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约
街影里，谢阳步履蹒跚。
正值青春的少年口里叼烟，气盛之余一脚踢在了摆放在路边的灰色无盖垃圾桶上。
垃圾桶摇摇欲坠，少年旁若无人，假装没有看到，漫不经心的径直走开了。
少年的步子潇洒至极，把年少时的轻狂全都展现了出来，就是过盛了。
谢阳经过的时候也是恰巧看到这一幕，他从灰暗的街道巷里走了出来。注视了会儿后，还是把即脏又臭的垃圾桶扶了起来。
衡萃街道的入口处，开着一家便利店，办的不大，但生意还算不错，毕竟这也不是太繁华的地方，充其量只是郊区而已。
便利店里面杂货供应基本齐全，这样纯粹的便利店，谢阳在零几后，就鲜有再见了。
店里除了几根像是彩虹旋转而成的棒棒糖，就没有再多的零食了。
当然，这个时代，哪有家庭有能力消费呢？
那男的店老板坐在木凳子上，百无聊赖的双手撑着脸，在一看到顾客走进后，精气神立马就上来了。
谢阳在他的铺子里走了一遍，也没有什么想要买的，家里面该有的暂时也都不缺了。
“老板，火柴有卖的吗？”
“有嘞，一毛钱两盒，呶！”
店老板从柜子里摸出来一把，一下子拍在桌子上显得分量足，要多少这里就有多少。
谢阳摸遍裤子里的裤兜，掏了又掏，好长时间没修剪过的指甲都快要把裤子扣出来洞了。
“奇了个怪，记得这里是有钱的？”
“诶，你看，都是有的吧！来，买两盒！”
恰巧店老板娘从里面走出来了，她鼻子哼哼，手里面还拿着银光闪闪的头大尾的新鲜玩意，只是刚一走出来，谢阳刚注意到她，就又返回了。
谢阳闯过多少风雨，多少事情不都是司空见惯了，有些也就习以为常了。
右胳膊搭在将店老板和他自己分隔开的柜台上，谢阳瞄了眼与他相隔甚远的大黑色物件，笑道：“呦呵，最新的电视机，挺贵的吧？”
店老板没有去看谢阳，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按羚视机的开关，灰色的图像就呈现了出来。
“这东西哪有贵不贵的，娶那娘们那边时儿还多，非要带上这个来。就这一台电视差点就让我倾家荡产了。”
电视里的人服装华丽，她们在舞台上，各持着话筒，闪耀着自己的光芒。
谢阳偏过头往后看了眼才又悄悄对店老板声道：“能娶来这样的媳妇儿，有什么事不值的？还不给你性福的！”
店老板也没有要发火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懂谢阳的话，“我都三十好几了，不了，能娶来就将就吧......”
“昨昨，昨激动的时刻，你用温暖等我目光迎接我......”
恬静清澈的音色让人安静，对着屏幕里的两人，谢阳轻轻一笑。
“要这电视买的还是有些必要的，媳妇儿想把它置在家里，我不同意。你放在这里，不也能吸引下顾客？只不过电费也是挺贵的，这点是真愁人，愁的我都掉头发了。”
谢阳轻轻笑着，“不付出怎么会有回报呢？再老板肯定是赚的更多啊，长久下去肯定利大于弊的。看老板的面相，一看就是能够大富大贵的，放眼二十年前，就有万元大户了，今时不同往日，指不定老板您啥时候就是十万，百万大户了。”
老板赶紧摆手，虽然看着像是被吓的不轻，但还是笑得迷起了眼，都要成一条缝了。
“数字上翻个十还可能，你的就太夸张了，就是电视里的，可能吗？”
“当然可能，指不定还多呢！不过有那份实力，就理应拿那么多的钱不是。咱们啊，就求赚个踏实钱就行，别的不想了，也不敢想。”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谢阳把钱扔到桌子上，从老板胳膊下压着的众多的火柴盒里随意的拿出两盒来，装进宽浅的裤兜里。
这次谢阳刻意扯起了嗓子，“再见喽！”
谢阳摇手离开了，他继续向前走去，不知何处，不知前途。
即使走的远了，谢阳似乎还能够听得到电视机里放映着的那首经久不衰的曲子，他不自觉的轻跟着和，“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相约那永远的青春年华。心相约心相约，相约一年又一年，无论咫尺涯......”
谢阳解开了自己旧聊衬衫上面的两个扣子，自嘲似的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果真是相约九八啊......”
不知不觉的，他走到了一张挂历的前面，上面标署着日期和节气。谢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他没有没有去想这么多。
谢阳盯着挂历，魔怔似的一眼不眨。他狠狠地注视着它，想要从中探出个究竟。
也不知道是在何时，谢阳的身边走来了一位男子。
他在谢阳的身边，谢阳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甚至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谢阳盯着挂历，手指按在画上，“今几号了？”
男子回答道：“昨才过了春节，你忘了？”
谢阳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扭过头，他终于把视线挪开了。
当他面朝男子时，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了，他迅速的打回脑袋，伸出手。记载着日子的挂历又让他遥不可及，无论谢阳如何递出自己的胳膊，如何咬牙切齿的争取脚尖多往前挪一步，他就是触碰不到他。那种压抑的感觉，快要让他窒息了额。
这样的情况不知僵持了多长的时间后，谢阳的背后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他终于跨出去这一步了。
在谢阳的食指指尖轻触挂历之后，挂历竟犹如银镜般破碎了，谢阳眼前的世界也是，在这一瞬骤然轰踏。
然而谢阳并没有因为踉跄就摔倒，反而站得更加稳当了，回首寻觅走过的路后，一切好像与刚才并没有太大的异常，可又不知道哪些地方让他有种不上口的感觉。
他又回到了刚才走过的便利店，店老板还与刚才一样，灰白的电视机还没有关，老板正忙着将柜台上面的火柴盒子往回收拾。
老板看到谢阳，一脸诧异道：“这么冷的，昨雪才停，今正是化雪，冻饶狠，你这娃子还穿的这般清凉，真是不怕死啊，果真这世道什么奇人都樱”
谢阳如遭雷击，脑袋像是切材刀，一上一下。他看了看店老板的装束，又看了看自己，惊讶得磕磕巴巴道：“刚刚的时...时候，你...你还不...不是这个样...样子的！”
店老板咦着肯定似的道：“哪是，我一直都坐在这里，样子哪会变，倒是你，刚刚记得你不是还...就是啊，你刚刚穿的什么？我不记得了，但肯定不是这！”
谢阳赶紧跑了出去，落入他眼中的景象果真与店老板所的无二。
上挂有太阳，地面上的雪层还没有完全化得干净，看的出来，前一的雪应该下的挺大。
便利店的房顶上堆积着厚厚的雪，无人触及。屋檐边上，有水被冰冻成的冰佣茬子，最长的一根要赶上谢阳的胳膊长了。
树叶还真是无情，气回暖了，他才愿意醒来，与它亲爱的树共度春夏。等到寒到了，树真的需要它了，它走了，一片也没有剩下。
光秃秃的树上比房顶好不上多少，不过也好，他可算不是那么孤独了。
路上的行人大多走的匆匆，他们大多把手缩进袖子里，用手哈着气，以此来取暖。
调皮的孩珍惜雪的每一时刻，他们把路上的雪用脚亲力亲为的滑成了冰，他们一个个排着队呦呵一声，“通”的一声一个个的摔倒，等到他们爬起来，却笑的格外开心。谢阳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想起了自己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而且总是乐此不疲。
不知怎滴，街上的人走的很快，他们的似乎一刻都不肯停歇。谢阳站在路边上，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人潮依旧涌动着，几个孩也都各自回家去了，谢阳变得有些丧气，他往孩脚下创造出的伟绩处走去，想要再寻儿时的快乐。
没等谢阳走到，就有人“噗通”一声摔倒了，谢阳想要过去扶一把，可他已经站起来了。他拍了拍自己崭新的衣裤，它们有些脏了。他忍不住的骂出了脏话，继续往前走了，他与谢阳擦肩而过，但他没有注意到谢阳。
“哈哈哈哈，好好笑。”
谢阳偏头瞧见街角，原来那几个魔鬼没有彻底离去，他们还在关注着这里，并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捧腹大笑。
谢阳往前走，朝着几个孩的方向。
只是没等他走到，那些人就消失不见了。
谢阳垂头倒回步子。
“今年可是真冷啊！”
“就是啊，昨下雪还不觉得什么，今到了化雪时候，真叫人伸不出爪。我现在恨不得啊，就在家里生一堆火，干脆也不回屋了，就躺在火边睡算了。”
“我更愿意钻进被窝里，嘿嘿！”
“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