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而前方,自隋扬方才的房间里又冲出来几名手持长剑的男子,蓄势待发。
秦南音看了眼身后,又看了眼前方,顿时没了主意。
这前有狼,后有虎,看来今日他们是死定了!
“姑娘可曾听过一句话。”隋扬也不知是受了重伤才有气无力,还是刻意压低的声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闻言,秦南音一愣,小脑袋瓜顿时飞速旋转起来。
是了,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唯一能逃脱的办法,就是让虎狼相争!
可,如何争呢?
秦南音不由的前后打量着双方,显然对方的出现都让双方有些摸不着头脑。
刺杀秦南音的料想不到那群人是冲着隋扬而来,而隋扬的仇家自然也想不到秦南音这看似柔弱的小女子竟会有刺客追杀,一时间,双方竟是有点僵持不下的意思。
秦南音灵机一动,转身便冲着那群刺客道,“兄弟们,就是他!杀!”
闻言,那群刺客一愣,虽说秦南音是冲着他们喊的,可那磅礴的气势显然是因为背后的那群靠山。
而搜她马车的男子也是一愣,只觉得那群人出现得蹊跷,莫非当真是这女子的人?
当初他便怀疑这女子胆敢一人在荒郊野外留宿皆因暗中有人保护,那今日出现的这群人,就是在暗中保护她的?
此刻现身,是因为察觉到她有危险?
可,方才这女子已然下了令要杀,怎么那群人不动手呢?
不仅是这男子在思忖,便是那群刺客也在打量。
秦南音神情紧张的看了看两边,这要是再让他们相互打量下去,必定是能反应过来,他们是统一战线的!
不行,她可不能给他们这个时间反应过来!
于是,一声厉喝,“阿布!”
话音落下,阿布如同一匹饿狼般自屋子里突然冲了出来,朝着那群刺客便扑咬了过去,与此同时,隋扬凝起内力隔空一掌袭向冲他而来的那群人,有人被这一掌打倒在地,混乱间只以为是那群刺客出的手,当下便冲着那群刺客举剑袭去。
见有人袭来,那群刺客也纷纷提剑抵挡,顿时间,两边打得不可开交!
趁着双方混战,秦南音扶着隋扬便开始往后院的方向退去。
马车就在后院!
阿布还留在客栈里捣糨糊,这边咬一口,那边扑一下,就怕双方打得不够乱。
而秦南音扶着隋扬麻溜的逃上马车,趁着双方打得你死我活之际飞速驾着马车逃离,路过客栈前门时也未曾停下,只一声厉喝,“阿布!走了!”
客栈内的阿布听到秦南音的呼唤立刻飞奔而来,直到阿布跳上了马车,客栈里才有人反应过来。
上当了!
当下便要追,却被对方拦着,无奈只能将这场战斗进行到最后,也给秦南音的逃离争取了时间。
一路驾着马车逃出城,秦南音丝毫不敢怠慢,她知道,若是身后那两方人反应过来之后必定一齐追杀而来,到时候,不管是隋扬还是她,那都是妥妥的死路一条。
甚至连阿布都会被红烧了!
一夜逃亡,直到拉车的马匹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走一步了,秦南音才跳下马车,将马拴在路边的树干上。
马都跑不动了,那追杀她们的人,估计也跑不动了吧?
“阿布,你主意警戒啊!”秦南音招呼了阿布一声,这才重新爬上马车。
昨夜带着隋扬逃的时候,这家伙可是被人打了一掌,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她这一夜就顾着驾马车逃,都没理会过他,也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
掀开了车帘,就见隋扬正躺在马车里,面色略显苍白,整个人一动不动。
这该不会是,伤重不治,死了吧?
这样想着,秦南音便缓缓的往隋扬的身边移动,轻轻推了推他,没反应,便伸出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哪知还未探到鼻息,她的手却被他突然握住,而后猛的一拉,她便整个人都摔在了他的身上。
就见他苍白的脸上掠起一抹笑,“姑娘如此投怀送抱,莫不是看上在下了?”
“我看上你妹了!”秦南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样,挣扎着要起身,哪知他却伸手搂抱住她的腰肢,不让她起身。
秦南音恼了,也不管他是否重伤未愈,一拳就锤在了他的胸口。
隋扬吃痛,这才放了手。
秦南音坐起身来,满脸不悦,“我几次三番救你,你便是这么报答我的?登徒浪子!”说罢,怒视了他一眼便出了马车去。
亏她还担心他伤重,真是闲的!
见她这般离去,隋扬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承认自己方才的恶作剧有些试探的意思,若她没有挣扎,亦或是表现出羞涩的模样,他想,管她是否已是人妻,自己只管收了就是!
反正她说她夫君在江南,江南那边瘟疫,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指不定她夫君已经死了,她如今已是个小寡妇了呢!
不想,她竟会如此恼怒,不过方才他的举动的确轻薄,她动怒也是正常的。
想着,便跟着下了马车。
此刻秦南音正坐在树下休息,见隋扬下了马车也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隋扬略显尴尬的移到秦南音身旁,这才轻咳了一声,“那个……方才是在下逾越了……”
“给钱!”秦南音看都不看他,伸手就要钱,惹得隋扬一愣,“什么?”
“你这几日吃我的用我的,昨夜住客栈的银子也是我付的,还有我救了你这么多次,都是要给银子的!”说着,小手又冲着隋扬抖了抖,“赶紧的,给钱!”
隋扬眉心一沉,“在下身上未带足银。”说着,便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唯有这枚玉佩。”
秦南音接过玉佩,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就听隋扬道,“有了这枚玉佩,日后姑娘能要求在下做任何事。”
“切。”秦南音却更为不屑,“你先管好自己这条小命再说吧!”说话间,便将玉佩塞进了自己的腰间。
原本她还想着救隋扬一命是当坐好事了。
可如今才发现隋扬竟如此放浪,救这样的人,她心里不甘心,唯有讨钱来平衡了!
好在,再过几日就要到江南了。
她马上就能见到上官墨宸了。
余下的日子,尚算平静,也再也没有遇到刺杀,也不知是否是那日的虎狼之争太过凶猛,双方都元气大伤的缘故。
总之,秦南音算是有惊无险的到达了江南。
江南江南,便是以陵江为界,只要过了陵江,便是那被洪水吞噬,瘟疫蔓延的江南了。
陵江并不算宽,站在江边能一眼就望到对岸。
只是江水湍急,暗潮汹涌,若不是常年生活在江边,熟识水性的师傅,一般都不敢轻易渡船过岸。
如今,江南又起了瘟疫,更是无人敢渡船了。
秦南音站在江边,眼睁睁的看着对岸,却是无计可施。
这一路而来,她不怕露宿荒郊野外,不怕被刺客暗杀,没想到到了陵江,竟只能眼睁睁的望着。
“姑娘,你走吧,如今是无人敢渡河的。”江边有一老翁正在收着网,“前些日子,对岸有些逃荒的找不着船渡河,竟是妄想游过来,岂料还未游出十丈便被江水冲走了,这人没了,还污了这江水,如今这陵江里的鱼都没人敢要咯!”
话到最后,满满皆是无奈。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住在陵江边的百姓自然就是靠着这条江来讨生活。
船渡人,网捕鱼,若是没有江南那一场天灾,那一场瘟疫,这江边的百姓们生活自然富足。
可如今,这两条生计都断了。
秦南音看向那老翁,老翁有网,自然也有船。
“大爷,您能渡我过河吗?”秦南音试探般的问道,一边问一边掏出了自己所有的银两,“我把银子都给您,还有那边那辆马车也给您,求求您,渡我过河吧!”
闻言,老翁收网的动作微微一顿,看了眼那辆马车,又打量了秦南音跟隋扬一眼,这才道,“这银子,有命赚也得有命花,你们夫妻年纪轻轻的,有何事想不开要去对岸?”
夫妻?
隋扬眉尾一挑,却听秦南音急急辩解,“大爷您误会了,我与他只是同路人,我夫君在对岸,我此行就是要去找他的。”
老翁这才了然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可对岸瘟疫肆虐……”
老翁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秦南音打断,“大爷您不必担忧,您只需度我过去,不必上岸,更加不必与岸边的人有任何接触,我这位同路人会轻功,您只需稍稍靠近岸边,他就能带我飞过去的。”
闻言,老翁又不由的看向隋扬,“当真?”
隋扬还未来得及回答,秦南音就甚是急切的跺了他一脚,惹得隋扬顿时痛得挤眉弄眼,冲着老翁点了点头,“是是是,在下有轻功。”
没那个本事横跨陵江,但从靠近岸边的位置跃至对岸却是不在话下的。
老翁又细细思忖了一番,看了眼马车,又看了眼秦南音手里的银子。
这些银子跟那辆马车,足够他一家老小吃用好几年了,不靠岸的话就不会染上瘟疫,这是有命赚也有命花的买卖,恩,做了!
于是乎点了点头,“好,我可以渡你们过河,但是这钱银要先给我。”
“没问题!”有人答应带她过河了,秦南音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当下就将钱银全都交给了老翁。
老翁小心翼翼的将钱银收好,这才招呼着秦南音跟隋扬上船。
江水的确湍急,但好在老翁常年在这条陵江里渡人捕鱼,技术过硬,使得这条小小的船在这湍急的江水里尚算平稳。
而一向勇猛的阿布上了船便焉了,那无精打采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吐一船。
秦南音一边心疼的抚着阿布的脑袋,一边看向越来越近的河对岸。
在约莫离岸边还有几百米的地方,老翁将船停了,“二位,老朽也只能领到这儿了,再靠近些,恐怕岸边那些人就会扑上来了。”
秦南音点了点头,“那就到这儿吧。”说到这儿,便看向隋扬。
隋扬了然般点了点头,一手抱起阿布,一手搂过秦南音的腰肢,脚下轻点,一跃而起。
便是这轻轻的一跃,二人一狗便顺利到达了对岸。
岸上一众人眼见着有船靠近,却最终都没有靠岸,很是失望,而秦南音站稳了身子后便四下看了眼。
此处倒是看不出洪灾的迹象,只是四周的百姓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病恹恹的模样,莫不是都是得了瘟疫的?
想到这儿,秦南音便蹲下身子,撕下衣摆做了个临时的口罩,以求能简单的抵御一些病菌。
见状,隋扬也学着撕下衣摆捂住口鼻。
如今算是到了江南了,接下来只需要打听到上官墨宸的赈灾队伍驻扎在哪儿就行了!
可秦南音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远处一阵吵闹声传来。
只见远处一队官兵正推搡着人群,将那些原本无力坐卧在路边的百姓们全都往一个方向赶去。
而那些官兵们用白色的帕子捂着口鼻,带着围脖,手套,仿若是暴露在外的,除了那一双眼,其余都是包裹严实,生怕被传染上了。
“怕是要赶去一处烧了。”一旁,隋扬开口,惹得秦南音一阵心惊。
几日前在城里听过官府处理瘟疫的方法,没料到如今竟是被她亲眼见到了!
那些百姓,有老有少,虽都是病恹恹的,却还是活生生的性命!
仿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百姓们被推搡着,因着染疾的关系无力反抗,只能哭泣,便是连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发出无力的咽鸣。
秦南音又于心何忍,冲上去便阻止官兵们的推搡,“你们要做什么!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性命!你们这是要谋杀吗!”
可那群五大三粗的官兵,岂是秦南音一人能阻止得了的,当下便将秦南音猛的推倒在地,“这是哪儿来的不要命的!拉过去一块儿烧了!”
一声令下,便有两名官兵将秦南音强行架了起来,隋扬见状,正要上前阻止,却听远处一道声音传来,“住手!”
声音浑厚有力,透着那无人胆敢不从的气势。
是他……
看到来人,秦南音瞬间便红了眼,仿若有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让她半天才唤出了声,“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