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买卖人
一行人玩到色渐晚，十分尽兴，程胖子出面租下附近温泉旁的两进院子，本来想去一处偏僻幽静，风景绝佳的温泉，但是毕竟还有正事在身，碰巧赶上连水城数家拍卖行近日举行连场的大型拍卖会，万莫宁也如此盛况算是难得，要买法阵等物的话，还是住近些更方便。
这次再不好让程胖子夫妇分房睡了，将趴在他肩上熟睡的玥儿轻轻放到床上，冷星云低声对魏霜儿道：“你们睡吧，我睡在那边厢房。”
“好……”
她话还是那么轻轻柔柔的，不过再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冷星云退出来，帮她把门关好，连水盟自诩为正道，风俗文化上和狂风岭有些不同，倒是和国相近些，连水城附近极为安全，虽然整套院落只有一个低阶的防护法阵，但也能令人放心。
冷星云内心深处有一点失望，敏娘虽然对自己不再那么冷淡，但是看样子还没想接受自己。心里有一些乱，索性走到院外的温泉旁边，脱去衣物下水泡着。
连水盟对水的利用十分精湛，一池汤泉，布置得蜿蜒错落，置身于其中任何一处，入目都有精致巧的风景。正中心有个泉眼，往外不停咕嘟嘟冒着带有地热的泉水，水面上雾气升腾，吸入鼻中还能闻到丝丝有香味的灵气，令人疲乏顿消，难怪连水温泉远近闻名，无法想象那更贵些的所在，是什么样的享受。
程胖子和万莫宁去逛连水城中的鬼市去了，万莫宁被夫君影响，如今对生意之道也十分有兴趣，俩人志同道合，夫唱妇随，生生令冷星云平添几分艳羡。
闭上双眼，冷星云不由回味起自己近四十年的人生，从才光环加身，倍受宠爱，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幼年，到伴随着废物之类的唾骂，在老掌门如避风港般的羽翼下迷茫愤恨的少年。从独居静室，无欲无求，只想着未来娶几位妻妾度过余生的边缘人，到突然间权柄与责任加身，于恶臭不毛之地开创基业的一派掌门。从……
冷星云心里突然浮现紫玉涵的倩影，自己怎会对她产生那一丝莫名的情愫，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是对实力远远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她，自己的一种逆反性的征服欲？还是她对云雾门提供帮助时，产生了一种报答心理下的亲近感？或者就是单纯的对自己有一种然的吸引力？明己心暗暗流转，却没有答案，记忆只是记忆，当时的心情已无可追溯了。
无论如何，在南郡城时，当紫玉涵承诺已践，再无牵拖的时候，自己的心，的确是痛了，就和，就和刚刚魏霜儿轻轻的那声‘好’一样。
感情令人心醉多苦，亲情友情也是一样，这么多年掌门的经历，现在自己回想起来，老掌门当年的举动的确是乱搞，也难怪门里众叛亲离，但是他对自己，的确是舔犊情深，不是父亲，胜似父亲。古吉虽然调皮捣蛋了些，但关键时候有担当，有智慧，当他在擂台上神奇般的击败温玉时，自己一瞬间想着，他要是自己的儿子该有多好。还有安七玄，程胖子，王七，黄和……
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在冷星云脑中缓缓滑过，万事通自己老想着百年之后，纯属无聊，但自己是多想永远和这些人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就连……就连时间，就连生命的法则都不能阻挡，而修真大道偏偏给了人一丝希望，又狠狠地将现实摊在自己面前，只有置身其中，奋力追逐，收获失望……
想到这里，冷星云道心失守，明己心赋也缓缓停下，一丝清泪滑落脸庞，无声地跌落在一片雾气之郑
“哗啦。”
对面传来轻轻的水声，隐隐看见一个婀娜曼妙的人影沉进温泉，冷星云猛然从无缘而起的悲伤无力中清醒，深吸一口气，闻到的是魏霜儿那清幽独特的体香。
“你怎么不睡？”冷星云问道。
“睡不着……”
耳中传来轻轻的声音，“莫宁……老是跟我你的事。”
“她？”冷星云心里一暖，程胖子这个媳妇硬是要得。
“她你人特别好，门中上下，没有人不尊重，爱戴你的。”
“呵呵……”冷星云一边心里想着回去该送给万莫宁件什么东西好，一边答道：“我只是掏出一片心而已，对人好，自然就会有回报，很正常的事。”
“能和我你吗？我只听过莫宁你在云雾川的事，你没做掌门之前，是什么样的人？”
魏霜儿的话又将冷星云拉进刚刚摆脱的回忆里，“我以前啊……”
冷星云稍稍放低了身子，半仰着，将头对着空，“我是一个孤儿，襁褓之汁…”
“……沈斯言突然把掌门令牌丢给了我，我就莫名其妙成云雾门掌门了，那时候我还晕着呢，根本都不知道。”
听冷星云到沈斯言非要入赘，把掌门令牌顺手丢给勉强看得顺眼的自己的时候，魏霜儿也扑哧笑了，道：“原来你的掌门之位，是这么来的。那个沈斯言，倒是一个妙人呢。”
“是啊……他其实人不错……”
冷星云心中莫名一酸，“女人都会觉得这种男人不错的吧……爱之所爱，甚过江山。”
“嗯。”
魏霜儿又恢复了轻轻的语调，“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和那安家姐一样，被这样的爱着呢？即使那个男人，没多少志气……”
冷星云沉默。
“你想听我的事吗？”魏霜儿轻轻问道。
“当然。”
“我……算是魏玄的嫡亲曾曾孙辈，和你幼时一样，也是无忧无虑，人人视为掌上明珠，但是十六岁时，就因为家族之间的联姻，送进了我前一位丈夫家中，成亲，生女……”
“……他对我也很好，但是他做不到和那位沈斯言那样，为了我，放弃家族的使命，后来，两家开战了，他为了应对家中竞争对手的攻击，把我……把我和没有灵根的玥儿又送还给了魏家，还附带休书一封，以示决绝……”
“你别看我魏家在狂风岭算是擎巨擘，但是在原本的地方，其实是夹在众多元婴大宗门之间，挣扎求生的宗门，眼看快支撑不下去，老祖终于决定离开那里，迁到狂风岭。就在要迁走之时，他却又来接我回去，什么两家胜败已定，相逢一笑泯恩仇，还会像以前那样待我，我舍不得女儿不能和父亲在一起，想答应他，但老祖受不了这口气，便将我强行带到这狂风岭……”
“……嫁给了你。”
冷星云静静听完魏霜儿诉的往事，那头传来哗哗的水声，对方的呼吸瞬间粗重了些，轻轻的语调接着响起：“你会像沈斯言那样，为了我放弃宗门，还是像那个人那样，为了家族放弃我呢？”
有那么一瞬间，冷星云想用见人性赋扫过去，弄明白魏霜儿期待哪个答案，但很快就被理智与良心压制住了，他不想欺骗她，明己心赋微微扫去心头的蒙尘。缓缓答道：“如果是沈斯言面对的那种情况，我会放弃你，如果是他面对的那种情况，我不会。”
对方沉默。
冷星云的心突然开始咚咚直跳，既期待，又害怕魏霜儿接下来的选择，两人就这么在看不见面目的温泉中相对许久，沉默许久。
“你会不会觉得我……”冷星云终于忍不住了，想追问下去，院内突然传来玥儿醒来叫妈妈的声音，魏霜儿没有话，轻轻起身，离开温泉返回了院郑只留下一抹清幽味道，还有那头水波荡漾，传过来的道道波纹。
“二阶上品飞剑月影玄冰剑的水炼制作玉简，换一枚二阶极品水系灵兽内丹，或等价灵石。”
台上一名整个面目藏在面罩之下的筑基女修刚完，台下便传来一阵哄笑声，全都和她戴着同款面罩，将自家面容互得严严实实的。一名男修高声笑道：“你这是在做梦么？二阶极品内丹？哈哈哈，换你十册玉简有余。”
“就是！”另一个尖刻的声音响起，“我们都是等下还要赶其他的拍卖场子的，你不要来搞笑！快滚下去罢，别浪费我们时间！”
“哼！”女修不防遭如此耻笑，冷哼一声道：“我这月影玄冰剑，有坚固、锋锐、极寒、幻月四大属性，还带一个冰封技能，一个幻影技能，遁速堪比极品二阶飞剑，制作材料经过改良，所需费用比一般二阶中品飞剑还低，怎么不能换内丹了！？”
“你糊弄谁呢？来这里的都想着捡漏，没几个雏儿，要找凯子你去黑市去！”还是那个尖刻的声音响起“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你光好听的，你敢不好听的么？光是出卖水炼配方，又不报耗时，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一把剑炼个十年、八年，鬼要买回去用！？还有对制作之饶本命灵根需求呢？还什么幻月属性，幻月属性没有幻月相关本命的人根本就练不成！快滚快滚，下一个谁？”
女修被他揭破，恼羞成怒，指着那名话尖刻的修士骂道：“哪来十年，明明是四年！你吃了硝石啦！？敢报名号么？我们城外做过一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