“不是所有事情，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许久，叶思危终于听到晏楚这么说了一句。
声音很轻，不似平时的温和，带着些微的凉意和隐忍。
“嗯，我知道，我……”
叶思危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忽然听得“啪”了一声，病房里的电视忽然自动打开了。
“滋——”电视画面稍微闪了闪，然后画面上便出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似乎是在播什么节目，可是画面上却是连电视台标都没有。
叶思危：“！！！”
也许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是叶思危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当年那个关押过她、林宇和秦明雪的地下室。
果然，画面微微闪了闪后便定格下来，画面上正是“林安”和秦明雪两个人。
那个时候的林安确实和现在的叶思危不太一样，但是晏楚和叶思危都清楚地知道画面上的那个人就是她。
“这是微型炸弹。”
“这个炸弹触发的唯一条件是——对方取下这个项圈。”
“放心吧，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取下来的。”
“他告诉了我关于这个炸弹的事情，也告诉了我怎么取下这个炸弹，以及明天早上六点这座旧楼会被爆破的事情，所以——如果我想活下去，只要在明早六点以前取下自己脖子上的项圈就可以。”
画面上的秦姨正说着这些话，和梦里的一模一样，叶思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这是谁放出来的，也想过去关上电视，但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做。
将一切选择权交到了晏楚手上。
画面里的视频依旧在继续，她和秦明雪以为自己逃出了地下室，却是一场空欢喜。
“不要怪我。”画面里的秦明雪声音有些沙哑，那个时候叶思危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现在她看清了，秦明雪原来这个时候就哭了。
无声地哭泣着，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在不住地颤抖着。
“对不起，小楚还在等我回去……”
在最后的关头，秦明雪心里想着的是自己最深爱的儿子，为了儿子，她可以抛下人性。
这样的抉择，叶思危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是她知道晏楚一定很难受，就连叶思危自己都没有办法去怪罪她，甚至有点想落泪。
因为这个时候的她更加理解秦明雪的心情，有些人就算为了他要抛弃一切，舍弃一切，变得不再是原来那个自己，你也心甘情愿，只是为了还能在他身边。
她也想继续呆在晏楚身边。
很想很想。
甚至她刚刚还犹豫过去当一个说谎的骗子，将所有的真相掩藏，只要能和晏楚好好过下去。
所以，看到这样的秦明雪，她真的有一瞬间想和画面里的秦明雪一起流泪。
画面里，秦明雪掐着叶思危的手指越收越紧，可是在看到叶思危无力挣扎、奄奄一息的刹那，秦明雪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看着跌坐在地不断咳嗽的叶思危，秦明雪缓缓地蹲下身来，镜头里因为秦明雪这个蹲下动作，只能看见她的头顶，但是叶思危却还记得那个时候秦明雪望着自己时，秦明雪早已泪流满面。
应该就是在那时，她下定了决心，了结这一切。
画面里，虽然没有秦明雪完整的身影，可是秦明雪撕心裂肺的声音还是能够听得清，她说：“林安，我要你发誓——离开晏楚，这一辈子都不准再打扰他！不准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自己回想过多少次这句话，再次听到这句话时，叶思危还是觉得心痛得厉害。
秦明雪从未求过别人，她生前唯一一次求人，她却没能做到。
叶思危终是忍不住，慢慢回头看了一眼晏楚，晏楚的一只手微微抬起，搭在眉骨处，叶思危只能看见他紧抿着的嘴唇，看不见他到底什么表情。
叶思危张了张嘴，最后只能轻轻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为了晏楚，也为了秦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