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真面孔
男子眉目清朗,微微含笑,若是没有仔细观察定以为那露出一丝杀气的人并不是面前的翩翩公子。
苏言明眸皓齿,眼眸清澈,目光淡定注视着景奕“侯爷担心我骗你?”
景奕轻轻挑眉,意味深长看向苏言“周公托梦的理由你都能编出来,还有什么你不能编的?”面前的女子可是大刀下眼都不眨的人,从第一次见她她似乎就有一种傲气,一种无论面对的是谁都不想低头,不甘低头的傲气。
苏言摇摇头“但是你会用的。”
景奕的目光就那样一直盯着苏言,直至桌上的烛火燃尽,一言未发。
一向带着笑意的面庞终究挂上了冰冷的表情,景奕冷冷着“那便感谢愿做好事的周公,日后姑娘写好了题目,在下会再来的。”
景奕顿了顿,转眸看到女子似乎在思索她的话,但单薄的身体却有些微发着抖。
是个要强的主。
景奕最后的一句话竟是不愿让苏言送题去茶馆。
景奕是在提醒她日后也用龙凤扣锁重要的机密吗?苏言看不懂面前这个总是带着笑的男子,他似乎有着一层厚重的外壳。
苏言不愿触碰那外壳下的东西,越是接近景奕越觉得他秘密多得令人心惊,而那外壳下的东西,着实令人烫手。
景奕离开的时候,窗边挂上了一抹白光,二人对峙间,时间走得很快。
苏言这才站起来唤了守夜的春回,她月白的内衫湿了一片黏糊糊的实在令她睡不下去。
景奕刚刚是真的有过想杀她的想法的,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
因为她的笃定令他觉得她是真的知道他的目的的?
或者是因为她提供了出去会掉脑袋的东西?
还是因为她表现出了对西元皇族的那一丝恶,令他觉得二人或许真的是同路人?
苏言不得而知,她只是在赌,她所在做的事是景奕需要的。她要杀安苍夜,第一楼没同意,那她果断现阶段放弃这个事,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有外力帮助下她动不了安苍夜。
但她要搅乱夺嫡的浑水,他却果断帮助了她。
春回看到脸色有些苍白的苏言,头上甚至冒了冷汗,惊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苏言有些使不上劲,春回白皙的手摸着苏言的额头,忙担忧道“似乎有些烫啊。”这才看到微开的窗户,春回气道“姑娘莫不是半夜起来开了窗户过了凉气。”
苏言躺在床上看着咋咋呼呼似乎莺初附身的春回,跑去叫醒了另外三个丫头,又打来水给她擦着身子。
眼皮很沉重,脑袋也昏沉沉的。
跟这位侯爷耍心机,对峙一晚上,是要生病的。也不知是嘴巴毒,还是心毒,诅咒饶本事倒是不。
自己的身体太过孱弱了,看来还是得找修辞练武功,女子擒拿法似乎遇到了级别高一点的人一点用都没樱
苏言甚至没有在夜入她闺房的侯爷面前耍弄两手的勇气,想想淮水河畔侯爷那百步穿杨的箭法,诡异出现在她船上的身法,苏言觉得还是扛着风赌心态这种高危做法最安全了....
苏言睡过去之前,不由在心里暗暗骂了侯爷。
太子东宫内,所有人都面挂悲戚,守着黄色纱幔中的挺拔身躯。女子低声啜泣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太子侧妃萧晚桂看到太子被抬回来的时候失了往日雍容,一张俏脸惨白。
听闻太子去了着名的歌姬夜的复杂心情被冲淡,转眼就只剩粒忧。作为太子的枕边人,她自然是知道太子有多看重他的位置。
虽是太子身边仅有的侧妃,但她从未在皇族之间享受到一丝高看。
太子出生不高,生母走得早,还是因为元乾帝对于追封的蒋老贵妃有那么一丝愧疚,又因为生了老二老幺压制背后的母族,这才将太子位定了下来。
甚至还将左学士萧家的大女也就是她许给他做侧妃,为的就是希望太子根基并没有那么孱弱。
太子兢兢业业,百般忍让,居然还是落得一个被刺杀的下场。
萧晚桂啜泣声越来越,纱幔掀起,太医踱步出来。
看到太医面上有一抹放松,萧侧妃也些微松了口气,但还是问着“太子怎么样?”
“好在凶器刺得不深,太子如今失血过多,还需要好好疗养,不过姓名倒是无忧的。”萧侧妃胸中大石落下,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仪,忙整理了裙摆,拿出手绢擦掉脸上的泪痕。
轻声着“麻烦太医了。”
太子无事,那她便放心了。
楚宫内,地上一片狼藉,赢楚紧紧抓着一道手谕,双眸猩红。
一边跪了一地的幕僚,只有柳程垂着头站在一边未曾下跪。柳程本依附太子,如今却在赢楚面前表了立场,赢楚还没来得及高兴柳程识时务,母妃的手谕便让他慌了神。
柔贵妃的手谕里,写满了让赢楚觉得心惊的内容。父皇纵容宫内舆论,二皇子刺杀太子的传言沸沸扬扬。但那封闭的宫门之外,却尚未听到一丝风声。
刑部的李清沐性格一向古怪,他手下的人没有废物,嘴巴更是严实的。
大理寺卿兰长生,父皇新抬上来的人,目前没有任何人敢拉拢他。
也是个能人,他找人沟通许久,没想到兰长生要查的人本就是自己。
好一个铁桶般的刑部大牢,好一个明明白白的算计。
真当他赢楚,是好欺的了。
赢楚冷哼一声,双眸闪过冷咧的目光,他松开了紧握的手谕,似乎不经意间将手谕扔在了书桌一系列的文件里。
他又重新挂上了一分愧疚,看到地上跪成一排的幕僚,有些梗咽道“孤错了,不该将脾气发在各位先生身上。实在是孤气急,以为先生们急切,现在冷静下来。必是孤误会了先生们,快快请起。”
赢楚迈着步子,一个个扶起了跪下不话的幕僚们。
柳程这才抬眸,看了赢楚一眼,思衬道,这赢楚果然是个虚伪阴毒至极的人。善于笼络人心,实际上却极其冷漠,根本不把人命当做事的。
他善于隐忍,善于伪装,果然谋的是皇帝的位置。
柳程觉得自己选对了合作的人,皇族子孙若是多一分优柔,那便是多个人虎视眈眈。
感情用事,最为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