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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两株桃树

    现在这个时候,谢阳想买来‘挂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东西,也只有是时封清明上坟的时候,才常能在街上看到有卖的。

    走了村里好几家的百货店,谢阳才买到了一张大的,还未裁剪的‘挂纸’。顺道上的,谢阳还买到了一管小些的冲天炮。

    谢阳的家乡里有这么的传统,上坟祭拜长辈祖先的时候,不仅要缠‘挂纸’为其招魂,还要放炮。

    回到家里,实在是因为找不到剪刀了,谢阳无奈下又到最近的商店里买了个小型的旋铅笔用的铅笔。

    在家里通光的地方,谢阳坐着仔仔细细的把这一张百货店里仅剩的‘挂纸’裁剪成一块块的长的布凌样的纸片,随后小心的放到一个还算新的箩筐里。

    天空晴朗,白色的云朵,各不相同,勾画出每时每刻都不同的漂亮的天空!

    谢阳心里默叹一声,他的印象中,似乎从小到大,他每次上坟,都是他的爸爸和二叔三叔一起的,一大家子的人也能呈现出一片和睦的景象。

    而古诗中的“清明时节雨纷纷”也确实如此,每每在清明节左右,天总会应景!

    可这次,往山上走的路上,只有谢阳一个人,天空也没有下雨。

    “七月酷暑天呐!”谢阳感叹。

    自己父母是葬在一起的,在半山腰上,谢阳由家里出发,走了大概一个小时,便到了这里。

    那时两块凸起的坟头,上面没有生出太多荒草。

    在谢阳家乡这边,有这样一个习俗,在人死之后,要在其坟头上植上柳树。

    人死不能复生,可谢阳从前从未想过自己父母会真如故事中常阅读到的,尘归尘,土归土。谢阳正值壮年,而他的父母也还未五十的年纪!离开似乎是很遥远的?可世事无常谁能料?总之谢阳没有!

    他们一前一后,相继离开,独留谢阳一人在世间,他们可有遗憾?关于这些,谢阳不知道,但他有遗憾,他未能替两人养老送终,这是他足足两辈子最大的憾事了!

    很久以前,谢阳就常听到自己的爸爸说,他喜欢桃树,因为他喜欢吃桃子!

    那时候的夏天,家里买的水果,西瓜最多,桃子次之。西瓜正值季节时更便宜一些,而桃子的价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下降过。家里会吃这个,还是因为谢阳的爸爸实在喜欢。

    谢阳的父亲走了,在他的坟头上,谢阳的妈妈主张,放弃柳树,改种桃树。

    刚种植的时候,还只是枝丫,而今已生叶长高生粗了不少。

    在这坟头的右边,也有凸起,那是谢阳妈妈而今睡眠的地方,谢阳心神恍惚的看着。

    父亲离开的打击,当时差点让谢阳接受不了,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哭着吵着说不念书了,自己要挣钱,他要养活妈妈。

    谢阳右手轻放在脸上,他记得当时的妈妈是朝着自己的脸重重的扇了一巴掌。一直以来,他的妈妈对谢阳少不了拳打脚踢,可那都只是轻轻的,不用力的,她生怕打疼了谢阳。可那次,谢阳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他的心仿佛也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而寂灭。

    也是在那次之后,谢阳在大学里,变化就很大了,甚至连平常除了上课时间几乎不见的老师们都发现了谢阳似乎比以前上课更加认真一些!

    手掌印足足一天才完全消退,谢阳的脸更是肿了三天,他的妈妈的那一巴掌,对他的影响意义深远。

    只是谢阳现在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当时自己真的就放弃了学业,开始外出打工,为家里攒钱,那么妈妈,现在是不是还能活着......

    谢阳心里不知,可他可以确定,如果他的妈妈还活着,而谢阳自己,却早混迹在社会多年,无才无能,甚至被‘社会’冲刷而失了德,她看到这些,心里或许会更加的痛苦!

    在右边前,也种植着一颗桃树,这是谢阳独自一个栽种的,不同与之前。那时是他与妈妈为自己的父亲栽种,而这次,却只剩他一人了......

    谢阳母亲的坟头前的桃树,也已经生了叶,在这夏天,也有了丁点的绿意。

    当初栽种后不久,谢阳就离开了,他也没亲眼见到这株桃树活下去。

    奇怪的是,谢阳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自己母亲坟前的桃树是枯死了的,相反的,自己父亲坟前的桃树,就像是一颗树,夺走了附近一片的生机!

    谢阳跪在两座坟头中间,眼泪早已滚下。

    坟头前并没留有石碑,标清楚逝者是谁,谢阳上一世就有想过一个问题,若是自己有一天,真的离开这世界了,那么是否就无人记得这座山的山腰上,硕大的桃树下,凸起的两座坟头下,沉睡的谁?是谁的亲人?又逢清明,是否就无人来这里缠‘挂纸’?

    相传,人死后,坟头前生出的树木,便是死者生命的另一种体现,它象征着死者重获了心生。而死者的后人,需要每年到此在树枝上缠上‘挂纸’,这样就可以为死者召回他的灵魂,使其不在外漂泊。

    谢阳取出箩筐里,自己在家里就裁剪好的‘挂纸’,一条一条的拧在两株桃树上。

    老天也像是被此情此景触动,挂起来长风,‘挂纸’在随风飘动着,它高高飞扬。

    “或许真的如老一辈的人说的,爸妈的灵魂回来了。”谢阳宁可信其有的自言自语。

    白色的‘挂纸’飘扬着,谢阳站在两株桃树中,‘挂纸’轻轻的在谢阳的脸上刮蹭着,谢阳两手各捻住一条,两条各是一株桃树上的。似乎是他的父母亲,在用手在轻抚着谢阳的脸颊。

    “爸,妈,是你们吗?是你们回来了吗?”谢阳看着手中得白色‘挂纸’,轻声说道。

    两条‘挂纸’再次飘扬,落在谢阳的头顶,慢慢飘下,谢阳嘴角上扬,“好的,我知道了!”

    风渐渐平息,缠在树枝上的‘挂纸’也不在飘扬。谢阳往后退了两步,跪在两起坟头前,他闭上眼睛,亦如跪在自己的父母前一般。

    “爸妈,原谅我,你们知道吗,我退学了,已经有一年多了,原谅这件事,我一直没有与你们说过。这一年以来,我这是第一次回到这儿,儿子不知道该怎么见你们,我不孝!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呐!”谢阳起先低下脑袋,说到后面,就已是呜咽了......

    一阵风起,白条飘扬,当在谢阳说出自己早已退学后,这些白条骤然落下,如人失了灵魂,没有昔日神采!

    任风声肆虐,可这些‘挂纸’却亦如铁片一般,一动不动。

    “是你们生气了吗?你们对儿子很失望吧?觉得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谢阳失魂落魄的哽咽道。

    桃树上缠挂着的白色的‘挂纸’静静地垂着。

    谢阳无声的哭着,压抑了太久的悲伤,他很想把这二十年里在外受到的所有的委屈,都告诉他们,但他知道,他不能,他只是哭着,任由眼泪滑下,滑过脸颊,下颚,最终滴在坟前的土地上......

    ‘小阳~’

    忽然之间,谢阳像是听到了自己母亲在呼唤自己的声音。

    “妈!”

    谢阳赶紧站起来,望向四周,眼泪滚滚而落。

    人在心里极度想念时,会出现幻听,谢阳是知道的......

    右边的桃树上的白色的‘挂纸’终于飘扬,轻轻的蹭着谢阳的脸,另一株桃树上的‘挂纸’也是。他们在谢阳的脸上轻轻刮动,似是想要替谢阳擦拭掉眼泪......

    “爸,妈!”

    谢阳心中大拗。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这是人在极度悲伤中才会发出的。

    ......

    山下的花生地里,这对夫妇正在忙着。

    不远处山上,传来了阵阵的响声。

    “山上,谁放炮干啥!”汉子直起腰,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滴,喘着粗气说道。

    “哪是山上,离咱不远,就在半山腰上。”穿着罩衣的妇人看着天上放响的炮光。

    “你说那时咋回事儿?”汉子问。

    “我咋知道!”妇人明显没把这问题当回事。

    “这两桶水浇过,回家后就不来了吧?我赶紧都快中午了,要到饭点了。咱们赶紧把这些整完,回去好好歇息歇息。”汉子皮肤黝黑,牙齿并不白,只是他喘气时,让人看在眼中,竟情不自禁的也会有种劳累的感觉!

    “等这些浇完,就回去。”妇人已经开始忙活了。

    她两只手抬着水桶,一手在前,一手在后。

    这山上的庄稼最为可怜,除了老天赏水,一年里,就吃不到几次水了。

    古话说的好,今年的收成好不好,全看今天下过几场雨,下的多了,想不好都难!

    事实证明,这话可真没错!

    妇人浇水的时候,是提着水桶,一点一点的往花生秧根茎的地方浇灌。庄稼吃水,此物多多益善,可肆意的灌溉,不讲究方法,也是浪费,耗时更耗力。

    看到自己的妻子都开始劳作了,汉子自然也不敢歇着,他兴奋的喊着,“一会儿就能回去了,就剩这么一点儿了!”

    “这些活可给是累坏了,最可恨的,还是那头顶上的大太阳,热死个人X家后得好好歇歇!”汉子说道。

    “你倒是舒服,我回去还得做饭!”妇人忍不住冷哼道。

    “主要是你做的饭好吃,我之前又不是没下过厨,不止你嫌弃,就连咱家孩子都说,以后再也不吃我吵的饭菜了!”汉子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妇人听到后,心里当然千不甘万不愿,她哼哼的道:“今天中午,你做饭,我歇着!”

    汉子直接愣住,他不可思议的朝着妇人不苦笑道:“你这话不是说笑?我做的饭你又不是不知道,难吃死了!”

    妇人根本不去看他,依然在关心着田地里的花生,她似是完全不把汉子说的话放在心上。

    “不然,中午,还是你做饭,我刷碗就行?”汉子看情况不对,干脆退后一步。

    “不行!你做饭,你刷碗!”

    妇人忽然站起身子,她瞪着汉子,冷冰冰的道。

    “唉!”汉子的脸顿时耷拉下来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赶紧把剩下的一点水浇了,这点做完,咱就走了!剩下的,大概下午就能好!”妇人眼睛看着田地,手却是指着一边的水桶。

    汉子哀叹着气,却无可奈何。

    “你说这老天为什么就不愿意下几场雨?那样,咱地的收成肯定好!”汉子突然说道。

    “那样别家的地的收成就也都好了呀!”妇人忽然语不搭掉的说道。

    汉子一愣,他挠着头问,“这样不好吗?收成都好了,人就能吃饱饭了!”

    “好啊,当然好!可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些懒成啥样的人,他们凭什么只是种下庄稼,不去辛勤的浇水,就能获得好的收获?他们如果不愿意劳动,就只配饿着!”妇人咬牙切齿的道。

    汉子汗颜,也不再往下说些什么。

    妇人铺下一块布料,自己坐在这片花生地里唯一的阴凉地,是一颗大的梧桐树下。

    汉子还在干着活,因为自从刚刚他被远处突然传来的炮响声吵到后,干活的时候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这就导致效率慢下了。

    妇人一只手轻捶着自己的背,可也是因为部分地方够不着,她捶起来,颇不痛快。

    她在往远处望的时候,忽然看到山路上,有一位青年提着箩筐在往山下走,正要走入大道呢!

    妇人记得,自己在大约一个小时前,自己也是在这儿,就看到那青年提着箩筐上了山,还是在这儿,她竟又看到他下了山。

    不知怎滴,她竟把刚刚山上响起的炮响与那青年联系在了一起。

    回到家中,少年看到自己父亲提着水桶,脸上却写满了不情愿,还满是好奇,他悄悄的向自己的妈妈问,“我爸怎么了?”

    妇人可不怕什么,反正是在自己家里,她开心的笑道:“今天你爸做饭!”

    “啊!”

    “唉!”

    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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