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干干净净（五）

    次日，齐雅只推脱说身子不适，让皇帝亲自去上朝，自己要留在后宫休息。待皇帝走后，齐雅便派人请了魏夫人过来。魏夫人心想，虽然她齐雅现在贵为皇后，也被誉为京都第一美人，但是自己青春年少，当然不能输了，便特意打扮的花枝招展去赴宴。

    齐雅早命人在坤宁宫后面的畅院里摆了一桌宴席，一边赏花一边等着魏夫人。

    佩儿引着魏夫人前来见驾。魏夫人远远看着湖心亭里坐着一端丽妇人，虽只着常服，但气质卓然，似有仙气傍身。旁边所立侍女也各个出类拔萃、钟灵毓秀。那妇人正悠闲自在的逗弄着一只笼中雀鸟。

    魏夫人知道那人便是皇后，走近一看，更觉皇后不怒自威，连忙行礼拜见：“侄女给姨母请安。”

    齐雅看了她一眼，果然是个只知穿红戴绿的丫头，挥了挥手说：“起来坐吧。”

    魏夫人有些紧张地问：“不知姨母今日唤馨儿来有何事？”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这宫中孤寂，找你来与本宫叙话而已。这不，本宫新得了一只好看的鸟，想着你会喜欢，就送给你了。本宫瞧着这鸟儿毛色鲜亮，和你今日的打扮倒是有几分相似，看来本宫没挑错东西。”

    齐雅话音刚落，佩儿马上把齐雅面前那只鸟笼子递给了魏夫人。

    魏夫人只见那笼中鸟羽毛丰盈，颜色鲜艳华丽，不是京都常见的品种，便问：“这可是滇南特有的梅花雀？”

    佩儿答道：“魏夫人自然是好眼力，自然是滇南特有的梅花雀。皇后娘娘惦念您曾经在滇南住过一段时间，许是喜欢滇南的小玩意，特意派人到滇南寻来的。夫人别看这雀鸟小，但是却机敏灵活的很，想捉住它，又不损它分毫，可不比逮那海东青容易。那可是废了七八个人一个多月的功夫，搭上了两条人命才得了这么一只的。”

    “你说皇后娘娘亲自派了人去滇南？”

    “自然是。皇后娘娘体恤夫人，怕夫人在这宫里寂寞，还带回来几个和夫人素日有往来的滇南人回来给夫人作伴。听说他们可都是会调的一手好药材，好汤水的，要不要请上来给夫人见见？”

    魏夫人听了这话觉得不对，便忙说：“不劳烦佩儿姐姐了。”

    齐雅听后，微微笑着说：“她可担不起你叫一声姐姐。你看，本宫这院子里的花草开的如何？”

    “皇后娘娘宫中的花自然是好的。”魏夫人小心翼翼地说。

    “用人的骨血来滋养，自然是好的。”齐雅平静地说。

    齐雅话音刚落，魏夫人已经吓得手上一抖，茶碗打翻在地。佩儿见状，连忙抽出帕子给魏夫人擦拭着说：“夫人可有烫着？”又命令立在一旁的七八个侍女：“你们几个粗苯的，还立在这干什么，还不去给夫人换杯新茶来？”

    齐雅见那些侍女应声退下后，继续说：“你已经许久不见你的母亲，可曾想过问本宫？”

    魏夫人醒过神来，连忙站起来说：“臣妾，臣妾不知母亲曾进宫来。”

    齐雅苦笑了一声说：“本宫的姐姐倒是生了个好女儿。本宫也不妨告诉你，本宫处置了她。现下正与那个和她私通的侍卫都埋在这花园里。所以本宫刚才问你这花草生的好不好看，你答好看是对的，你母亲生前也是个好看的美人。”

    魏夫人听后，吓得哆哆嗦嗦站不稳，一边的佩儿支着她，让她不至于倒下。

    齐雅指了指圆凳，继续说：“你也不必害怕，先坐下。先前你送本宫的杏仁干本宫尝了，味道不错。还剩下些，想着今日你来，就特意派人拿出来与你一同品尝。”

    此时佩儿把石桌上的果匣子打开，里面便是那魏夫人送来的杏仁干。魏夫人知道那里都加了什么，连忙推脱说：“臣妾近日腹痛难忍，太医嘱咐过不让吃果子。请娘娘恕罪。”

    “说的也是。本宫请你过来一趟，不能只请你吃果子。本宫也特意命人准备了些平日吃不到的，特意请你来品尝。”

    佩儿待齐雅说完，便吩咐人端上一碟扒羊肉。

    齐雅站起身亲自为魏夫人布菜，说：“你与本宫是血亲。本宫自然是不能亏待你的。来，尝尝看。”

    魏夫人见是皇后娘娘亲自布菜，不敢再推脱，只得把那片羊肉吃进肚子里。她细细咀嚼着，发现这羊肉比平时吃的羊肉有些硬，不过肉质紧实，味道却也极其鲜美。

    齐雅见状说：“你尝着是不是很好吃？喜欢的话多吃几块。”

    魏夫人没敢再动，只觉得腹中有些隐隐作痛。她想，刚才谎称腹痛是不想吃那杏仁干，怎么这会竟然真的痛起来。而且疼痛加剧，脸上竟出现了豆大的汗珠。

    齐雅端起茶杯小小品了一口说：“这味羊肉说起来也是有你的功劳。前些日子你送去驯兽园的黑羊肉是极好的，那边的宫人没舍得给那海东青吃，便叫御膳房收起来了。御膳房还存着些冰，给它冰住了，倒是也没坏。本宫这里有北境来的厨子，专门擅长做羊肉的，今日你来，特意给你做了这味。你尝着如何？”

    此时齐雅再看向魏夫人，魏夫人已经疼得无法坐住，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娘娘，娘娘，臣妾腹痛难忍，请太医，请太医。”

    齐雅并没有理会魏夫人，而是继续说：“本宫听闻滇南有种往生花，人吃了会神志不清，动物吃了会立即毙命。本宫不信，便命这次去滇南的人寻了些回来。不过，本宫倒是有新的收获。那些人在滇南找到了个巫医，他擅长秘术。据说他用了大量的往生花炼取了花汁，只要几滴，就可要人性命。不过本宫也听说，滇南地区也有老人用一两片往生花的花瓣做调料，说是可以让菜肴美味可口。本宫从来是不会只听人说的，今日索性用往生花的花汁当作作料，调制了这味菜。如此看来，那些来回话的人说得不错。”

    魏夫人的嘴角已经开始流血，她挣扎着爬到齐雅脚边，伸出一只手抓着齐雅的裙角说：“姨母，馨儿知错了，救救馨儿，救救。。。”

    魏夫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齐雅视若无睹，继续品茶说道：“本宫当日接你们母女进宫虽有私心，但若你们安分守己在这宫中过日子，本宫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可你们太过贪心，想要的太多，觊觎本不属于你们的东西。如今有这样的下场，怪不得本宫了。”

    佩儿把已经咽气的魏夫人从齐雅的脚边拉开说：“主儿，这东西如何处置？”

    “也打一副棺材，和我姐姐一起送回齐氏祖庙吧。逢年过节的，也有个人祭奠。”

    “那只鸟呢？”

    “放了吧。”

    齐雅说完，觉得浑身疲累，轻轻闭上眼睛歇息片刻，伸手轻抚面颊，只觉得一滴滚烫的泪珠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