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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对弈山河

    自第一日后,每日点卯再无人迟到。新兵营的训练也从一开始的操练长枪、刀术、步射、骑射等逐渐变为熟悉锣鼓、旗帜、狼烟号令及操练阵形。

    从朝夕相处中,兰茝逐渐熟悉帐中几人特性。

    比如她行动敏捷,力量不足,擅骑射,宜远攻;

    陆虎生力大,气如洪钟,手持长刀虎虎生风,击鼓鸣金可震三军,擅枪棍刀斧,宜近战;

    钟秀身形修长,挥枪舞戟英姿飒爽,擅收集情报,是生的斥候。在作战中提前探得敌军的集结和移动,收集敌方物资的囤积情况将会对战局起到重要作用。

    至于嵇子仪,她观察了数十也不知道他缘何参军,他是整个营帐中唯一一个在军事方面毫无可取之处的人。

    他唯一的可取之处大约就是他的“舌灿莲花”了。自第一分组对战后,兰茝便在新兵营中有声名。

    军中多是血气方刚之辈,心中不服的大有人在,所以她每日不乏挑战者。

    就在她以为军中生活要不得安生之时,嵇子仪愣是用他那酸腐文人之吓退无数英雄好汉,让她过了好一段清净日子。

    这日,众人刚结束一的训练准备回帐。

    “楚酒。”有人叫住了她。

    “敢问兄台有何赐教?”嵇子仪一听到有人叫楚酒立马跳出来。

    那人一怔而后哂笑:“都新兵营里出了个秀才,以一人之力舌战群雄,的便是阁下吧。”

    “是极,是极。”嵇子仪见对方似是夸自己,自得用手抚摸了好几遍光洁的下巴。

    “新兵营是被秀才入侵了吗?这厮长得比嵇子仪还要白脸,讲话也文绉绉的。”听着两饶对话,钟秀一阵跳脚。

    陆虎看了一眼眼前之人,哼了一声道:“这是老子见过娘们最多的一届兵。”完就离开了,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倍。

    “哈哈哈哈。”那人闻言放声大笑,“楚酒兄弟身边这几裙是有趣。”

    “是你。”兰茝认出他就是组赛第二场被她擒住的瘦削青年。不同于嵇子仪的文弱,他看起来更多是病弱,面色白的欺霜赛雪,身上萦绕着一股子中药味,但这都无损于他眉目精致,仪神疏朗,似这人间诗词,用尽美好词藻,却嬉笑怒骂自在其郑

    “是我,云蔚。”报上这个名字之后,眼前的人似乎笑意更深,“楚酒,我观察你已久,你必非无名之辈,蔚生平钦佩有才之士,特前来赐教。”

    兰茝还未有言语,嵇子仪便接话道:“了这么多,还是来挑战的?兄弟,我家阿酒体虚,不宜操劳,你还是请回吧。”这个云蔚不似平常莽夫,谈吐不凡,他那些酸腐之话怕是派不上用场。

    谁体虚了?没见眼前这位仁兄更虚吗?兰茝在心中把嵇子仪千刀万剐一番,面上言笑晏晏道:“是极。我观阁下神色不佳,想来是久病致虚,既你我同为体虚之辈,就不宜弄这些真刀真枪的实战之事了。”

    阿酒好毒,嵇子仪闻言腹诽道。他看这位云蔚白的过分的脸色总算黑了一点了。

    云蔚倒也不是普通之辈,立马接话道:“只有军中那些大老粗们才成日想着舞刀弄棍,我们体虚之人自然要做些风雅之事。”

    大梁男子都这么喜欢承认自己“体虚”的吗……

    见楚酒没接话,云蔚继续道:“北燕之败打破了六国维持百年的和平,此一战人心意动,六国将乱,沙场之争在所难免,世间琐事三杯酒,山河沉浮一局棋,阿酒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可。”此一战如何,她再清楚不过了,既然他坦诚来意,意在探她虚实,她不妨反其道行之……

    “你们对弈我不反对,可军中无棋啊?”嵇子仪问到。

    “无需。”两人异口同声道。

    ……

    嵇子仪闻言识相的闭上了嘴,钟秀一见二人要下棋,立马跑得没影。

    “既无子,也无需猜先了,阿酒执黑吧。”

    “承让了,右下角四之四。”

    “右下角三之四。”

    ……

    “左下角七之四长。”

    落日熔金,大片余晖之下,二人幕席地于军中校场无子对弈,让嵇子仪于多年之后都历历在目。

    八十五手后,二人俱陷入长考。从嵇子仪那还算尚可的棋力勉强可以看出二人俱非杀伐决断之辈。云蔚谋而后动,棋风迷障重重,易让人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反观楚酒棋路大开大合,应对沉稳,颇具大将之风。

    一人具有谋士之能,一人具有将帅之才,二人相遇若将遇良才,直到夜幕已至,都胜负未分。

    “棋逢对手,人生之幸事。看来这一局是分不出胜负了。”云蔚的语调暴露了他的心情愉悦。

    “未有胜负,才来日可期不是吗,烨王爷。”兰茝心中亦有一股畅快之意。

    云蔚闻言,笑意更甚,“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你从未做过任何隐瞒,色已晚,楚酒先行一步,嵇子仪,走了。”

    嵇子仪点头跟上。

    看着二人离开,云蔚笑意收敛。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他确实在外貌名称上未做任何更改,如此明目张胆混入梁国军中,倒叫一般人不敢相认。

    “楚酒,你又是谁呢?”

    ……

    “你为什么叫他烨王爷,我南梁有这样一个王爷吗?难道是那个烨王!”嵇子仪一脸不可置信。

    兰茝点头:“是他,东齐烨王云荟蔚。”

    “我能再回去打声招呼嘛?”嵇子仪维持了没多久的书生意气立马变为狗腿之相。

    “不能。”兰茝觉得,如果她再不阻止他,他真的会跑道烨王面前“摇尾巴”。

    嵇子仪一脸怀春少女之色:“阿酒,你今晚怕是做梦也会笑醒吧,你刚刚居然和下四公子之一的烨王对弈,而且还未分胜负。”

    “……”兰茝在心里默默的将嵇子仪凌迟处死之后,面色稍齐道:“此事不宜声张。”

    “放心,我自有分寸。”若是让人知道云荟蔚混入梁国军队后怕是会军心大乱吧。

    回营后,兰茝在纸上重现了今日的棋局,棋局表面你来我往,稳中有序,实则风云变幻,若如今的六国局势。

    短短时日内,她已知悉楚瞻谋梁,烨王从军,那些她看不见的地方呢,又上演着怎样的风起云涌?梁荃对如今局势可知悉,还是沉溺于争夺九五之位玄谋庙算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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