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修辞归
“你就是苏言？”
苏言低头看着《诗经》，却不想被人打搅。她抬眸望向出声的女子，声音清淡“何事？”
慕容婷有些好奇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消瘦的面庞，一双眼眸却生得极其动人，似乎装满了未曾诉的故事。苏王去世，她心中悲痛万分。
幼时她的英雄便是苏思远，苏思远有勇有谋，爱民护兵，拥有着非常高的名声。从前她便是心中对他的女儿苏言颇有微言，虽然她没接触过苏言，但从苏言唯唯诺诺的语气态度中便是对这个王爷的女儿没有了好福
明明是她英雄的后代，怎么生得这般怯懦。
不过前些日子苏言怼苏家姐妹的事让她看在眼里，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她本就不喜欢虚伪的苏绣，以前看苏言屁颠屁颠跟在苏绣后面，如今居然仿佛变了一个人般。
不但不同苏家姐妹一起上学馆，而且每次来学馆都是认真听先生教课，习字，看书。虽然别的人私下里都她苏言在作秀，可在她看来她就是在非常认真的做事，就值得人对她有新的看法了。
慕容婷实在没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主动来同苏绣搭了话。
“我叫慕容婷，是你的新后桌。认识一下可以吧？”女子圆圆的脸蛋透出几分朝气与可爱，双眸清澈，笑容明媚。
苏言一愣，慕容婷？她听似乎与苏绣不太对盘啊..眼前看来就是个单纯的姑娘，怪不得前世惹了苏绣，最后慕容家一家强行被冠上太子党的帽子，但是新皇仁慈只是革除慕容老吏部侍郎一职，但从此慕容家人不允许入士，萧条余生，慕容家的好儿郎更是被前来寻仇的人杀了个七七八八。
据是苏家二房夫人出面，才将慕容家的姐许了个商家公子，明里上是让慕容家姐过还算富贵的日子。实际上那商家公子也是个风流成性，上不得台面的。
据慕容家姐嫁过去日子过得并不好，不但同那商家公子诸多妾室日日争斗，最后更是被商家公子休弃，悬梁自尽。
苏绣跟自己起此事的时候，感慨万千。眉眼却是无动于衷，甚至隐隐有些幸灾乐祸。而自己忙于柳程之事，更是疲于观察...那时候便该看出苏绣是个心眼，兹呲必报的性子...
不免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想到这苏言收起了眉梢间的淡漠，隐隐倒是有些同情之色。
慕容婷哑然失笑，这苏家姑娘怎么看她的眼神跟她看路边断了手脚的行乞之人差不多呢。
“原来是慕容姑娘...那如今也算是认识了吧”苏言不擅长同女子交流，前世她无闺中好友，仅仅是苏绣苏雨跟她亲近...眼前女子看起来是友好的主动攀谈，让苏言也不知作何反应。
“怎么，言姑娘看诗经，是想在仲秋诗会上露一手吗？”倒是没有计较苏言的生硬与抗拒，慕容婷主动着。
“只是无聊看看而已。若是这样都算的上露一手的话，那对那些苦读诗书的人实在不公平。”
“那倒也是。”慕容婷有几分赞同，她这些日子看到各家姐都是抱着诗书狂啃，倒是生出了几分莫名奇妙与不屑之意。
现在才来读书，平日里做什么去了？
想到面前的女子居然同自己想法相似，慕容婷笑了笑“言姑娘也是个妙人啊。”
苏言挑挑眉，也没去计较这慕容姑娘究竟是夸她还是什么...
她继续低头看书，不再搭话。身旁的女子顿感无聊，看到苏言如此专注，也兀的拿起手中的书，不行不行，她再怎么也不能让学馆内的垫底姐给超过吧...她也要在诗会来前好好学习...
殊不知，她的行为..也是同她不屑一鼓那些各家姐一样了...
当修辞站在面前的时候，苏言有些恍惚。面前的修辞，还是那张标准的鹅蛋脸，肤色因为常年在外训练微黑，身材英姿飒爽，双眸直直看着她带着一丝笑意。
修辞俯身行礼“姑娘。”
苏言双眸有些湿意，前世修辞惨死身前的场景历历在目。而今的修辞年芳十六，笑靥生春，还是当初最好的模样。
“修辞，苦了你了。”
虽修辞从便是居于江湖，可是她家仇未报便是当了她的贴身婢女，忠心耿耿。苏雨对于身边的四个丫鬟都是愧疚的，这也坚定了她今生不会再负任何一个真正关心她，对她好的人。
“姑娘，修辞不苦。”苏雨轻轻扶起修辞，一旁的莺初，微雨，春回脸上都透露着一份欢喜。她们一直生活在一起，为了同一个主子，自是感情深厚。
只是没想到向来不问此事，连修辞离去都未相送的姑娘竟会如此开心。
修辞心中也是诧异，看到姑娘似乎成熟了许多的面庞。心中一阵伤痛，想到苏王爷的事，修辞面色不忍，轻声道“姑娘，很抱歉...前些日子...没能陪在您身边。”
苏言面容沉静如水，“我已经没事了...那些害我的，一个都跑不了。”
“修辞，你给我比划比划，让我看看。”本以为姑娘心情低落，谁知下一刻姑娘便是笑起来，拉着修辞要展示这些年所学武艺。修辞虽有疑惑，但姑娘的吩咐她总是要听的。
修辞的剑法还是那般行云流水，变幻莫测。
苏言常常想若是修辞不当自己的婢女，必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女剑客。恍然间修辞收剑而立，侧头正见自家姑娘双眼放空，看着她竟是入了神。
细心的修辞一回来便看到了姑娘身上的变化，她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修辞舞毕，苏雨便带着四个丫鬟去了杨氏的院子。杨氏正在喝着冰糖雪梨汤，一听大姑娘来了，平日里素来端庄的人形竟显得有些慌乱。
苏雨已经进了里屋，她皱着眉数落道“娘，我跟你了几次了。下次你再喝，我连厨房里的妈妈一起惩罚！”
杨氏哑然，她素来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如今女儿竟然这般强势，连她这个当娘的都无法反驳。
旁边站着的贴身嬷嬷倒是露出几分笑意，看来这当女儿的果然是上辈子欠的债。倒是自嫁人后便是未曾见过王妃这般模样了。
“言儿。”看到苏言利落指挥下人将雪梨汤端下去，杨氏叫了一声也就不叫了。哎，看来真的要少喝了，女儿现在隔三差五就是来房里，要是每次都被抓个正着。那她这当家主母的威严何在。
杨氏露出一分无奈。
“娘，修辞回来了。”苏言开心的眉眼都带着笑。
杨氏看着女儿这般开心，心中虽然诧异，但总归女儿高兴就好。
“嗯，我知道。”还是这般淡淡。
苏言噘嘴，“也是，娘肯定早就知道了。修辞回来肯定是先来看娘罢。”着还家子气瞪了修辞一眼。
修辞嘴巴微张，她瞟了瞟一旁似乎习以为常的几个丫头。什么时候王妃同姑娘的关系是真的好了许多，这对话倒是像极了母女之间的对话。
哦，不对。本来就是母女，如今看来姑娘真的懂事了许多。修辞心中安慰，毕竟她承王妃的恩情，以前看着母女之间隔阂很深，自然心中也是不好过的。
“对了，言儿，你看看。这是给你们准备的诗会上穿的衣服..”杨氏吩咐下人拿上来几件衣服，她的意思就是让自家女儿先选。谁让女儿从前对打扮可真是没有兴趣，恨不得一身男装便可以出门了。如今她主动提起诗会，想必....
杨氏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想必是有了心仪的男子....这才这般看重这些聚会吧...哎，女大不中留啊，这次诗会自己也得跟侯府夫人好好“交流”一下了。
“娘，这两件是给绣妹妹和雨妹妹的？”谁知苏言并没有想象中雀跃为自己选衣服，而是关注起衣服本身来。
“还没决定呢，你选了，娘再补一件进去让二房三房的姑娘们再选。”
苏言看着杨氏沉静的面容，心中叹气。娘啊娘啊，你为何对那两房白眼狼这么好。
没事，女儿有的是时间...
苏言很快就衙了自己要穿的衣服，她微微颦眉，“娘，你准备的衣服太艳了。”这粉色白底锦缎，穿到苏绣身上，那还不是祸国殃民，引火烧身。
“毕竟我们还在孝期，还是穿素些好。”
“对了，娘，你可不能帮二房三房的妹妹再准备珠宝首饰了，如今父亲去世，你一个一品夫人有多少朝贡。再，二房三房的伯父可都是自家赚着钱。”苏言皱着眉，跟杨氏着。
杨氏有些惊讶挑眉，她出生商贾之家，先不自家掌家，而且她待人一向大方，这二房三房的姑娘她也是常常为她们添妆的。
“言儿你的有道理。不准备便是。”杨氏再疑惑，也不会质疑女儿的做法。在她看来，那三房的姑娘当日推女儿下水，她便是一肚子的气了。何况老夫饶惩罚不痛不痒，她杨子容又不是傻子。
娘亲这般爽直，甚至连原因都不问。想来是落水的事，让她心中不舒服极了，又不能在明面上去针对辈。
娘，你看着罢。让您看看这二房三房饶嘴脸...您看看若是您不在，不知这些人会如何算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