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迎客
院门咿呀一声就开了,是个女人,武道六阶的修为。
“没想到,堂堂大秦嫡长公主,竟然是这般的小家子气,有客自远方来,非但不起身迎接,反而关门闭户。”声音娇媚,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不用看就知道是伽蓝。
声到人到,一道蓝色的身影,手持弯刀,直奔周九如的咽喉。
千月提剑,挡住了伽蓝劈砍过来的弯刀。
两人你来我往,十几个回合后,千月便落了下风。伽蓝逮会,再次拿刀冲向周九如。
周九如脚步轻移,堪堪避过。
“你会武?”伽蓝有些意外,出刀却更加迅速凛冽。
这次,周九如没躲,两个黑影闪了出来。
一个长鞭甩过来缠住了伽蓝的弯刀;另一个腾空一跃,双腿在空中虚实相叠的踢向伽蓝。
待她收腿停下来,伽蓝的身影微微一颤,仿如被大风折断的树枝,咔嚓一声瘫倒在地。
千月麻利地搬了把玫瑰椅出来,周九如掸了掸了衣袖,稳稳地坐下。
黑中泛蓝的凤眸,睨着伽蓝,漫不经心地道:“起来吧!大秦乃礼仪之邦,既是贵客来临,又何须行如此大礼?”
伽蓝听罢,喉咙里的腥甜,再也没能忍住,喷溅了一地。他们潜入行宫附近,蹲守了一天一夜,明的暗的都查探的很是清楚。
除了行宫固有的禁军,小病秧子总共带了三十几个侍卫,有一半的侍卫跟那个叫乐水的用剑高手,还有一个医女,去了马坳村,被困在那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怎么现在又多了两个影卫,还有刚才涌出来阻击他们,戴罗刹面具的武师,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打哪冒出来的?
“臭丫头,不要……得意的太早,早……早晚,我会杀了你。”伽蓝一句话说完,像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
趴在地上,急喘了数口气,仍是动弹不得。
“这世上还有你这种胸大无脑的?”
千月看着她,鄙夷道:“这外面的竹林就是个大杀阵,如果不是公主殿下故意放你们进来,你们连半步都靠近不了,更遑论进这竹风阁的内院?”
伽蓝挣扎了半天,刚撑着想站起来,听千月这么一说,又猛的跌了回去,痛得全身打颤。
不过输人不输阵,她勉力抬头,紧盯着周九如,细长的眸子,难掩杀机。
这小病秧子长得还挺耐看的。坐在那里,像个人畜无害的瓷娃娃,唯有那双凤眼,邪气的很,黑中泛蓝,多看两眼,便有种被吸进碧潭的感觉,令人浑身发寒。
“你不过是个仗着命好,依靠着父母护持的病秧子罢了。”她不甘地说道,“今日之辱,我伽蓝暂且记下,来日必当百倍奉还。”
原以为能够掌管东州贸易坊的女人,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现在看来,外强中干,不过尔尔。
周九如不免有些意兴索然。
千月冲着伽蓝“呸”了一声,忍不住怼道:“等你有来日的时候再说吧!”提剑正要向前,忽见一道黑影飞身进来,随手一抛,眼前顿时一片青烟腾起。
天真天行连忙捂住口鼻,护着周九如后退了几步,烟散,地上的人也不见了。
千月气得跺脚:“这行宫里的人,也该好好整顿了。”
打一开始,刺客就直奔这行宫最不显眼,并被竹林围绕的只剩一条小路的偏僻院子。他们对行宫里的布局,了如指掌,像是来过很多次似的。
以狼咬伤孩子的事情作为引子,先把公主身边得用的人手调开,再趁着下暴雨时,入宫杀人。
可惜,他们运气不好,原本的势在必得,变成了自投罗网。
酉初,雨停了,峰峦叠翠的山林,沾染了一层层浓浓的暮色。
高总管神情凝重,领着一帮宫人,救治受伤的侍卫,清理打扫场地,在院外不停地忙乎着。
几株石榴花已红消香断,血的腥味夹杂着山间草木的清香,飘浮在院子的周围。
晚膳时,周九如总感觉血腥味就在鼻翼间萦绕,对着满桌子的时令蔬菜,她一口也吃不下。
见主子神情怏然,千月去小厨房熬了一碗白粥,就着一碟凉拌小青瓜,哄着她吃了小半碗。
戌时末,院子里传来了一阵躁动,门口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请安声。
窝在锦榻里的周九如,顿时来了精神,忙从榻上爬了起来,就见身披玄色暗竹纹薄锦斗篷的俊美郎君,提步踏进了屋子。
如墨的发梢还滴着水,显然是冒雨过来的。
千月连忙上前,行礼问安。
来人脱掉外面的斗篷,朝千月随手一抛,上前一把抱住了周九如。很快又松开,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其没有受伤,幽暗深邃的凤眸,稍微柔和了几分。
他责怪道:“天寿,我不是叫木森护送你回宫吗?谁给你的胆子留下来的?”
“阿兄,”周九如嘟了嘟嘴,不满地道:“你一来就凶人家,要不是天真和天行护卫的及时,你现在可就没有妹妹啦。”
语罢,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太子周祚一看妹妹哭了,顿时有些慌了神。
连忙解释:“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不去万佛寺,西山行宫离建邺城也就大半天路程,快马一会儿就到了,你擅自作主迎敌,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曾想过父皇母后的感受?”
“你知道我一向很惜命的,没有一定的把握,绝不会冒险。”周九如边说边扯起太子宽大的衣袖擦眼泪,顺便还擤了一把鼻涕。
太子长眉紧紧地拧起,轻斥道:“木森若不来,你有什么把握?难道你还想自己出手不成?”说罢,见妹妹神色没有半丝悔过,反而一副你说对了的模样。
顿时有些无奈地摇头,“大长老是怎么交待你的,在没有入道境,成为宗师之前,最好不要动用灵力,除非你想疯癫一辈子。”
周九如见太子真的生气了,立刻作委屈状,抱着太子的胳膊摇了又摇,亲昵地道:“阿兄,我知道了,所以我并未出手,不然,那伽蓝也不会跑了。”
太子已经无语了,睨着她似笑非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放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