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君者临不语（四）
不语君者
“方才那五位，是我夺命楼五脉新一代的领军者，老一辈刚刚退去，新人经验不足，让君者笑话了。不过杀手是用来杀人的，不管刀子名不名贵，只要能杀掉目标，就是好刀。”段吟天笑意不减，意味深长地说道。“至于这第九层，从来都是禁区，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在下虽掌管夺命楼，但所有事都是要听总楼主大人的啊。”
“哼，少拿司空悯那老匹夫来吓唬本君！”帝蚩语不饶人，不过神情却是收敛了许多。那个老怪物可是连宫主也非常忌惮的人物，能不招惹还是尽量不要招惹。
“那敢问君者大人，所来究竟何意？”段吟天也失去了与这人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干脆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此事你做不了主，让你背后的人出来。”帝蚩说道，看向对方的目光中尽是轻蔑之意。
“哦？”段吟天微微愣了下，突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他冷幽幽地盯着帝蚩那张仿佛看不起所有人的脸，突然有种想送对方上路的冲动。
既然不是来找我，为何又要闯我黑楼，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真当这夺命黑楼是摆设不成？
“告诉他，时间未到，不可。”正当段吟天暗暗思索该如何回应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帝阳君者时，耳畔突然传来一个细弱的老者声音，却是总楼主在向他传信。
“怎么？连你这黑衣楼主，都见不到不语楼真正的主事人么？”帝蚩眉头微皱，半讽刺半认真地说道。
“我们总楼主曾有谕令，若帝阳宫有人要见他，便告诉那人，时间未到，不可。”段吟天悠悠道，胸有成竹地看着帝蚩。虽然他并不知道老爷子在和帝阳宫打什么哑谜，但是既然他有了指示，自己照办便是。“君者若没别的事，就可以回了。”
“司空家真是好大的架子，我堂堂帝阳宫君者亲临你不语楼，居然连你们主人的面都见不着，难道要我们宫主大人亲自来与你们说道说道？”帝蚩怒极反笑，他没有理睬段吟天。而是略微抬头，对着空气高声质问，似乎想要得到幕后之人的回应。
但结果依旧令他大失所望，整个八层空荡荡的，只有那位黑衣楼主百无聊赖地看着他。
“若是阳宫主亲来，或许还能见到我们总楼主一面。至于阁下，当真不够格。”段吟天森然一笑，丝毫不给对方留面子。他淡漠地盯着帝蚩，无神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冷芒。“若无其他事，便请回吧。”
“既然如此，那帝阳宫便买不语楼出手一次，不知段楼主敢不敢接？”帝蚩无视了段吟天的逐客令，继而抛出了宫主给他的第二选择。
“堂堂帝阳宫，什么时候杀人还要假借他人之手了？”段吟天嗤笑一声，言语之中带着浓重的讽刺意味。
“你便说，你接还是不接？”帝蚩凝视着段吟天，冷声说道。
“君者大人总得先告诉在下，贵宫要杀的是谁吧？”段吟天迎上帝蚩目光，底气十足地看着对方。“若是你想杀帝弑天之流的人物，那免开尊口，我可没那个本事。”
“杀帝弑天？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帝蚩负手而立，冷笑着讽刺道。“不过，本君要让你杀的，和那位多少也有些关系。”
“到底是谁？”段吟天不耐烦道，若是别人和他这么婆婆妈妈地废话，他早就将对方从楼上丢下去了。自己之所以这么宽容面前这人，完全是因为他背后站着的那位，可笑帝蚩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竟还一边嘲讽一边和段吟天打哑谜，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帝狱宗少主，帝孤星。”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段吟天愣了下神，一时半会竟接不上对方话茬。他歪了歪头，嘴角咧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这帝蚩，不会是来不语楼拿他寻开心的吧？
“杀帝孤星，和杀帝弑天有什么区别？”段吟天声音渐冷，负在身后的手指忍不住地弯了弯，他已经完全失了耐性。若是帝蚩再这么不识抬举，自己不介意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只需你们出手一次，成败不论，报酬照给。”帝蚩缓缓说道，他早已收敛笑容，暗中调动着真气，防止段吟天暴起出手。他何尝不知道今日之事是在踩不语楼底线，一个不小心便可能走不出这座黑楼。
可帝蚩依旧选择相信派自己前来的那个人。
那人要这么做，自然是拿捏准了不语楼的想法，否则定不会如此冒昧。
“夜幕太子帝孤星，帝弑天义子，深受那位的器重，动他无异于和帝狱宗开战。怎么？帝阳宫自己不敢上，想让不语楼当替死鬼？”段吟天冷笑，直接戳破了对方的如意算盘。最起码在他看来，帝阳宫那位就是想让不语楼当这个冤大头。
“这买卖夺命楼……”
“答应他。”
就在段吟天打算直接拒绝，闭门送客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了总楼主的声音。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段吟天招架不及，硬生生将已经滑到嘴边的“不接”给吞了回去。
帝蚩也看出了段吟天的异样，他强忍着没有发作，微微眯着眼，静候下文。
“这买卖，不语楼接了，但下不为例。”半晌过后，段吟天面色难看，阴沉着脸甩出一句话。“酬金方面，在最高价格之上，再加两成。”
“好说，那就这么定了。”帝蚩暗自松了一口气，爽快地笑道。对方愿意接下这单买卖便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至于价钱什么，都不是什么问题。与他来之前设想的各种可能的情况相比，这结果已是上上之选，自己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宫主的托付，至于背后更深层的弯弯绕绕，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东西了。
“不过……本座多嘴问一句，不语楼打算派哪个层次的高手出马呢？”帝蚩心思微转，又忍不住开口道。
“不知君者大人觉得刚才冒犯您的五个小家伙怎么样呢？”段吟天邪邪一笑，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煞有介事地问道。
“差了点吧，太嫩了。”帝蚩轻轻摇头，神情略显不满。
“君者请回吧，派什么人动手不语楼自有决断，就不劳您费心了。”段吟天左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右手则冲着帝蚩扔了一个小瓷瓶。“对了，这是解药，红色那颗半个时辰后服下，黑色那颗明日午时服下。”
“解药？什么解药？”帝蚩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但段吟天的脸上，却挂起了灿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