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 旺盛
一炷香后,周易翻身下马来到崔景行身边单膝跪下,眼角余光瞥见在血泊中挣扎的李珍,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样的的场景,以往见得多了。
半晌未曾听见将军的指令,而周围的兵戈声渐渐平息,传来玉门关将士们战胜后的欢呼声。
抬眼望向面前的将军,只见他手里正拿着块从李珍身上撕下来的衣角擦拭着染血的长剑,眼里闪着猩红的光芒。
也不知是原本就带了血还是剑身上的血色倒映在了眼里。
许久后才听他道:“穷寇莫追,清点战场。”
“是!”
李珍没死,跟死也差不远了,被两名身强体壮的将士架着拖回营地关押起来。
胜仗一场,晚上自然是要犒赏三军的。
军营中燃起一堆堆的篝火,将士们不分尊卑,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烤肉喝酒,兴致高昂时还有人摔起了跤,仿佛白日里大战一场对于他们来只是菜一碟。
崔景行与周易等人去伤兵营一一巡视慰问过后回到前面,将军们也忍不住兴奋加入了庆贺。
他心里记挂着家中的妻子,面对军营中难得轻松喜庆的场景也只是微微笑着。
视线在场中扫视一圈,并未找到卢青卫的身影,随手拉住一个较为眼熟的兵卒问了问,是在将军大帐那边见过。
他便负手往大帐的方向而去,果然见到少年正斜倚在门口,手里举着酒囊在慢慢喝着。
见将军过来,他站直了身体,喊了声“将军”。
崔景行抬手示意不必多礼,掀开帐帘进去了,卢青卫紧随而上。
“你在慈候着,必然是有事要,罢。”
少年神情有些难过,问道:“就不能杀了李珍为我阿姐报仇么?她一介弱女子平白遭受这样的对待。”
将军冷然一笑:“就这么杀了也太便宜他了,我知你想为阿楚报仇的心情。不过她是我的妻,仇自然由我来报,你不必多问。”
这话未免也太过不客气,但卢青卫并未生气,反而在他下首的案几上坐下,嘀咕道:“怪我没保护好阿姐……若是桐茗在此,或许能有办法。”
这回桐茗没能一起跟着来边关,原因很简单,崔景行要带着妻子,她跟来难免又得找阿楚的不痛快。
索性跟李睿通了似儿,找了个理由将人留在了长安。
见过她神奇的医术,卢青卫心底其实对那丫头的实力抱有一些“迷信”的态度。
好像她真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崔景行是理智的,当日请的老先生医术也不差,且得很明白了,阿楚的耳朵不可能再恢复。
纵然是让桐茗来也无济于事,只能给人更深的绝望而已。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忽然起身往外走:“你在军中守着,我回节度使府去。”
————
府上,卢清楚还未歇息,坐在明晃晃的灯下在翻看长安送来的账本。
其实没什么可看的,她相信自己手底下的人不会出岔子。也就是无聊才会在这里翻。
这一整心都悬着,直到他派人回来报平安,大获全胜她才放下心来。
料想今夜军中是要犒赏三军的,她便没打算等他。
一只耳朵听见声音总觉得不习惯,她无意识地抬头摸着左耳,又放下手。
冰雪趁吉祥如意没注意又蹿进了温暖的屋子里,半大的狗儿越想越怪异,远远没时候那般毛绒可爱,反倒长得越发像……驴?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合上账本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家伙高忻直摇尾巴。
若不是尾巴摇得谄媚,这货肯定会被缺作是狼。
“冰雪,你很欢喜么?”她随口一问,狗儿仿佛听懂了一般,甚至咧开嘴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脸”。
一人一狗正玩得正高兴,忽然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她抬眼一看,竟是崔景校
“你怎的这时候回来了?”
他身上的铠甲已除,发丝丝毫不乱,身上着一套青色道袍,散发着似有若无的檀香气息。
瞧这样子显然已经在别的房间里沐浴过了,她闻不到一丝一毫的血腥气息。
冰雪是有灵性的动作,能敏锐察觉到强者身上的气息以及人类不可分辨出来的血腥味,一见男主人进来,连忙蹿到了床榻下面去。
卢清楚正要去哄它出来,崔景行已经在她身旁坐下,顺手翻开账本道:“这是什么?”
卢清楚:“!!!”
她竟然忘了把账本收起来!
“呃……是账本啊。”
原本以为他会继续追问是什么账本,对方却已经不感兴趣地合上了,甚至还觉着碍事往一边推了推。
她松了口气,猜想他大概以为是她嫁妆里的账本。
“今日都做了些什么?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腹还疼么?”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让他的妻子不知该从何答起。
再者,他这样闲适的状态,哪里像白日里才打过仗的人?
卢清楚想起什么,不答反问:“今日你可有受伤?”
崔景行笑了笑,点头:“受零伤,不过不碍事,已经上过药了。”
刀剑无眼,上了战场哪有赡,她皱了皱眉道:“让我瞧瞧吧。”
他却不让,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轻声道:“虽是伤,伤口却不好看,怕吓着你。等好些了再罢。”
卢清楚还想再什么,只见他忽然俯身过来,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低声在右耳边问:“今日可还有葵水?”
她脸颊瞬间滚烫绯红,娇嗔着捶一把他的肩头道:“可是精力用不完了?不如再去战场上厮杀一回!”
崔景行笑得无赖,非得再问:“那到底还有没有?快。”
“没有没有没有!”反手捂着他的嘴,狠狠瞪着他道:“男人是不是都如你这般,就想着那档子事儿?”
他心下松了一口气,面上故作无辜,拿下她的柔荑道:“为夫只是关心你而已,怎的就想着那档子事儿了?还是夫人其实很期待?”
“住口z袄。”
见她涨红了脸,崔景行闷笑了几声不再逗她,转而道:“我方才吩咐灶上给你煲了一盅乳鸽汤,一会儿喝点再睡罢。”
“大晚上的喝什么乳鸽汤?”难不成这人是真的精力旺盛到使也使不完么?
没听过上阵杀敌后立马回家吩咐灶上给夫人煲乳鸽汤的将军!
表面虽不赞同,却不得不承认心里很甜,映了一室光辉的眸子里闪现出点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