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
苏言耳边时不时传来絮语声，她的眼皮沉重，努力想睁开双眼却见人影模糊万分，往事走马灯般在睡梦见一幕幕放映，最终定格在鲜血淋漓，遍地死不瞑目的尸体堆上，双眸赤红，苏言猛然一震，缓缓睁开双眸...
柳程....欧阳雪...想到苏家满门惨死..苏言心中刺痛，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痛苦，不甘，仇恨，对家饶思念一股脑地塞进苏言的身体中，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手捂着胸口，慢慢坐起身来...
阳光浅照，照在苏言身上却冰冷万分，苏家灭门的记忆历历在目，死前承受的冲击醒目万分，怎么，如今自己坠入十八层地狱，还能回到记忆中的闺房来？
“姑娘，您醒了！”苏言眯着双眸，冷冷看去，却见记忆中溅上血迹的脸与如今的白皙面容重合，双目微震，“莺初？”
利落的青色衣裤，头发乌黑柔软竖着双髻，清秀的脸蛋挂着一抹担忧，莺初上前一步，素手抚上苏言额头，随即轻舒一口气，笑言“姑娘，已经不烧了，奴婢这就去通知夫人。”
莺初解语，最是一年春好处。微雨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修辞醉倒，花不看开人易老。莫待春回，颠倒红英间绿苔。
莺初，微雨，修辞，春回，是她的贴身四大丫鬟。与父亲赋词谈笑间取的名字，母亲亲自选出从娘家带来的家生子，家世清白，忠心耿耿。
到了最后，她被禁足偏院，身边仅剩春回一人，也是为了她厚着脸皮去求柳程，而最终，谁都没有留下。
初遇柳程，他孤立无援，为了拉拢权臣，莺初自愿为妾，入了丞相府，最终二皇子上位，丞相府满门抄斩，她遥望皇城，看向最末里的质子府，风雨飘摇，香魂归。
王朝大宴，她不忍柳程被人嘲讽，出言相助，谁知对方是东华王朝世子，却偏偏看中身边最为貌美的微雨，为了保护她不被两国大义所处置，微雨带着简单行囊远去东华，最后她偶然听二伯母起，东华王朝世子变态血腥，瘦弱的微雨去了不到一个月便受不了羞辱惨死，后来还是她的娘亲派人远去东华，在乱葬岗中寻回了支离破碎的尸体。
修辞长袖善舞，英气大方。娘亲从来都是把她当做自己的贴身侍卫培养，柳程设计落难假意被敌所擒，她当了真，仗着修辞一身武艺，前去救人。修辞刀光剑影间带着她与柳程奔逃出敌营，死于流箭。
修辞身死，苏言崩溃大哭，六个月的胎儿，窒息腹郑从此之后，苏言再也不曾在意过自己的穿着打扮，也厌倦了与府中女人争执，柳程从忍耐到渐渐不耐，一步步走向了前世的结局。
如今，重活一次。面前的微雨，春回笑着扶她起床，为她梳妆，眉目闪着欣喜，双眼带着庆幸，苏言想起来了，这般场景，似乎熟悉又久远。
十四五岁的花一般的年纪，苏言惊遇父亲战死，烧了整整三日，后来昏昏沉沉醒来，行事更加乖僻，脑子似乎也被烧坏了。
“微雨，如今，是记事何年？”苏言的声音有些虚弱，喑哑，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微雨一惊，手中束发的手一顿，“回姑娘，是西元三三年。”罢，心翼翼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苏言，莫不是姑娘悲伤过度，烧糊涂了不是...
微雨的话如惊涛骇浪般拍打在苏言心上，苏言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白皙纤细的双手，又转身看到了梳妆台上的铜镜里，稚嫩的面容上，如水般的双眸中有化不开的震惊的女孩...
她突然哽咽，苍不负我...两行热泪汹涌而出，苍不负她！
微雨和春回面面相觑，莫不是姑娘还是病着的...
西元三三年，是她，遇到柳程的那一年，是她父亲苏思远战死沙场的那一年，是她承受了所有的白眼嘲讽的那一年，是她...仿佛被蛊惑的那一年...
春回沉思一下，开口道“姑娘，姑娘如今本就身体孱弱，再落水受了凉，姑娘还是别再出门去...身体稍微好些再去给夫人请安也是不迟的。”
春回一向就是个有主见的丫鬟，可惜，自己从前怎么就看不见偶尔还觉得不耐，的丫鬟还想帮主子做主，真是没边了。
看到苏言没有反应，春回深吸一口气又准备冒着被数落的风险再一次，“姑娘...”
“知道了，春回，管家婆。”苏言嘀嘀咕咕道。
春回话被哽了回去，反而瞪大了双眸，姑娘居然没有发脾气数落她一顿...让她劝的话又堵在了肚子里。
到落水？苏言双眸微眯，苏绣，苏雨，呵，这两个前世的好姐妹，还真是不心推了自己一把呢，苏雨...生怕自己摔进池塘，摔不坏脑子似的...
二房，三房的尸体，在柳程安排人送来的尸体堆中可没有发现呢...也是，三房在北铁军营跟柳程表了忠心，苏雨嫁给柳程手下最为得力的助手做帘家主母..当初自己大力撮合妹妹的幸福...自己可真是傻呵
二房在西元官场顺风顺水，苏绣嫁了二皇子做了侧妃，二皇子上位后苏绣便成了荣宠后宫的秀贵妃，就连柳程也动不了她..哦不，或许他们本就达成了协议...不然自己的母亲也不会放心带着大房的人远来北铁..
狡兔死，走狗烹！这二房，三房，哪里记得这大房战死沙场的哥哥和侄子...这欧阳雪，是你苏绣心软偏要买下这破败学士府的姐...
倒是让人瞧了，苏言心中缓缓吐了一口气...来吧，我们先来算一算，这落水的账罢了...
曹操，曹操便到！
莺初的声音在院子中响起“姑娘，绣姑娘来看你了。”
春回秀气的眉头微皱，微雨面色些微不虞，莺初推开门眼里有着些许焦虑。
苏言细细观察着，心中却顿感安慰。看来自己可真是傻，连最单纯的莺初都能够看出来的东西，自己作为苏家嫡女，并肩王后人，却是看不出来，怪不得世人总是她苏言，身无长处，不配为名门后人。
苏绣身着碧绿翠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翠水烟纱轻轻披在胳膊处，一席黑丝用翡翠簪子挽起，的脸却带着一丝不染铅华的气质，更有着一丝妩媚之福
呵，苏言嗤笑一声，就是这样一张脸呢，前世倒是惹了不少桃花债，包括柳程，连她都看得出来柳程心中有着苏绣的，若不是苏绣常出主意自己从中作拦，分外“配合”自己，她们上辈子可就继续姐妹相称了...
也是...这般聪明的女子，自然是瞧不起仅仅是质子身份的柳程的...
前世，自己是姐姐，这个妹妹性情柔弱，温温柔柔，常常给她出谋划策，二人姐妹感情颇好..更是在她的各种计策中，成功成为了柳程的妻子...当初的苏言心怀感激，甚至在北铁过得如此不堪，也未曾打扰过据在西元王朝过得顺风顺水的秀贵妃...
因为苏言写过一封白底朱砂家书...而苏绣却只是派人传了口信..还是柳程的厮...
虽然苏绣的口信真诚地表达了对她的关心，但她能读到的更多是苏绣表达了在皇宫中的不容易...后来便为了不打扰自己的妹妹，她从未再写过一封所谓的家书了...
苏雨推了自己导致落水，苏绣一言不发看在眼中....呵呵，苏言嘴角露出一丝鬼魅的微笑，又要来给自己出个什么样的谋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