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何谓天命？
“何谓命？”
子受声如洪钟。
云中子凛然道：“命不可知，命不可违，道主宰众生命运，死生有命，富贵在。”
子受背着手：“既是如此，修道之人可窥得命，亦不可违？”
云中子摇头道：“非是我等修道之人窥得命，而是命选择了让我等一窥半点，自不可违。”
子受语气忽然急促，道：“有一地遭逢水涝旱灾，百姓该如何？命如何？”
云中子不知为何如此提问，只是按照常理道：“水旱使百姓饥饿，命如此。”
“命如此？”子受加重语气：“若孤从朝歌调去粮草千车，命亦是如此？百姓仍受饥饿？”
“.....”云中子不出话。
子受又问道：“有一人生体弱，其人寿数如何？命如何？”
云中子还是正经答道：“体弱之人则早夭，此命也。”
“命？”子受轻哼：“若此人衣食给养齐备且活动适时，命亦是如此？堪可延寿数载？”
见云中子没有回应，子受继续问道：“卜筮鬼神不足以推断战争胜负，星象变化不足以决定战争结果，然而恃之，此大愚耶？”
这次云中子反应过来了，道：“命不可改，旱涝受饥是命，若调粮赈灾不再挨饿，亦是命，体弱早夭是命，若养备动时而延寿，亦是命，战争胜负命早已注定，并无更改。”
不管是什么结果，云中子都是命如此，不在于过程，一切本就是该这样，都是命定好的。
这很赖皮，毕竟谁也不能让一件事同时有两个结果并以此来反驳。
不过子受不急，继续发问：
“既如此，洪灾**可谓命？”
“是也。”
“禹王治水乃逆而行耶？”
“海难而亡可谓命？”
“是也。”
“精卫填海乃逆而行耶？”
“有十日可谓命？”
“是也。”
“裔射九日乃逆而行耶？”
云中子淡淡道：“**、海难、十日具为命，然其人亦具命。”
子受笑道：“既然具为命，孤言宫中无妖亦是孤之命，道长又何苦逆而行？”
云中子有些懵，怎么转来转去自己成了逆而行的了？
片刻后，云中子不再纠结，只是道：“大王慎言，须知言不可妄，行不可隳，命不可忽，不可违，如此戏言，实非子所为。”
子受道：“子可是命之子？”
云中子点头：“子当承命。”
“为何禹承命而治，桀承命而乱？”
“命自有定数，一切早已注定。”
子受问道：“孤亦承命？”
云中子道：“自是如此，大王承之命，理当恪谨。”
子受叱喝道：“虽曰命，岂非人事哉？我祖成汤驱良车七十乘，领勇士六千人，与桀战于郕，入宫门，行仁慈之事以恤百姓，反桀之事推举贤良，顺民所喜，远近归之，故王下，此乃先祖德行，于命有何干？”
“先祖用师于夏，除民之灾，改换正朔，变化服饰，区别称号，以示不相沿袭，然子一号沿用至今，今日孤便废子之号，不承命，只承大商国运，以人王而称！”
废子之号？
还不等云中子回应，大臣们便一阵惶惶，却又不敢出头劝谏。
废子之号比羞辱有道真修，言语不信命更为不敬，毕竟前面只是口头言语，废子号却是实际行动。
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纣王已经搬出先祖成汤的发家事迹，难道要他们这些大商臣子否定这些事迹，将一切的功劳都推脱给命，成汤得下乃命，与他的所作所为无关。
这不是在否定先祖的德行吗？那岂不是命随便换个人也能得下？
云中子实在没想到纣王敢出这种逆之言，连声道：“君王犹之子，不可妄言，不可妄言，贫道有一诗劝谏，其为.....”
子受却不让他完，这人都念了两首诗，该轮到我了，张口便道：“孤正好也有一诗，曰：药逢气类方成象，道在虚无合自然，一粒灵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
我就是要逆而行！
不逆怎么背上骂名？怎么当昏君？
不当昏君怎么有昏庸值？
我就是要用昏庸值嗑药修仙，打穿封神！
不然就是被当做大劫傀儡鹿台自焚的命，谁能甘心？！
商容思虑再三，咬牙出列，道：“恳请大王三思！”
他不得不这么做，即使这一切都是计谋，但废子号不敬命，绝对是纣王的真实想法。
商容承认纣王的话有一定道理，可步子迈的太大了，人们都相信命，突然君王来一个不信不信命只信自己，这.....能接受得了吗？
他只想安度晚年，明哲保身，可这变数太大了！
有了商容带头，大臣们一个两个都蹦了出来，纷纷请求大王三思。
可没用，子受这次一意孤行，他又道：“治民者推崇礼义、尊重贤人，则王下，注重法治、爱民如子，则称霸诸侯，若有命，孤便是命！”
越劝越糟糕。
之前还是不承命不敬命，这下直接冒犯命大言不惭的我就是命。
这让群臣很难办啊。
不过子受心里却计算着，演义中纣王不敬鬼神，不重祭祀就堪称大罪，我这不承命不敬命化身命，应该更过分，简直罪无可赦。
此言一出，在那些卫道士眼里绝对是个昏君，做再多事也没有一丁点洗白可能。
这简直太美好了！
这次命之论加上市井流言再加上即将开始的烽火戏诸侯，一次得罪了三个群体，等昏庸值结算的时候，肯定数以千万计。
也不看看谁是主角，信你个破命？什么玩意啊！
朝臣皆伏在地，只有云中子连叹：“殷商气数已尽，命该亡，行有常，万物理当顺而行！”
“从而颂之，不如制命而用之。”子受强忍内心狂喜，只是一句：“摆驾回宫。”
再不回宫恐怕得当朝笑趴下。
云中子见状，也只得作罢，一挥佛尘，踏云而去。
云飘啊飘的，子受忽然感到后悔。
刚才不应该这么绝，最后关头点软话，不定能把云中子留下来，让他误以为还有希望，继续呆在朝歌给自己在百姓里刷不敬真仙的污名。
就这么放跑了，还真是可惜。
.......
ps：子这个称呼是周之后才有，不过封神演义里有这个称呼，我就以演义为主拿来魔改了，之前一直用子，也是为了这个时候。
这一章算是为整本确定核心，之前有人觉得差点什么，现在已经不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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