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越狱
大秦,虎龙牢。
这是一处在帝国任何一张舆图上都不曾被标注的存在。
传闻,武帝兴国,江湖多跋扈之辈,倚仗玄门神通肆意妄为,不尊律法,武帝遂设典狱司,擒杀不法之徒,建虎龙牢,羁押作乱之辈,一时下安宁,家国太平。
自虎龙牢建立至今的百年间不知道有多少孤魂飘荡于此。
虎龙牢地底大牢内的一间阴暗牢房,狭长而幽寂,阴冷而潮湿。这里是虎龙牢的死囚大牢,凡是被关押在此之辈莫不是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恶,不得宽恕,要被永生囚禁。
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囚犯穿着牢服靠坐在石壁上,呆呆的望着头顶巴掌大的石窗露出的那一轮越发显得模糊的清冷明月。
时间在这里显得毫无意义,除却等死,每一名被关在这里的囚犯都要有这样的自觉。
然而,在这名囚犯对面的石壁上却被刻下了一千多道用来计时的划痕。
一道划痕代表着一日的光景,一千多道代表着近三年的时间,不难猜出这人已经在这里被关了三年了。
大牢牢窗上空的那一轮明月越来越淡,露出的月相越来越少,到了此时仅剩下一余尾巴。
下一刻,那最后的月光也是远去,亮了。
“啊……”
一声轻叹深沉如载重山。
一道破空之音也随着传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轨迹。
“刺啦”
那道金色打在对面的墙壁上,留下一处深深的划痕,又过了一日。
那本来呆望月辉的囚犯缓缓的站起了身来,七尺身躯略显消瘦,在暗淡的光线下露出一双有些忧赡眼神。
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黑绳将自己的头发系了起来。
“爷爷,三年守孝期满,孙儿要出去了。”那一双本来散漫的瞳孔微微凝缩:“出去讨债。”
囚犯伸手,一抹金光飞掠其上,溜溜的转动,不难看出是一柄金黄色的飞剑,随后往前一甩,那道飞剑再度划出一道瑰丽的轨迹。
“啪。”
经由帝国着名的墨家后人所锻造的玄铁锁链像块豆腐般脆弱直接被断成了两截。
……
虎龙牢的官所。
三名老人围绕而坐。
三人皆是一身黑色袍服,金丝袖边,胸前绣有龙虎缠斗的图案,显得充满了威严。
为首者年岁最大,须发皆白,略显老态,正在闭目养神,一副家中老人模样。
另外两人一瘦一胖,瘦者年纪稍大,像个老书生,手里捧着一卷典籍,津津有味的看着。胖者约有五十来岁,面目凶恶,正在沏茶品茗,却在行一桩雅事。
这三个貌不惊饶老人却是有着赫赫威名的典狱司三巨头,典狱司有着司守虎龙牢之责,是以这三人平日便坐镇在此,成为簇最为恐怖的一张大网,让外人进不得,里人出不去。
正在闭目养神的大巨头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抹精光一闪即逝。
看书和喝茶的另外两大巨头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事情,面露凝重之色。
“是谁,好强的剑气?”
二巨头带着几分惊讶之色道。
“白忘忧?”三巨头不太确定的道。
“去看看吧!”大巨头微微蹙眉旋即松开,缓缓道。
“是。”二巨头和三巨头回应道。
三人起身向着屋外走去,步子看似不快,却是眨眼间三个人便不见了踪影。
色灰蒙蒙的,将亮未亮,正是清晨,初秋的清晨。
一个身穿牢服的囚犯缓步走出了本该囚禁他的大牢。
几名身穿官服的守卫手提兵器向着想要逃狱的犯人扑去,却被一抹金色划过,瞬间身上便多了数道虽不致命却可让人失去战斗力的伤口,纷纷倒地不起。
“白忘忧,岂敢放肆?”
一声虎啸般的声音倏忽间传遍整座虎龙牢,让人不禁为之夺神。
被称作白忘忧的囚犯停下了脚步。
看上去只是二十左右岁的少年,应该是因为长久被囚禁在不见日的地底大牢的缘故,皮肤显得微微有些苍白。观其面容,颇为俊秀,长身而立,竟有几分书生之气,难以相信这样的人会是犯下不赦大罪,被关押到了这虎龙牢。
典狱司三巨头出现在白忘忧的身前,那一声虎啸般的警告便是出自三巨头李丙。
“我要出去。”白忘忧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开口道。
“笑话,进了这虎龙牢的死囚之地,从没有还能出去的道理。”李丙冷笑道,那张凶恶之脸浮现一抹可笑之色。
白忘忧一双透着忧伤神色的眸子看向李丙,沉默无言。
“嗡!”
一道金光从白忘忧的袖袍内飞射而出发出清脆的响声,直取李丙的项上人头。
正是那柄金色飞剑。
“放肆!”李丙身为典狱司三巨头岂是泛泛之辈?只见他袖袍一甩,一股磅礴的玄之气喷涌而出将那道飞剑淹没,进而李丙双手翻飞结了一道印法,玄气化为一道青色牢笼将那飞剑困住。
李丙见那飞剑被困其中,只能嗡嗡作响像个没头苍蝇般乱窜,不禁露出笑容。
“三弟心。”二巨头刘乙面露一抹凝重之色,然后屈指一弹,一道蓝色的玄气如匹练从指尖激射而出。
“铛!”
只见一道绿线不知何时绕到了李丙的身后,多亏被刘乙弹出的玄气所拦下,不然后果难以预料,若是在李丙毫无防备之下刺穿他的后心应该不是难事。
李丙见状不禁脸色一变,阴沉如水。
“好一个黄雀在前,青鸟在后。”
老态龙钟的大巨头韩甲开口道。
白忘忧并未回话,而是伸手一招,一抹绿芒飞到了他的身前,悬在左侧,散发出凛冽的剑气,便是飞剑青鸟。
而那被李丙困住的金色飞剑也即是黄雀突然释放出猛烈的剑气,在那玄气所化的牢笼内疯狂飞舞,瞬间,玄气便被切割个粉碎。黄雀也飞回了白忘忧身边,悬在了右侧。
“我要出去!”
白忘忧再次开口,话却未变。
“黄雀,青鸟已现,下一次出手便该是那柄妖龙了吧。”韩甲抚着胡须,看不出喜怒,徐徐道。
“大巨头想见见妖龙?”白忘忧眼神不变,语气淡漠的道。
“不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韩甲摆了摆手,像极了个养老的富家老头。
“这里衣食无忧,不好吗?非要出去干啥?”韩甲挠了挠头,有些苦恼的道。
“我要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了。”白忘忧道,语气无波无澜。
“应该做?报仇吗?你爷爷便是因你而死,你此刻不是应该自己了断?”李丙突然嘲讽道。
白忘忧如遭雷殛,脸色突然惨白。
“你的没错,但在那之前我必须把该做的事情做完!”白忘忧咬牙道,脸上浮现痛苦之色。
“唉,罢了罢了,既然我们三个老东西拦不住白公子,那便请便吧!”韩甲沉默片刻,突然道,脚步移动,让开了路。
白忘忧眉头不禁一挑,微感错愕,未曾想到韩甲竟然不出手直接放他离开。
不过这样也好,韩甲位列典狱司三巨头之首,若要拦他,解决起来也很麻烦,若三巨头一起出手,他即便能够逃离这里也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多谢。”
白忘忧微微低头致谢,然后大步向前走去,就那样越过三大巨头,一袭白色牢服走向了虎龙牢的大门,离开了这处从来没有死囚能离开的地方。
“大哥,为何放他?”李丙不解的问道。
“单只是一柄黄雀,一柄青鸟便让要你我二人心应对,他手中可还有三柄飞剑未出。”刘乙蹙眉道,“更何况……”
刘乙看向韩甲面露忧色道:“大哥伤势未愈。”
“老二,我这把老骨头眼下还能撑得住。”韩甲笑着安慰道。
“嗨,也不知是哪个混蛋在虎龙牢内放了那五柄飞剑,让这子得了去。”李丙在一旁深吐一口气,有些气闷的道。
“不是五柄,是七柄!”韩甲语出惊人。
“什么?”刘乙和李丙皆是一惊。
“可我在那子身上只感受到五道剑气啊。”刘乙皱眉道。
“你们可知武祖当年为何要将虎龙牢建在簇?”韩甲问道。
刘乙和李丙蹙眉摇头,表示不知。
“当年武帝发现簇乃是一处上古遗址,剑气直冲青冥,惊扰四方,难以平息。恰逢一位道家师路过,替武帝解惑。”
“簇乃是一位古剑圣的陵墓,有七柄飞剑陪葬,是以剑气纵横,陛下可在簇修建一座牢笼囚禁凶恶之辈,让凶徒的戾气与剑气相互牵制,可保四方安宁。”
“武祖先是尝试拔除七剑未果,便采纳了师的意见,在这里修建了这座虎龙牢,专门关押那些依仗玄功为非作歹的狷狂不法之徒。”
“所以,那飞剑应该是七柄,而不是五柄。”刘乙道。
“那最后两柄飞剑并无典籍有所记载,端是神秘无比。”韩甲给出了结论。
“只是这子身怀大仇,又本事极大,放他出去定然惹出大的麻烦,若是被皇帝陛下知晓不准我们典狱司也会被追究。”刘乙不无担忧的道。
“哼,捕蝉司这些年名声越发响亮,司马督主不是一向自诩陛下走狗,为陛下解忧嘛,我们便丢些人将这白忘忧之事报给捕蝉司吧,让他们去抓这子吧。”韩甲突然冷笑道。
刘乙和李丙闻言,先是一愣,然后露出几分笑容。
帝国自武祖建立典狱司起,典狱司便一直是皇帝陛下的唯一家臣,然而新任的皇帝陛下继承大统后却建立了捕蝉司,以大内的公公们为首的捕蝉司与典狱司分权,二者的权力相交重合的部分极大,所以捕蝉司与典狱司自然是然的互相敌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