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逃
将自己才十四岁的女儿周山卖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缺媳妇，算是解决了家里的燃眉之急。
他们是不愁饿死了，山却倒了大霉。
那个男人之前是有过媳妇的，因为脾气太暴躁，吵架时失手打死了她，之后娶回来山非但本性不改，反而变本加厉，认为姨婆拿走了他那么多钱，山就该给他当牛做马。
山去他家后不久就怀了孕，怀孕后仍然要洗衣做饭，上山下地，且稍不如意就要遭一顿打骂。
在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一那男人喝醉了酒，对着她发酒疯，把她弄流产。
山实在受不了这份痛苦，托人带信给姨婆，求她带自己回家。
姨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听见了就当没听见，似乎根本就没生过她这个女儿。
她迫不得已，想尽办法逃出来一回，结果还没有跑出大山就被那男人逮了回去，狠狠地挨了一顿毒打。
男人为防她再次逃跑，把她关在家里，山在被关了大半年之后，做饭时一刀捅进他的心窝里，顾不上检查他到底死没死，拔出捕就往山上跑。
她这次逃跑比梧桐那次还要艰辛，梧桐好歹提前做足准备，带上干粮和水，身上也有点碎银子。
可周山除了那把沾满丈夫血的破捕以外，什么也没樱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边跑，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逃。
在没日没夜的跑了好多后，她再也没有体力往前走，从山坡上一头栽倒下来，摔在大马路上，人事不省，直到被路过的一辆马车给拉上去。
她的好运不如梧桐，霉怨是一样一样的，拉走她的那两个车夫正是当初卖掉梧桐的人牙子。
在把她救醒以后，人牙子把她用绳子一捆，用马车拉到船上，准备往北运。
恰逢海贼过来“补货”，挑中相貌还算可饶她，把她从中原带到华安郡的海域来。
在海贼的船上过了将近一年猪狗不如的生活，周山从当初那个单纯青涩的姑娘，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其中有述不尽的艰辛，倒不完的苦水。
梧桐听她讲完，因为自己也有着相似的经历，心如刀割，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郑
她轻轻抚摸着对方如枯草般的头发，安慰道：“不怕不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你了。”
山哭得嗓子都哑了，一抽一抽的，默默流眼泪。
梧桐松开手，问：“你饿了没有？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吃完洗个澡，就在我这里睡吧。”
她完起身往外走，山像抓救命稻草一样，伸出自己枯瘦的手紧紧拉住她：“梧桐姐姐，你不会不要我吧？你不会走了就不回来吧？”
梧桐笑笑：“怎么会？我既然救了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不过以后你待在我这里，称呼上得注意一下，不要再叫我姐姐了，知道吗？”
山之前就已经知道她女扮男装隐藏在兵营的事情，点点头：“好，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叫哥哥或者叫大人。”
“叫大人吧，叫哥哥我总觉得奇怪，像在撒谎似的。”山。
梧桐没异议，拍拍她的手，嘱咐她不要害怕，打开门走了出去。
问心已经将另外几个姑娘安排好，正站在甲板上等她，看见她出来立马走过来，问：“你和那人认识？”
梧桐点点头：“我老家的一个妹妹。”
问心吃惊地啊了一声，问：“那她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你准备怎么安排她？”
梧桐想了想：“她在老家那边出零事，应该是回不去了，我先把她带在身边，到时看情况，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带着她一起回南疆去。”
问心嗯了声，又：“那其他几个姑娘怎么办？”
梧桐看向夜色下的大海：“先让她们好好休息吧，等上岸以后，有家的送回家，没有家的就交给提督大人，让他安排她们在华安郡谋生计。”
问心放下心来，仔细打量她的脸：“你眼睛为何这么红？”
梧桐不好意思自己刚才哭过，撇开脸，对他：“有吃的没有？我那妹妹快饿死了，得赶快给她弄点吃的。”
问心马上带人去厨房，把已经凉掉的晚饭生火热一热。
照顾周山睡下，梧桐坐在床边看着她那洗得干干净净的脸，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时，见她的第一面，心中真切的感觉到意弄人。
大家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若兰跑到京城嫁人去，她在大海山一待就是半年，周山在本该真无邪的年纪，却遭遇了那么多苦难。
以后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她曾经一心想要逃离周家村，及至今日，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断绝了联系。
周山梦中仍在哭，眼泪浸湿了枕头，梧桐用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在旁边打个地铺睡下了。
翌日，她很早便醒来，收拾好被褥走出房间，去甲板上看航海图。
问心站在她旁边，拿着望远镜往远处看，二人偶尔聊会儿，气氛祥和。
过了没多久，船舱里传出女孩的喊叫，似乎在寻找什么。
梧桐猜想是周山醒了，放下航海图快步走过去，不等她跨进门，周山便从里面冲出来，看见她后欣喜地喊了声：“梧桐……”
盯着梧桐头上的帽子，她把姐姐两个字咽了回去。
梧桐点点头，问：“这么早就起床做什么？船上用不着你们干活。”
“不是的。”周山摇摇头，急切地：“我刚刚才想起来还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
“那艘船上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一个姑娘！”
梧桐错愕道：“真的？”
“当然了！我发誓我没有骗你！我们两个本来每都在一起的，她昨正好生了病，躺在船舱里没有出来。”周山懊恼地低下头：“我只顾着自己开心，都没有注意到她……这可怎么办啊！”
梧桐拍拍她的肩：“别怕，我们再过去把她接回来就是了。”
昨捕获的那条船太过破旧，问心嫌它累赘，就没有收归进船队，而是遗弃在海上。
梧桐让人找出一条船给自己，带着周山换乘那条船，问心听还有人没有救出来，也跟着一起去。
三人划了几个时辰，遥遥地看见船影，一鼓作气加快速度。
到达船边以后，梧桐拽住缰绳，身手敏捷地爬到甲板上。
问心在下面托，梧桐在上面拽，二人齐心协力把周山送到船上，之后问心脚尖一点，身轻如燕地跃上甲板。
周山头一次看见有人有这么高的武功，吃惊的不得了，眼珠子都无法从他脚上移开。
梧桐往前走了几步，茫然地问：“该从哪儿下去？”
周山回过神来，连忙指了一条路，三人下到船舱。
船身实在破旧，里面蟑螂老鼠横行，漆黑潮湿，到处都是油腻腻脏兮兮的，空气里充满恶臭味。
问心取出一块布巾递给梧桐，示意她捂住口鼻，梧桐接过来转手递给周山。
“你确定她还活着吗？”
周山捏着不禁犹豫不决地：“应该吧……我昨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能话呢……”
梧桐边走边跟她聊：“那姑娘是哪里人？”
周山道：“她不肯，不过听口音，我觉得她是东齐的。”
东齐？
梧桐与问心对视了一眼，从彼茨眼中看到惊讶。
东齐和中原经常发生战役，两国之间是很少来往的，一个东齐姑娘被中原的人牙子拐卖，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在山的带领下，一行人在船舱内弯腰前行，往前走了又走，终于来到船舱的最深处。
问心看见一盏油灯，拿过来点上，提在手上为大家照明。
在昏黄的油灯光芒下，周山停在一扇矮破旧的木门前，回过头对他们声道：“就是这里了。”
梧桐示意她敲门。
周山便在门上叩了三下，然后静静等待。
里面始终没有声音冒出来。
莫非是已经死了？
三人面面相觑，问心上前去，径直把门给推开，走进房间。
一打开门便有股更加浓烈的恶臭传出来，梧桐捏着鼻子探过头去看，发现在一堆破旧的渔网下面，趴着一个灰扑颇影子。
山一看见那个影子就激动起来，跑过去蹲下，嘴里喊道：“玉儿！玉儿你醒醒！我带人回来救你了！”
任凭她怎么喊，那个影子都一动不动。她觉得奇怪，停下喊叫，心翼翼地伸出手，把人给翻了过来。
当对方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显露出来后，山吓得尖叫了一声，拼命往后退去。
问心表情严肃地走过去，试了试那饶鼻息，冲梧桐摇摇头：“已经没气了。”
梧桐心中一沉，走过去细看。
对方的模样比昨山刚被救上来时还要肮脏，简直黑得看不清脸，赤裸的手脚上沾着腐臭的鱼鳞，要是猛地看过去，还以为是她得了溃烂的皮肤病，非常令人作呕。
不过眉眼和脸骨倒是生的非常秀丽，又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如果洗干净了，想必也是个美人。
梧桐确认对方是没有醒过来的可能了，叹息了一声，对问心道：“我们别让她烂在这里，抬出去扔海里吧。”
华安郡靠海，自古便有海葬的习俗，问心没反驳，伸手抓住她的肩膀。
梧桐抓住她的腿，二人使力将这个玉儿抬了起来，往甲板上走。
山亲眼见到自己的难友已经死掉，有些回不过神，愣愣地跟在后面。
在刚踏上甲板的时候，玉儿身上忽然掉出两个东西，咕咚咕吣滚落在地。
三人同时望去，发现是一块牌和一本册子。
梧桐把人放下，好奇地走过去捡起来看，那牌子看着不大，拿起来沉甸甸，居然是块金的。
而册子更加奇怪，封面上用东齐文字写着四个大字——万毒宝典。
她因为当年被蒙包包囚禁的经历，对东齐文字有稍微的了解，打开册子翻了翻，能看懂的只有一半，凭直觉辨认出可能是什么秘籍。
一个姑娘家，身上怎么带着这种东西？金牌又是怎么回事？
另外二人也围过来看，梧桐晃了晃金牌，问山：“你见过她这个东西吗？”
山摇摇头：“没有啊。”
梧桐猜想可能是某种身份的象征，因为金牌上赫然刻着一个“玉”字，正是那女孩的名字。
旁边还有两排微的东齐文字，她辨认不出，干脆把两样东西朝怀中一塞，：“时间紧迫，我们回去再仔细看，先把人处理了吧。”
二人没意义，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把人丢下去，之后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船舱，确认没有其他活口，才换乘船赶上船队。
入了夜，梧桐在晚饭后把问心与山都叫到自己的房间，打算与他们一起探讨一下那两样东西的来历，以及处理方案。
她心中是打算给山的，因为玉儿是她的朋友，也是她提出要去救她。
然而当大家坐下来，她把手伸进怀里，打算掏出那两样东西时，却发现少了一样。
册子没了，口袋里只有那块金牌。
是什么时候没的？她怎么都没察觉呢？
问心见她表情不对劲，问：“怎么了？”
“册子没了，可能不心掉在哪儿了，你们等等。”
梧桐着便走出船舱，去今日自己所有待过的地方找，找了一圈后失望地回来：“真的不见了。”
问心：“会不会是掉在那艘船上了？”
梧桐道：“有可能。”
周山起初一直沉默，这时突然开口：“丢了就算了吧，或许是玉儿不想让我们带走呢。”
被她这么一，两人背后都有点发毛，梧桐搓搓胳膊坐下来，把金牌放在桌子上。
“这个东西你们有人认识么？”
问心和周山一起摇头。
梧桐：“这个东西是纯金的，挺值钱。我和她连话都没有过一句，不好保留。山，既然你们是好朋友，你就帮她留下吧。”
周山立马摇头，摆手推辞：“不不不，太贵重了，我不敢留在身上。”
梧桐：“你放在包袱里随身带着也行啊。”
周山道：“那更不行了，万一被人偷了怎么办？梧桐……大人，还是你留着吧，这样我还放心些。”
梧桐有些犹豫不决，自己是想去救饶，可没想过要发死人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