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篇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月光底下,蓦然从剑里面散出一道绿光印在剑身上……
叶风停带着剑身上的秘密,一心寻觅。
此时,她只有跟皇帝求情,她才有可能有机会从庶人府里走出去,而唯一的理由就是她快要疯了,而他也不愿看到她这个样子来诋毁皇族吧!
她奋笔疾书,写了一份呈辞,语句颠倒颠三倒四,字迹潦草挥洒,正如朱轩公主不改乖张的性格一样。她尽量写得混乱,好让他知道明白,而形散意不散,唯一的中心思想便是她已经不愿再成为皇室的人了,还有作为她的女儿。
“就算疯,也让我在一个我觉得舒适的地方疯去吧!”皇帝看着递上来的呈辞,句句挣扎,字字锥心刺骨。
“罢了……”千言万语无法述说,也许她真的以为他是一个能对自己亲生女儿下的去毒手的父亲吧!
“让她去!在信里面,她不是说要去迢渊庵吗?让她去,暂且派人将她送到那儿以后,她不再是我的女儿。”皇帝平静道,脸色却涨得乌紫,太监凝望他,心想可真是一个无情之人啊!这说的是叶风停,而不是明神宗。
一副死人脸的挡住屋门的奴仆们被官兵推搡开,叶风停能认得出那是皇帝的人,她心里千帆尽过,不是滋味儿。
“朱轩,从今以后,你不再姓朱,也不再是公主身份。”遣兵道。
叶风停的眼眶里泪珠溢动。
“你的新身份是叶风停,江湖漂泊者这是皇帝给你最大的仁慈,还不跪地谢恩?”
“是……”叶风停眼睛在那一刹那,随着泪珠的倾落,而模糊了双眼。
“……”就在叶风停刚要踏出这间庶人府的那一刻,那个“赏脸”请她吃馒头的奴仆,道:“公主,我还是叫你一声公主吧!千万不要把我们犯的过错记在心上啊!我们所做的一切完全是皇帝吩咐我们做的,就算借十个胆儿我们也没有啊!”
“我知道了……”叶风停痛心道。
她踏出门外一步,奴仆们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念叨
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看着叶风停翻身,可却不知道这是皇帝的“赐死”。
出了庶人府,她由一个半废的废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可叶风停知道,这是她涅重生的时刻!
他以为所有人都是“一个德行,一副嘴脸”,会因为被逼迫到绝境而改变初衷,而她不是,从始至终,她都不是一个人,他大错特错就在于把她当成了一个人。
迢渊庵,这里是供她修行之地,佛经道法,在这个漫长孤寂的冬天,她削发为尼,所习得的真谛全部蕴藏于那个装盛剪断的黑发的长条形梅花纹木盒里。
“木鸢塔……”叶风停停于此,塔外是一棵梧桐树,到了五月,头枝遍开花,宛若紫雪。再往塔移步十丈,便是堤坝,堤坝下是水波粼粼的水库,有小船靠岸栖息片刻。再往堤坝向后移步三丈之宽,便是绵延无尽的被苔藓布满的石梯,直通往山脚。酒味儿飘香,白鹭齐飞,仿若隔世湖海。不愧为修行之地。
她“啪嗒啪嗒”顺着梯子,往上爬,怀着憧憬的心情,抵达了塔顶,原来也不过如此嘛!不过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那如愿以偿的心终于沉落下来,使人酣畅淋漓,无法忘怀。
风飒飒兮……她以为她风撩长发,却青丝不见早已于昨日飘飞絮。
云鬓轻梳蝉翼,蛾眉淡拂春山,她何时才能亲眼见证属于自我的那一刻。
身着宽大海青,明月高照。寒风飕飕吹日晚。不见其人谁与言。叶风停坐落于塔外,研习经道,却悄然翻拿起那把破剑,她望着上面映射而出的剑光从而显现的一排字样,真希望那不是上天所开的玩笑,亏她还一直苦心孤诣地破解其中自认为是的“秘密”。来到“迢渊庵”,并非她无意,而是目的深刻,她的一举一动都带有明确意图,她绝不会做对自己无意义的事。
欲破谜题,请往渊行,迢迢樱花处。难道“迢渊寺”不是其意所指吗?
这个漫长孤寂的夜晚,风飒飒拂动衣袖,她呆坐在塔身前,望着孤冷明月,稀疏几颗星星,伸手遥不可及。
那把破剑,就让它自生自灭沉落这“海底”吧!
她落破剑,上面锈迹斑斑,映衬着月辉下一秒,她还能依靠什么翻身吗?她刹时醒悟过来,暂且把那把剑当做救命稻草,她慌张失措,急切丢掉鞋履,奔身冲下堤坝,跳入水中,眼泪被风吹落,掉入水花四溅之中,灰蒙蒙的水里,除了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那把剑早已沉落于水底了吧!
她真不该扔她埋怨痛恨自己的缺乏耐心与半途而废。
如今,她什么也不能做,连前进一步都没有勇气。
“阿嚏!”她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步伐踉跄,浑身发抖,如履薄冰,裹卷着黑夜的冷与寂,何时,她才能到达那一刻?她内心的火花还未熄灭,无数个夜晚,她都这样鞭策鼓励自己,一定会有未来,一定会有希望,她要坚持,只要坚持了,那么她便不会输,抵达那一刻,冲破这道禁锢之屏障,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逃跑吧!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但这是欺君之罪……”叶风停划船道,划橹飘远,不知归向何处,突然只身降临一个毫无出路的水湾,火红的艳丽的乌桕树映现在水波粼粼之中。
到底该怎么办啊?叶风停绞尽脑汁也摸索不出办法,皱起的眉头无法随白鹭的“高飞远走”而逝去,消逝踪影,虽然它仅仅是钻进近处的洞穴里,停留片息。但对于她说,那就是一个港湾,一个梦想之地。
要是她是白鹭,那么她也会自由翱翔,翩翩飞向温暖可以供她依靠暂居的洞穴,在一片水海之上,水天之间,发出“啊……”的美丽空灵的声音,晕染着一片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