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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6章 从前的回忆

    ,。

    年三十的白天,不少人都去土地庙拜过,庙里的贡品都比平时丰厚很多。

    除了之前有的瓜果馒头,还有不少的烧鸡烧鸭。

    宁浅予还在庙外,就闻到一阵阵的香味。

    供桌上早就摆满了东西,确定没人之后溜进去。

    宁浅予还像模像样的在桌案前双手合十,和土地公公的神像说了几句:“土地公公,我不是故意要来吃你的东西。”

    “若是有以后,我一定好好的供奉,现在先拿您一点东西果腹,您一定会原谅的是不是。”

    土地像一如既往的和蔼,扬着一张满是笑意的脸没有半点反应。

    她拜了拜之后便拿起一个烧鸡,跑到供桌下偷吃。

    她到现在还能记得那烧鸡的味道,香**嫩,吃的满嘴流油,口舌生香,而且应该是刚供上不久,烧鸡还带着温热。

    正在她大快朵颐的时候,忽然殿内响起一个声音:“堂下可为信女?”

    宁浅予吓得手一抖,烧鸡差点掉在地上。

    她不敢想,赶紧从桌案下爬出来,盯着土地神像。

    土地神像没有半点变化,还是那个样子。

    “是土地显灵了吗?”宁浅予手中还拿着土地的贡品,迟疑着问道。

    “为何要偷吃本君的东西?”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宁浅予狐疑的盯着神像——刚才她看的真切,那神像并未动啊!

    那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宁浅予眼睛微眯,从案前绕到案后。

    繁花县毕竟地界不大,土地庙也不大,除了伸向桌案之外,能容人的地方很小。

    所以平日拜的时候,人都是排着长队挨个进门的。

    要是有人,她这样绕过去,定能抓住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可是她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在哪里。

    宁浅予心里有些忐忑,手里的烧鸡忽然不香了。

    难道真是土地公公显灵了?

    她岂不是在人眼皮子低下拿了人家的东西?

    宁浅予心里飞快的转着,顿了顿,扬起手中的烧鸡,朝空中喊道:“今日拿了您的东西,来日定要双倍奉上。”

    “民女乃是不得已,肚子饿的睡不着,土地公公仁慈,肯定是不会和我一个小丫头计较的。”

    “哈哈哈。”那声音爽朗的笑起来,竟是带着些青涩:“好你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先是认错。”

    “后又说了不得已,让本君没法子怪你啊!”

    土地公公不该是年老的很,白胡子白头发吗?那声音也该是苍老的才对啊。

    怎么会是这样年轻的声音?

    宁浅予更是狐疑:“你是土地公公吗?”

    “除了本尊,还有谁在?”那声音止住笑意,正色道:“今日是年三十,你怎么不在家里过年,陪着家人?”

    “我……”宁浅予顿了顿,脑子一下子竟是想不起宁长远的模样。

    她低声道:“我没有家人了。”

    那个声音也停顿了片刻,才道:“你的穿着,像是哪家的小丫鬟?”

    她的身份本来就不好声张,要是孙家知道她溜出来,还去了土地庙偷吃东西,只怕又要大做文章。

    要是闹大了,她就成了偷东西的贼,以后更是难做人。

    这样一想,她脑子一转,直接承认了。

    “是。”宁浅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道:“我是城东孙县丞家的侍女。”

    “真是可怜啊。”那声音叹了一声,道。

    宁浅予手中的烧鸡早就凉的透彻,她忽然就没了胃口,将烧鸡往边上一搁,道:“打搅,我先走了。”

    “唉,别走啊。”那生意变了调,全然没了那股子故作浑厚的音色,而是变成了一股子完全青涩的味道。

    “嗯?”宁浅予皱着眉,再度起身朝神像后看去,疾声道:“你根本就不是土地公公对不对?”

    那声音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再没出现。

    “装神弄鬼。”宁浅予撇撇嘴,也不打算接着搭理,朝外边走去。

    但她还没出门,梁上像是倒挂的蝙蝠一般,一个黑影倒掉下来,吓了她一跳。

    “你别走啊。”那黑影比她略高一些,出声道。

    宁浅予定了定神,才看清黑影儿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样子,他一身习武之人的装扮,脸上还带着一层面巾。

    唯于那双眼露在外边。

    星辰似的眸子中,带着一丝浅笑,却又让人觉得清远疏离。

    深渊潭水似的,竟是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身形瞧着,倒是和宁浅予相差不大。

    宁浅予盯着眼前的人,警惕道:“你是什么人,在这装神弄鬼?”

    “我在这等师傅,没想到这县年三十没有客栈开门,又下起了雪,只能在这候着。”那人眼神清亮,没有半点犹豫。

    宁浅予将信将疑:“你师傅?你是做什么的?铁匠还是木匠?”

    那人听到她的话,笑声从面巾下闷闷的传出来:“嗯,你猜的很对,就是木匠。”

    “木匠?村南的付木匠?”宁浅予随口说了一个名字。

    “嗯……”那人拖长了尾音,看着宁浅予道:“不是,家师是外地人,路过这,遇到一个熟人,去聊几句。”

    “我不善言辞,不爱交际,便在这候着。”

    “不善言辞?”宁浅予大大的眼睛,盯着他:“你不爱交际,却要和我说话?”

    “这不是闷得慌,瞧见一个来偷吃的小姑娘,才逗了你几下。”

    宁浅予很瘦,那身丫鬟衣裳本来就是旧的,套在她身上,像是偷穿大人衣裳的孝子一样。

    巴掌大的小脸俏白,许是因为脸小,越发衬的眼睛大,像是盛着一汪清泉。

    清澈见底,能一眼入心。

    “既然是你先来的,地方让给你吧。”宁浅予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情愿:“我走了。”

    “唉,你就在这,我不会说什么的。”那人叫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嗯……”宁浅予随口道:“孙小娥。”

    “鹅?小鹅?”这名字不知道戳中那人哪根神经,他又开始笑起来:“这名字好,跟你的人似的。”

    “一见到人就满是戒备,冲冲的恨不得上前啄人。”

    “胡言乱语。”宁浅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脸色微变:“等你的师傅吧。”

    “我先走了,还有,梁上君子是个贬义词,既然是君子,能好好的呆在梁上吗?所以在梁上的都是小人。”

    “以后还是不要装神弄鬼,偷偷摸摸的在横梁上吓人了!”

    “你这小丫头,懂得倒是很多啊。”黑衣人没理会她话里的揶揄:“读过书?”

    “没有,目不识丁。”宁浅予说完,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

    土地庙中只点着一盏长明灯,所以算不得很亮。

    之前他一身黑衣,冷不丁瞧过去,只能见到一双眼睛。

    但这会子她换了个地方,能瞧见他黑色的衣裳上,有一块明显的深一些。

    像是血凝固在了衣裳上。

    “你受伤了?”宁浅予试探着道。

    那人显然没预料到她忽然说这,皱了皱眉,眼中也带着些警惕:“你怎么知道?”

    “那……”宁浅予朝他肩膀方向看了看:“衣裳颜色不对。”

    “嗯。”那人应了一声:“学艺不精伤到了。”

    “你不是木匠?受伤的怎么是肩膀?”宁浅予朝后退了一步。

    “木匠也很危险的。”黑衣人抬了抬手,道:“一点小伤,经常的事情,倒也不算痛了。”

    “瞧着那样子,怎么可能不痛。”宁浅予抿了抿嘴:“有时候被孙家小姐冷不丁打一下都很疼。”

    “你这都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疼。”

    “习惯就好了。”那人无所谓的耸耸肩:“学艺不精的缘故吧。”

    宁浅予想了想,还是从衣裳中掏出一瓶药,道:“这是我自己偷着准备的,也不是什么好药,但是对外伤还行,尤其是止疼效果很好。”

    “你一个后宅丫鬟,带着这东西做什么?”那人怔了怔:“再说你给我了,你用什么?”

    “因为我身上时不时也有伤。”宁浅予叹了一声,将瓶子丢过去:“这是我求着灶房婆子带给我的。”

    “她儿子是医馆的小厮,能顺出些好药来。”

    “我再找她就是,不过是帮她多洗几件衣裳,捶捶腿,说说好话。”宁浅予眼睛俏皮的眨了眨。

    “又不是没干过。”

    那人再度怔了怔,看着手中还带着温热的药瓶,眼神动了动。

    “拿着吧。”宁浅予见他在发呆,道:“你说经常受伤,也一直没顾过,拿着总会有效果的。”

    “我该走了,要是被人发现我溜出来,又要出事,你在这等你的师傅吧。”

    宁浅予说完,便离开了。

    之后,两人再也没有交集。

    她去土地庙,也再也没见过这个人。

    她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但对着那人受了伤还习以为常的样子,和她很是相似。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将那药给了他。

    后来求了灶房婆子好久,再带出来的药,就很差了。

    ——

    回忆戛然而止。

    宁浅予回头盯着司徒森的眼睛,道:“是你!”

    司徒森点点头,将肩头的衣裳拉开了些。

    到现在,他左肩上都还有很长一道疤痕,想必当时口子不小。

    “其实那时候,我不是在等师傅,而是被人追杀,躲到哪里去的,伤口疼的发麻,我便躲在梁上。”司徒森漫不经心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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