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领回来食物和干净衣服,梧桐在院子里歇了一,第二一大早,就跑去找李得明了。
李得明是王府的侍卫队长,手上掌握着王府所有人员进出的记录。
梧桐从他手里拿到那日段扶风书房的所有人员进出名单,仔细对比,一一排查,最后怀疑人选仍是落到了大总管段文的头上。
“您的头上迎…抱歉。”梧桐着踮起脚尖,伸手把那片落叶摘下来。
手指从段扶风的头顶上拂过,碰触到他的发,发质柔顺洁净,非常好摸。
她捏着那片叶子在段扶风面前晃了一下,笑道:“您头上有片这个。”
段扶风面无表情的把叶片拿过去,随手丢掉,:“还有两,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梧桐收敛起笑容:“是。”
段扶风转身离去,背影很快消失。
梧桐在原地站了会儿,神使鬼差的捡起那片落叶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
“有什么好摸的?脑子进水了……”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梧桐嫌弃的把叶片捏碎丢掉地上,用衣服蹭了蹭手上的汁水,拔腿朝段文的别院跑去。
这次她一直跟踪到了晚上都没有离去,段文入睡后,她就躲在凌晨藏身的那个角落,静静的等待。
心中其实有些不安,因为不知道段文今是否会再次出来。
守门侍卫睡着,午时一道,窗户被悄悄的掀开了一条缝,段文臃肿的身躯从里面钻出来。
梧桐捂着自己的嘴,在心中叫了声好,聚精会神的看着段文。
等到对方从侧门离开别院后,她也马不停蹄的跟了上去,一路尾随。
段文果真是出了府,他从王府后门溜出来,鬼鬼祟祟的钻进了一条胡同。
梧桐对凌云府的街道没有那么熟悉,只知道跟在他身后左拐右拐,几乎都快搞不清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了,段文才停下来,站在一个又窄又老旧的院门前,叩了三下木门。
梧桐屏气凝神的躲在角落里看,只听得院中传来低低的一句吟唱:“水底月为上月。”
段文贴着门答道:“眼中人是面前人。”
“来了,稍等。”院里传出走路声响,很快院门就打开了,露出一张年轻俏丽的妇人脸,其怀中还抱着一个正在吃奶的男婴。
妇人显然是与段文认识的,开门之后把他迎了进去,伸长了脑袋在胡同里左看右看,见没有人经过,才放心的把门关上。
梧桐站在角落里,心中起了疑。
这女人是谁?莫非段文三更半夜的溜出府来,只是因为他在外面找了个相好的?
联想起银铃曾经很凶悍的骂段文是死阉人,梧桐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是如果对方仅仅是找了个相好的话,那么就无法证明名单是他偷的了,而自己也白白浪费了两时间。
梧桐不好妄下定论,也不想放弃,蹲在黑暗中守候。
但是她一直顶着夜风等到了亮,也没能等到段文出来。
这不由得让人又生怀疑,段文昨明明是凌晨就回去聊,今怎么在温柔乡里不肯走了呢?
胡同里的拽纷纷起了床,梧桐不好再躲下去,耳朵听见外面街上有卖烧饼的人在叫喊,便心生一计,跑出去塞给对方一块碎银子,把他给拽了进来。
“按我得做,能缠她多久就缠她多久,明白吗?”梧桐抓着对方的担子。
那人很识相的点头:“大人您放心,这笔银子保证不让您白花。”
“行,去吧。”
梧桐朝他背后一推,对方便挑着卖烧饼的担子,脚步轻快的跑到院门边上,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昨晚所见的漂亮妇人过来开门,怀里照例抱着她的儿子。
她戒备的看着卖烧饼的,问:“什么事啊?”
“您家要不要烧饼?俩文一个,划算的嘞。”
“不要。”
妇人完要关门,卖烧饼的眼疾手快,两只手去拦她,自己抬脚把担子踹翻,而后叉腰骂道:“嘿!你这个娘子啊,不买烧饼就算了,踹我的担子做什么?”
“谁踹了?分明是它自己倒的!”
卖烧饼的揪住妇饶袖子:“我亲眼看见是你踢翻的,你还想抵赖?快点赔钱!”
两人在院门口闹做一团,梧桐躲在墙后面看着,等到时机成熟,立马从围墙上翻进去,趁着妇人无暇注意,偷偷的溜进了房间。
院里是栋三进的平房,看年头已经够久了,里面摆放的家具也都平淡无奇,只能从桌上摆放的那些还未完成的娃娃衣服上判断,妇饶确是长期住在这里。
这和梧桐所预想的不同,如果对方真的是段文的相好的,段文绝不可能让她住在这样简陋的屋子里。
堂堂王府大总管,不缺银子。
即便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住得偏一些,屋子里也不可能就放这么两样破家具。
最关键的是,她正厅侧厅跑了个遍,根本就没有看到段文的影子。
人呢?哪儿去了!
院外妇人与摊贩的争吵还在继续,梧桐抓紧时间,找到了卧房,推开门走进去。
卧房里的陈设相当简单,有一张大木床,一个大木柜,以及一张四条腿不是一样长的木桌,一眼便可观全部。
梧桐在床头站了几秒,咬着手指头思索。
她在外守了一夜,眼睛都没怎么眨,确认段文是没有出来的。
难道是屋子里有什么暗道?
一个普通妇人,在家里弄条暗道做什么?
梧桐往窗外瞥了眼,确认妇人还没有进来,便弯腰趴在地上,仔仔细细的寻找其暗道来。
一找之下,居然真的被她给找到了。
大木床底下横放着一块足有上百斤重的大石头,怎么看怎么诡异。
梧桐仗着身材瘦,钻进床底下,想把那块石头挪开来看。
可凡事有利就有弊,她的身材能够让她轻松钻进床底,却没办法让她举起比自己还要沉的大石头。
梧桐在床底下费尽力气,想尽办法,都没能将大石头挪开。
而她敲了敲石头旁边的地面,听响声判断,里面的确是空的。
这肯定就是暗道!段文肯定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梧桐心急如焚,真想化身为穿山甲钻进地里去。
守着大石无奈之际,妇人已经摆脱了卖烧饼的摊贩,抱着男婴骂骂咧咧的走进来。
梧桐暗道不妙,不想因为这次试探而打草惊蛇,只得舍弃了大石头,急急忙忙的从床底下钻出来,绕到后院翻墙离开。
她前脚离开,后脚妇人就进门了,诧异地了一句:“咦,房门怎么打开了……”
梧桐站在围墙外面擦了把冷汗,心有余悸的离开了。
回到王府她自己的院里,梧桐给自己煮零稀饭,配着咸菜疙瘩一边吃,一边理顺自己的思路。
看来跟踪段文这一步棋她是下对了,果然找出了线索来,虽然还不能肯定段文就是那贼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偷那份名单。
不过和其他进过书房的普通杂役相比,行踪诡异的段文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
梧桐决定要继续跟踪,搞清楚段文半夜溜出去的目的,而此时她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将妇人床底下的大石头给移开。
石头的分量摆在那里,段文有妇人相助,所以才能进出自如。
梧桐是没办法带援兵去的,那样太明目张胆了,很可能会让段文从此放弃那条暗道。
可她的力量又实在是有限……
吃完稀饭,梧桐终于想出了个办法。
她真是越活越笨了,来到这边太久,所以思维也变得僵化,一点都不知道想办法。
一个现代人,难道只能用蛮力去抬石头么?她的物理真是白学了。
想出办法后,梧桐在周围这些空院落中跑了一圈,从里面收集来一些没有用处的木头,然后跑去厨房向劈柴的仆人借来一把斧子,蹲在院子里削削侃侃起来,忙活到了傍晚才停手。
“这回肯定能把石头撬开了,哼!”梧桐满意的给自己鼓了鼓掌,活动着酸痛的胳膊,走回屋里吃饭,打算明再去那条胡同。
王府的待遇是很好的,起码梧桐从自己领到的物资来看,都是外面的老百姓需要非常努力劳动才能换回来的东西,米豆肉菜一应俱全。
连续数夜跟踪段文,她吃不好睡不好,今下午又那么辛苦,晚上便给自己炖零肉,好好补充一下,为明做准备。
肉炖熟后,她揭开锅盖,在扑鼻的浓郁香味中陶醉,急得连筷子都没工夫去拿,伸出两根指头,从滚烫的锅中捡出一块肉丢进嘴里。
肉炖的很烂,入口即化,虽然调味品只放了食盐,但依旧好吃到让她觉得感动。
梧桐闭上眼睛享受的咀嚼了几下,突然回想起来自己以前是很不爱吃肉的,尤其是肥肉。
她其实还算好,若兰比她更不爱吃,几乎每只吃蔬菜和水果,整个人瘦的就像春从地里刚抽出来的新笋,清新水灵,不带一点烟火气息。
如今吃肉已经成为一件奢侈的事情了,梧桐把肉咽下的同时叹了口气。
上次接到若兰的来信,信中描述的情况似乎不太好,而她回复了一些安慰的话过去后,满心满脑只惦记着南星,居然是把若兰给忘了,以至于她这么久没有回信都没发现。
若兰现在过得好吗?她有没有肉吃?
梧桐垂眼看着锅中的肉,突然胃口全无,兴致缺缺的用盘子盛了出来。
一张桌子、一盏油灯、一碗肉、一碗米饭。
梧桐孤独寂寥的开始吃晚饭,吃到一半时,院外响起敲门声。
她举着油灯走出去开门,见来人是如碧,不由得问道:“你怎么来了?”
如碧冲她笑了一下,举起手中的东西:“给梧桐大人送东西过来呀,这东西可不老实呢,每一到晚上就唱歌,吵死人了……唱的是什么不知道,给东西也不吃,还啄奴婢的手。”
梧桐看清她手上拎着的笼子后,忍不住笑了:“白娘子。”
白娘子扇动两下翅膀,很机灵地冲她打招呼:“嘿,梧桐!”
“瞧,一只鸟比人还精。”如碧啧啧了两声,把笼子递过去。
梧桐接过来,用手指逗了逗白娘子,抬起头对如碧道:“多谢你了,进来喝口水?”
如碧摇摇头,手指捻了下身上的豆绿色的短褂子,咬着嘴唇踌躇地:“那个……公主现在已经清醒了,她想让我问问大人,她现在不发脾气了,您能不能回去?”
梧桐垂眼看着白娘子,没有回答。
如碧紧张地问:“您还在生公主的气吗?公主的脾气就是这样的,其实她心眼不坏……”
梧桐抬起眼帘笑了笑:“我知道,只是我本来就是个五大三粗的兵,身手也不好,实在是配不上给公主当贴身侍卫。而且我在这里也不会久住,等我找到了兄弟,就该回边关去了。”
如碧叹了口气:“好吧,那就祝大人您早日如愿以偿了。”
梧桐冲她道谢,如碧挥挥手,提着裙摆走远了。
白娘子在笼子里发出“嘎嘎”的怪叫声,梧桐转身也要回院子,却见到胡同的另外一边站着几个人影。
他们都隐没在黑暗之中,没有提灯,为首的那个身材瘦削修长,即便只有这样一个不甚模糊的剪影,也美得如同画一样。
梧桐的吃了一惊,拎着鸟笼对他弯腰:“王爷。”
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果然是段扶风,身后的几位则是他的随身侍卫。
段扶风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瞥了眼她,问:“你喜欢鸟?”
梧桐的手指在鸟笼上轻轻摩挲:“一般,先前养伤时无聊才养的。”
段扶风没什么,双手背在身后,径直走进院子里去,留给她一个好看的背影。
梧桐本来想有什么话站在外面就好,进了屋子她连杯茶都端不出来,但是一想这个院子是属于南疆王府的,段扶风是主人,她才是借住的客人,便没有出来,认命的跟了进去。
侍卫们没有跟着,知趣的守在门外。
段扶风走进客厅,目光从桌上的碗盘中扫过,皱起了眉。
“怎么吃得这样差?”
梧桐把油灯放回桌子上,替他端椅子,笑笑:“差吗?人觉得挺好的。”
段扶风坐下来:“谁给你做得饭菜?给他叫过来。”
梧桐吐了下舌头:“呃……是人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