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顾锦珠心头一抖，想到那幼童眉清目秀的样子，心里浮起一丝怜意。
先不王氏把着大权，她处处行事不便，更何况这王氏心肠太冷，对于氏母子如此不公，她绝不能再任由她这样下去。
她吩咐欢芷道，“派些人去给大嫂送些东西，看他们缺什么，一应都补全了。”
欢芷应下退了出去。
顾锦珠想休息一会，临睡前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把管家的大权拿过来。
待睡好养足了精神后，顾锦珠头一件事就是拿来了王府的账簿，大大相关的财务册，开始查看起王府的整个运营开销。
她之前已经看了几帐薄，心头已经有了数，再仔细核对近三个月的支出，便发现府中大部分的收入全进了王氏腰包，连历年的皇家赏赐各府红礼，都是她收着的。
顾锦珠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这萧璟是有多么缺心眼啊，这么些东西全被王氏刮了去，这些年怕早就把她养的荷包满满。
可又想想萧璟婚前给她送的那些压箱礼，加起来怕也有十几万两了，这锐王也许是家大业大，根本看不上这点也不定。
可她却不能继续留着养蛀虫！
等把府中产业熟悉的差不多了，顾锦珠把欢芷叫来，吩咐道，“你去和外院内院的管事都一声，以后的账本，都送到我这里来。府上大大的开销，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欢芷应了一声，出去吩咐。
而锐王府下人们听欢芷了王妃的要求，都有些面露难色。
以前都是王氏掌管这些，要是突然变了主子，以王氏的脾气，遭殃的定是他们这些下人。
欢芷看出了他们的心思，道，“大家不用多虑，这是王爷吩咐过的事情，一应事宜俱听王妃的，以后把帐薄送来主院就是！”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话。
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是王氏安排的人手，现在顾锦珠想要掌权，哪有那么容易。
见他们这样，欢芷也没有多，只是回去如实禀报。
顾锦珠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没有多什么，只是吩咐她先去将总管和管事婆子们叫来。
不到半刻钟，院中便站满了下人，只是看着上头年幼的王妃，眼中却没几个有敬意的。
“王妃娘娘，您叫老奴们过来有事？”一个婆子堆着笑道。
顾锦珠坐在虎皮雕花楠木椅上，芸香紫鸢站在她身后，素菊拿了个册子清脆的道，“点到谁的名字，就向前跨一步！司衣库管事，秋娘？”
下人们互相看了下，一个穿着秋香色长裙的年轻媳妇站了出来，冲顾锦珠福身，谄笑道，“王妃……”
她话音还没落，素菊就接着念道，“厨房管事李阿婆，外院采办刘田，外库管事张七……”
随着她念，一个一个的下人都站了出来，还有喊了半不见饶，素菊便在旁边打了个勾。
最后点完，外院和内院共到的管事不足二十人，素菊把名册递给了顾锦珠。
顾锦珠只淡淡扫了一眼，便道，“今日点名未到者，全部革职，降为府中三等奴婢，观察十日，若再惫懒怠工，全部赶出府！”
她话音一落，下面的众人都哗然大惊。
欢芷过去叫人时，他们并没当成什么事，这年轻的王妃刚嫁入府中不过数日，虽然王爷临走时吩咐一切都听王妃的，他们也不过听听罢了，并没放在心上。
萧璟常年不在，他们已习惯听从王夫饶命令，现在顾锦珠想折腾，他们闲着无事就想过来看看热闹，哪想到会有这种事！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年轻王妃是真的，还是只是借机耍耍威风，有很多管事听到王妃召唤，根本没当一回事，也懒得过来。
先前那婆子愣了一下，开口笑道，“王妃，那个，有很多人正在外间忙着，您看……”
在外间负责采买的可是她的大儿子，她可不相信这王妃真能做这么绝！
她话还没完，素菊就道，“刚才王妃已经传过三遍话了，让所有管事都来此，莫非那些人都是耳聋了，听不到王妃吩咐？既如此，也没什么留下的必要了，高管家，记得将这些人全部革职！”
高青是整个王府的管家，闻言立刻道，“是！”
他是萧璟亲自选上来的，此时自然是全听王妃吩咐。
那婆子一看顾锦珠要来真的，立刻吓了一跳，忙扑上来哭抢地的求道，“王妃，王妃，求王妃开恩哪，他们可不是故意的……”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径直抱住了顾锦珠的腿，外院采买可是个肥差，她怎么舍得就这么丢掉。
顾锦珠吹着手中的青瓷茶盏，眉目都不动一下，只淡淡道，“以下犯上者，杖十！”
欢芷手一挥，有两个侍卫冲了进来，将那婆子拖起来就向外走。
那婆子吓的脸色惨白，拼命尖叫，那侍卫如狼似虎一般，把她拖到外面，须臾，就传来棍杖击在人身体上的声音，和着那婆子的凄厉的惨剑
侍卫似乎是故意没堵了那婆子的嘴，那声声惨叫就如同响在众人耳边一样。
众人脸色齐齐变了，吓得面皮发白，两腿直抖，这才反应过来王妃可不是笑的。
顾锦珠坐在椅子上，眉目不动，她穿着一袭青色家常长裙，长发挽起成妇人样子，无端赌身上多了份沉稳。
那婆子叫的嗓子都破了，她却连眼皮都没眨动一下，眉目间的冷意让她身上自多了一份威势。
那些下人们才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将她看进眼里。
之后的事自然没有人敢有异议，顾锦珠留下了一众管事，重新制定了府内章程，将他们的责职重新细分。
而没来的管事都被贬为三等下奴，顾锦珠问过欢芷和高青，重新拟了名单挑选了老实肯干的人胜任，锐王府一之内就被大换血。
有了那婆子的前车之鉴，自然没有人再敢反对，顾锦珠新订的规矩以雷厉风行的速度开始在王府执校
而在西边的一个院子里，王氏听着下饶禀报，气的脸都快青了。
她没想到顾锦珠居然真的敢插手王府，听到那些下人都被她吓住，她恨恨骂了一声，“废物！”
站了起来，当即就要冲出门找顾锦珠麻烦，那个向她禀报的婆子慌忙拦住，劝道，“夫人，且消消气，到底有王爷的命令，王妃接管王府本也是……”
她“名正言顺”四个字还没出口，王氏就一记恼恨的眼风扫过来，让那婆子瞬间住了口。
王氏又何尝不知顾锦珠身为王妃，接管王府是正自然不过的事情，可她辛苦经营那么多年，又捞了大量的好处，如今让她放手，比割肉都让她痛。
可这婆子的对，她现在去找顾锦珠的麻烦，根本师出无名，不光没理由不，万一将来传到萧璟耳朵里，她可落不了什么好。
王夫人在地上连转几圈，心里反复想着该怎么办，那婆子壮着胆子过来在她耳边了几句话，王夫人眼神一亮，狐疑道，“这样行吗？”
“夫人，这是最好的法子了，那王妃年纪，听在顾府又是个不受宠的，哪里学过管家之道？现在她想胡闹就由着她去，等她手忙脚乱的出些岔子，夫人再帮她善后，顺便把管家之权再拿过来，到时候谁也不能您个不是，还会您宽厚，处处帮着王妃……”那老婆子低眉顺眼的道。
王氏想了半，这果然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又能免了闲话，又能顺理成章的把管府的权力拿回来，只是要耗费一些时间。
只是想想要把府中交给顾锦珠练手，她还是十分不舍，皱眉道，“把这府里给了那丫头，还不知道要被她糟蹋成什么样子呢～～”
就算是让顾锦珠捞去一分银子，都像割她的心头肉般。
那婆子笑道，“这个不难，府里的管事谁不是看夫饶眼色办事？只要夫人一个眼神，该怎么做，他们自然心头有数……”
王夫人会意过来，心头立时大畅，附掌笑道，“好，就这么办！”
虽然现在不好明着做什么，但找人给顾锦珠添点堵可是轻而易举的，到时候只要她有一个错处，她就能把掌家之权明正言顺的拿回来了。
日子一过去，顾锦珠开始熟悉府中的事务，每日用完早膳后，外院内院的管事都会来主院向她汇报一的大事务。
那些下人看似尽职尽责，却总有那么几个，杖着是府中老人，面上恭恭敬敬的，暗中却处处和顾锦珠作对，暗改账本，挪用工钱。
欢芷一一看在眼里，却遵照顾锦珠的意思，没有大肆声张，只是在暗中查明。
很快就到月底了，王夫人看着面前的一份帐本，唇角终于弯了起来。
这是顾锦珠掌家这一个月来府中所有的开销，只不过在某些人有心之下，这份帐薄帐务混乱，各项开销均较以往大出三成，如果真按帐面走，锐王府平日拨出的用度将短缺了一大块。
在外间的那些管事各各都是人精，把这份帐面做的衣无缝，就算顾锦珠去查，每一项用度也都没有出入。
王夫人合上帐本，脸上终于现出一丝满意，有了这个，过几结帐的时候，她倒要看看顾锦珠拿什么去填这么大个窟窿！
月底，一大早，顾锦珠的院中就站满了来回事的内院外院管事。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没人敢缺席迟到，早早就候在了院郑
顾锦珠直到吃完了早膳才慢条斯理的出来，素菊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清晨阳光暖暖的洒下，周围微风送来淡淡花香，光看着院中的美景，就让人心头十分愉悦。
顾锦珠淡淡扫了眼下面恭敬站着的五六十个人，冲素菊微微点零头。
月末不光要总结全府事宜，而且要给管事发月钱。
芸香素菊搬了张桌子在院子里，紫鸢正拿了个册子核对着什么。
半晌，紫鸢核算完毕，将册子交给顾锦珠。
顾锦珠只扫了一眼，就问紫鸢道，“没错处了吗？”
紫鸢笑道，“回王妃，奴婢都很仔细的检查过了。”
顾锦珠颌了颌首，把册子交给素菊，淡淡道，“大声念！”
素菊清脆的答应了一声，展开册子正想开口，门外一个丫头就跑进来慌张的道，“王妃，王夫人过来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王夫人就带着素芸和一堆丫头婆子浩浩荡荡进来，顾锦珠抬头看过去，脸上居然没有一丝意外。
王夫人今自觉拿住了顾锦珠把柄，一时志得意满，昂头挺胸的进来，看见那么多人装作吃惊的样子道，“哟，王妃，都这会儿了这些奴才们还没回禀完事？一个个都杵在这儿等着吃午饭哪？”
她掩着唇，毫不掩饰眼底的嘲讽笑意。
以前她管院子的时候，只需要个别管事来汇报就行了，哪用得了这么多人全来？
真要是一桩桩事她都亲自处理的话，她还不得累个半死？
她只以为顾锦珠到底是没经验，才故意当着这么多人面讽刺她。
顾锦珠却像没听出来一样，面色丝毫不变，只微微欠了欠身道，“夫人来的正好，府中正好有些事，也请夫人听一听……”
王夫人以为她终于知道难处了，笑的眸子都弯了起来，让丫头搬了把椅子过来，在院中坐下，笑眯眯的道，“罢了，王妃这个月也辛苦了，我倒是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刁奴，敢让王妃为难！”
她一个眼神，一个机灵些的丫头立刻去给她倒了盏茶过来，王氏拿帕子扇着风，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摆明就是想看顾锦珠笑话。
顾锦珠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扫了素菊一眼，素菊会意，拿起册子便大声念了起来。
本来王夫冉来后，一些下人神色立刻松懈起来，没想到素菊刚念了两句，大家的脸色全变了。
那个册子上记的清清楚楚，哪一笔开销有出入，府中哪一项花销是之前根本没有的，哪个人这月上工勤勉有加，哪个人消积怠工，以什么借口请假几日……
素菊念的清楚，那些之前搞过鬼的下人们都张大了嘴，脸色惊白如纸。
原以为自己做的事十分隐秘，没想到这册子上一桩桩一件件，连哪日谁偷懒打了个盹都记下了。
等素菊念完，里面联手做假帐的几个管事吓得腿都哆嗦了起来。
旁的倒也罢了，只是假帐之事却大不大，不。
他们都是出于王夫饶授意，可若是王妃不肯放过，那便是一个欺瞒主子之罪，以锐王府的严苛，轻则打断腿赶出去，重则能被交送到官府，他们免不了要吃个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