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前因后果

    杜旭蹲下将女儿身体扳向自己，正色道：

    “认真跟爹讲，那只猪到底长什么模样？”

    顾倩倩品出些不寻常，极力配合回想：

    “就跟普通老母猪差不多，特别肥……”

    连番追问核对下，俩大人心中已有定断。

    顾宝珊望着丈夫：

    “差不离了，是阵猪。”

    杜旭摸着下巴，表情意味深长：

    “居然被阵猪混进城？城内地基主阵盘未必受损，但局部型阵盘就很可能扛不住闪失。”

    阵猪？顺着爸妈解释顾倩倩很快了解到，那是种非然、经人为干预培育改良而成的特殊产物，专门从内部破坏城防或建筑物中发挥作用的大型固定阵盘。由于载体必须拥有足够块头、生命力，所以偏爱用熊、骆驼、幼象等，其中家猪因为价格便宜最广受欢迎。

    基本原理大致是：以其自身血肉在牲畜、禽类甚至是异兽体内勾勒恒定爆裂阵盘，方便掩人耳目躲过搜查、随时取用。开启时自杀式爆裂、与外界运行中的阵盘灵气对撞，争取同归于尽破开防护。当然，若等级相差过远亦可能失效。

    总而言之，类似电磁波炸弹针对性瘫痪使用中的电子产品，阵猪是报废阵盘的一次性活体炸弹。

    顾倩倩曾亲眼目睹，夜明埠防护罩笼罩全城、将空渲染成紫红色，听闻外形像只倒扣的巨碗。一只半只阵猪溜进来自爆，未必等奈何得了以整座城市地基为后盾的宏大阵盘，干掉乌云珠宅邸内沈冲赖以为生的阵盘却绝对绰绰有余。

    顾宝珊提出异议：

    “阵猪装成梅花猪是很老套的招数了，这都能光明正大进的混入城，夜明埠街面上的防卫管理竟然如此稀松？”

    没理由三、四岁女孩能发现的事情，闹市里挤满成人甚至还有专职巡逻戒备沈家下属，居然谁都毫无察觉？

    杜旭沉吟：

    “如果真隐藏得好，阵猪皮肤下暗紫色的爆裂阵盘痕迹近看不显形，必须拉开距离。”

    “我怀疑，搞不好十有八九那东西是沈家自己放进来的。”

    “为啥？”顾倩倩脱口而出。那可是个行走的炸弹！

    即便离开大漠边城已很有一段时日，最近几个月杜旭仍在陆续关注那边传来的新闻。

    他分析：

    “城内骚乱失火、防护罩开启紧接着宵禁……很可能是沈维有意暴露弱点，预先布置设定的圈套。方便引出敌对不安定因素，借机铲除。”类似于定时打扫卫生的行为，毕竟扼守咽喉要道、富到流油的飞地不是随随便便能坐稳安生的。

    顾宝珊点头：

    “像那人性格，多谋好杀。”

    然而不知哪儿出纰漏玩脱了，叫大雪山任趁机混进城，整了出调虎离山计，趁沈孝秀夫妇不在家袭击沈冲维生阵盘得逞，更雇佣含黑鲤鱼在内的杀手围攻。若非恰巧顾宝珊这个药王关门弟子提供轮回丹、横插一杠子保他性命，对方十有八九已如愿得手。

    按当时在城内听到的传言，沈伟勾引对手上钩显然是大获成功的，但也为日后埋下了隐患。抛出来做诱饵自曝的短处大约与地线相关。

    地线即城市命脉、防御正盘的经纬主线，一旦招篡改，平日压镇在上面的重要无主法器，重则失灵报废轻则糟带偏易位。

    红棺、沈冲保命的阵盘都属于没上正式契约的无主之物。前者整体质量过硬受影响尚轻，后者非太高档次法宝则没那么幸运。于是结局大相径庭：顾倩倩正睡着别人带棺材被扔大街上，沈冲直接毙命。估计当晚上全城受祸害的绝不止他们俩。

    顾宝珊想起：

    “对了，有内鬼，找到沈家是谁在与人里应外合了吗？”若没自家人陷害沈冲未必便能活，但多少有点希望不是。

    杜旭回答：

    “听是旁支一个子弟，本身就嫉妒沈冲鸠占鹊巢分薄了他们真正沈姓氏族的利益，大雪山圣子给出的价码又实在丰厚得难以拒绝。传闻为了防止有第二枚轮回丹旧事重演，那人先在宠物鸟雀身上下了隐秘祸害，由十三太保中的老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转手捡去转送给沈冲，时间一到借阵盘失灵催魂夺命。”

    鸟雀、老幺送的……顾倩倩大叫出声：

    “那窝麻雀！”

    沈冲搂在怀里每喂上十几趟、细心照看视若珍宝的那几只东西，想不到竟是催命符！

    她不止一回近距离围观，如果早知道……

    顾宝珊安慰性地摸摸女儿头。

    老妈的意思顾倩倩懂，谁又能未卜先知？被大雪山圣子视作眼中钉，逃过这次必定还有下次、再下次……

    顾宝珊讥讽：

    “夜明埠果然不愧是着名飞地，与外人争锋，姓沈的内斗，甚至连十三太保也并不一心。”

    顾倩倩记起铁匠铺前遇见拿罗盘寻地线的阵师路一川，按沈为这个局中他应是重要角色。显然沈孝秀、老幺与其并不亲近，就不清楚那人家故意做戏，还是真如此？

    杜旭挠头：

    “都是麻烦事儿，咱躲远远的。沈孝秀、乌云珠挺好，但是架不住沈维心大。”

    顾倩倩跟着长叹口气。一个不算彻底玩崩但与预设有出入的计谋，搭进去沈冲一条命。

    这稍迟些的时候还有个插曲。

    一直拖尾红鸟拉的型飞车，追上顾倩倩家平车、拦停。

    飞车上下来个梳高髻的老嬷嬷，拖只礼盒口称：

    “奉我家郡主之命，给故人送些玩意。”

    谁呀？顾倩倩躲在老妈身后探脑袋。

    送走那人，顾宝珊拆开礼盒，直接那里五根拇指粗细洁白的水晶柱样物体，不断有丝丝缕缕云雾缠绕其上，拂去后又重现。

    “这是什么？”顾倩倩。

    “云晶，云雾海特产。云气之所以聚而不散就是靠它收拢的。”顾宝珊。

    顾倩倩觉得神奇，居然有能收摄云雾的矿石。

    她拈起一枚，出乎意料的轻、也没想象中凉，指尖溢出的云雾湿润感明显。

    “卖去沙漠值钱，这东西经炼制过后可从空气中凝结出水。”

    杜旭：“谁送的？”

    顾宝珊抽出张信签：

    “罗薇郡主，在墨翰皇庭的旧日同学。”

    那个人啊……顾倩倩知道，跟老妈闺蜜三人组不对付的黑莲花，曾举报他们祸害教师契约兽。

    最近几个月以来自家一路并未隐藏行程，老妈进入云海之前还帮人诊病医治，所以知道药王关门弟子在此并不难。

    杜旭皱眉：

    “她不是陪嫁去紫阳宗了吗，跑云雾海鲲宫干什么？”

    顾宝珊白眼：

    “管人家干什么，终归是横劳神费力的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