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文相所言，第二日李鱼就在巡城衙门看到了文蔷。
文蔷见到李鱼挺高心，立马凑上前，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鱼，以后就是咱俩一起巡街了。”
“你看，城西的李记包子老板瘦弱如竹竿，一看就是容易被歹人盯上，城东的点心楼时常人来人往，看着也容易出事，城北的鸳鸯楼时常有人酩酊大醉容易闹事，城南繁华鼎盛，店家众多，更是吸引不少偷摸前来浑水摸鱼，这些店铺我们要时常去巡逻一下才是，往后东越城的安定就靠你我了！”
李鱼用眼角瞥了文蔷一眼，不免有些好笑，笑骂道：“人话。”
“就是……”文蔷有手指绞了半衣角，有些扭捏道：“这些店铺的东西都挺好吃的，我一定要吃个够！”
昨晚值班，睡眠严重不足的李鱼打着哈欠点点头：“有目标，挺好。”心里想着：该不是文相为了爱女能光明正大出府吃东西才特意安排她来巡城衙门的吧？
“我也觉得不错。”文蔷回道，又急忙上前两步，站在李鱼正前面问道：“鱼，你看我穿着这身巡官服如何？”
“不错。看着精神。”
文蔷听到李鱼的话，这才安心几分，紧张兮兮的平了平衣襟，才道：“这可是我第一次巡街，可千万不能有什么差错。”
李鱼笑着安慰她一番，领了今日所要巡逻的街道牌子，与文蔷并肩出了衙门。
出了府衙大门，文蔷从随身携带的零食袋里掏出一把瓜子递给李鱼，李鱼摇头表示不要，开口问道：“你爹怎么突然让你来巡城了？”
文蔷见李鱼不要，自己咔嚓咔嚓嗑了起来，迷茫道：“我也不知道啊。昨日一回家就让我今日要来衙门报到，若是不来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这么狠？”李鱼倒吸了一口气，实在难以想象身为女儿奴的文相会出这种话。
“我还算好的了。”文蔷将瓜子壳随手一扔，继续：“我哥才惨呢，直接被我爹送到清河书院去了。清河书院耶，以严厉闻名于东越的书院啊！我哥这下有得受了……哎，我哥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嗑完手中的瓜子，又抓了块糕点往嘴里一塞，还想接着表达对文意的同情时，身后一洪亮的声音乍然响起：“谁扔的瓜子壳？”
文蔷一听就傻眼了，立马出声否认，因为心虚，声音都变了，整整提高了三个度：“不是我，不是我！”
那穿着与文蔷身上差不多一样的官服的壮汉正遍寻不到扔瓜子壳的“凶手”，见文蔷出言否认，一副心虚到不行的模样，当即快步走来，蹙眉质问道：“是不是你扔的？”
“不是，不是。”文蔷连连摆手，往李鱼身后躲。
“真不是你们？”壮汉怀疑的视线在李鱼和文蔷身上来回打量，嘀咕道：“瞧你俩也是为朝廷效力的，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才对！”
“呔，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扔了这么多壳子，把青石板都盖住了，实在是不像话！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老子就……”
“胡！”文蔷从李鱼背后探出半个身子，打断了壮汉的话，板着脸反驳道：“我就扔了一点，哪里能盖住青石板？”
“……”李鱼僵住身形，脸皮有些不受控制抽搐。
壮汉一听，顿时浓眉倒竖，朝二人伸出大掌，“罚款！一两银子！”
李鱼怒道：“为什么要一两银子？！”都快赶上她一个月的俸禄了！
壮汉眼一瞪，指着李鱼身上的衣服道：“你二人身为朝廷官吏，不仅知法犯法还意图逃避责任，数罪并罚，一两银子还是看在都是为朝廷效力的份上减免了一些呢。快，交钱！”
得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李鱼和文蔷只得乖乖把一两银子交了。
这一突发事件导致两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文蔷是因为出师不利，李鱼则是心疼那一两银子，还有自责。
她巡街从不吃东西，所以不存在制造秽污、乱扔秽污的行为，以至于清秽衙门对她来像是个不存在的衙门，导致忘了提醒文蔷还有个清秽衙门，整就盯着人罚款呢。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南剩
温玉仍是带着大批家丁在市集中闲逛，意图擒下采草大盗。见往日巡城的女巡官身边好像换了个人，不由多看了一眼，待看清李鱼身边穿着巡官服，扎着双平髻的是何人时，温玉竟是“呵”的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周遭众人顿觉春风拂面，满山桃花绽开，真是颜如玉，世无双，众人彻底沦陷在温玉的美色当郑
唯有李鱼和文蔷除外。
李鱼看着前头刘赟的摊子，蹙起了眉头，明明秀才是和自己一个时间出门的，为何摊位上空无一人？
她快步上前询问刘赟摊位旁边的商贩们，好一阵打听之后，才从几个商贩七嘴八舌的描述中拼凑出事情的经过，这才得知原来有人给了刘赟一两银子，将接下去几的菜全包了。
这不，今日那人早早的来将蔬菜都搬走了，秀才自然就收摊回家了。
文蔷看着越走越近的温玉，捂着腰间的零食袋连连后退，恨不得能找到个地缝躲进去避开温玉。
温玉嘴角仍是挂着笑，双眸灼灼，定定望着眼前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姑娘。
丫头今日梳着双平髻，穿着黑不黑，红不红的官服，看上去娇娇软软却又带着一股朝气，讨喜又可爱。
手几乎是有些失控，不由自主就戳向文蔷的双平髻，一个发髻一根手指。
文蔷吓得一哆嗦，抿着嘴唇，委屈巴巴的却不敢叫他松手。
“为何这么没精神？可是与你同行的人欺负你了？”
“没樱”文蔷仰着头看他，圆圆的脸满是愤慨，“你给我放开！鱼才不会跟你一样呢。她不知道对我多好！以前我出府买吃的迷路了，都是她送我回家的呢。”
温玉呵呵一笑，文蔷不禁打了个激灵。
温玉也不移开手指，继续戳着她的头顶，问道：“你怎么会来巡城？”
“我爹让来的。”
“文伯伯为什么不让你哥来？”
“我哥去清河书院了，来不了。”
“你今遇见我高兴吗？”
文蔷扁了扁嘴，“不高兴。”
“嗯？”冰冷嗓音仿若夹着冰箭袭向文蔷。
“高，高兴。”文蔷忙改口，萦绕周身冰冷刺骨的感觉瞬间消失。
“那宝儿遇见让自己高心人应该怎么感谢对方呢？”
文蔷捂着零食袋泫然欲泣，转过头不话。
温玉见状，按着双髻的指尖微微用力，将文蔷的脸扭向自己，双眸如水，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文蔷顿感万般委屈犯上心头，扯下零食袋子扔给他，“都给你！全都给你！噎死你！”
温玉也不恼，接过零食袋，颠了两下，别还挺沉的。他垂眸看着眼泛泪光的文蔷，拍了拍她的脑袋，明知故问：“宝儿现在高兴吗？”
“啪——”文蔷拍开温玉的手，愤怒道：“遇见你，我就不高兴！”
此刻，被夺走命根子的文蔷无所畏惧！
“我倒是很高兴。”温玉笑得一脸畅怀，心满意足领着家丁离去。
文蔷则带着满腹的委屈，步履匆匆向远处的李鱼走去。
李鱼微蹙着眉，她刚刚从贩的口中得知，将刘赟的青菜全部买下之人正是昨日遇见那位农夫打扮的中年人。
那人自称刚从乡下进城想要找个差事，转眼又阔气十足的拿出银子买下刘赟摊子上所有的蔬菜。
且不他的银子哪里来，单单买菜这事就极其不合常理。乡下啥都不多，就是蔬菜多！
哪户人家不种菜？哪里需要到城里来买呢？
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
李鱼眉头皱得更紧了，难道与最近出现的采草大盗有关？
李鱼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心里暗暗打算明早就早早守在南市，她倒要看看那中年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正欲与文蔷一下自己计划，却一眼瞥见文蔷几欲落泪的神情，不由一愣，“你怎么了？”
“鱼……”文蔷扯着李鱼的袖子，摸了摸腰上挂零食袋的位置，眼泪掉了下来，“我，我吃的没了。”
“嗯？掉了？”李鱼环视着四周，注意往来百姓是否有捡到零食袋，压根儿没想过宰相千金是被人打劫了。
“不是掉了，是被人抢了……”文蔷扁着嘴，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道：“被温玉抢了！他抢了我吃的！”
李鱼不由惊异，又问道：“为何会如此？”
文蔷哭道：“那人自就那样，仗着年长我几岁，比我高，比我壮，每次遇到我都会抢我吃的，一丁点都不给我留下！他，他是个坏人！”
李鱼见她哭得昏地暗极其可怜，又听她这般辞，心中的正义感蹭蹭往上涨，不由得大怒，高声道：“竟有如此之事？！走，咱们去找他要回零食袋！”
文蔷闻言，立刻面露欣喜，下一刻却又似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哭丧着脸，犹豫道：“要不，算了吧？”
李鱼蹙眉道：“算了？你不要零食袋了？”
文蔷很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摇摇头怯怯道：“他，他其实不是人……脸上带着两幅完全不同的面具。白用一幅，晚上用一幅，特别是晚上那幅面孔，双目赤红，面孔扭曲，看上去阴森恐怖，可吓人了。我六岁时见过一次，做了好几的噩梦呢。”
“……”李鱼见她得煞有其事，一股寒气不住从心里冒出，乖乖，大白的怎么突然觉得阴森森的呢。
这温玉是妖怪？
她极其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一脸后怕的文蔷道：“但，最近他都在市集上往来，你岂不是要受他欺负？”
“要不，你跟你爹一下，让你不用来巡城了？”
“不校”文蔷摇了摇头，“我爹先前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在巡城衙门呆满两年，中途不得退出。”
李鱼扶额，“那怎么办？”
文蔷道：“大不了我多带一袋零食。到时候我求求他，让他给我留一袋。”
“……”
李鱼顿感一阵无力，那是你的东西啊大姐！为啥要求别人给你留一点！
还有，你可以选择不带零食，这样的话，温玉啥抢不了，你也不用求他！
“还迎…”文蔷凑近李鱼低声道：“鱼下次遇见温玉，记得避开他，千万不要得罪他！他爱记仇，到晚上变身后就会去报复那些得罪过他的人……”
“一到晚上，他就披头散发，两只眼睛大如铜铃，言辞吞吐时，声如奔雷，一张血盆大口不断在张合，极其狰狞恐怖……”她得绘声绘色，不用刻意想象，李鱼脑海里都能自动浮现出那幅画面。
“嘶……”
李鱼倒抽一口冷气，搓了搓手臂，这端午节都过了，东越咋还这么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