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请客
前面是一匹白马,马鞍上,是位俊美年轻人。
穿得极其讲究:皮袍、皮帽、皮靴,袖口卷着,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乌黑乌黑的指环。
后面三骑,清一色的黑马,右边,是纪巅。
居中是个身穿皮袍,肤色黝黑的瘦老头,相貌平庸,一点也不起眼,可是,那双眼睛锐利得吓人。
左边呢,是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面如重枣的老者,狮鼻海口,威态逼人。
最后那两骑,则是装束打扮,个头儿跟孙明、孙良两兄弟同样的两个大汉。
就是这六人六骑,排在路中央,拦住了马车。
马停,前面的白马上,那俊美年轻人冷冷开了口:“福伯,你没看见我么?”
老头子白眉耸动了一下,白胡子也为之一抖,他坐着没动,淡淡道:“赶车的见过白少堡主。”
敢情这位就是白龙堡的少堡主,怪不得。
俊美年轻人冷冷一笑,道:“田福,你好大的架子!你家姑娘呢?”
老头子田福还没有开口,车里已传出秦昭容冰冷的声音。“白玉鹤,你的架子也不。”
俊美年轻人白玉鹤笑了,这回不是冷笑。“秦妹妹,那要看对谁了……”
秦昭容冷笑道:“对别人我不管,也管不着,对我秦家的人,你少逞威风,少摆臭架子。”
白玉鹤笑笑,道:“当着秦妹妹的面,我怎么敢?”
话锋一转,道:“秦妹妹,隔着车篷话,这不大好吧?”
“砰”的一声,车篷掀开了,秦昭容出现在车门口。
“我出来了,你要怎么样?”
白玉鹤道:“秦妹妹这话……我敢把秦妹妹怎么样?我没有别的意思,听秦妹妹在这儿,所以赶来看看,顺便也找个人……”
秦昭容道:“找那位赵刀?”
白玉鹤点点头,道:“不错,就是找他。”
秦昭容冷冷道:“你来迟了一步,人家已经走了。”
白玉鹤哦了一声,道:“是么?”话时,余光扫向米花铺!
那老者道:“不妨进去看看。”
那两个大汉离鞍而起,直扑米花铺,掀帘走了进去,转眼又从米花铺里掠了出来,落在马前,躬下身去。“禀少主,没人。”
白玉鹤双眉一扬,道:“这么,我真来迟了一步?”目光一凝,望着秦昭容道:“我没想到秦妹妹交上这么一个朋友……””
秦昭容道:“是又怎么样?”
白玉鹤道:“秦妹妹怎么老爱这句话,我不是了么,我敢把秦妹妹怎么样?”话音一顿,道:“秦妹妹,听你这位姓赵的朋友,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秦昭容道:“这你别问我,得问问白龙堡的那位右护法就知道了。”
纪巅脸一红,忽然又转白。
高大老者突然冷冷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闯江湖的人哪有一个能保常胜不败的?秦姑娘这位朋友走得嫌早了些,我特地赶来领教,没想到……”
那瘦老者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开了口:“只要请到秦姑娘,你还愁没有机会领教秦姑娘朋友的本事么?”
“的是。”高大老者鞍上欠身,道:“多谢指点。”
白玉鹤一扬手,止住了身后的话,望着秦昭容道:“秦妹妹,这儿离白龙堡不远……”
秦昭容道:“你想怎么样?”
白玉鹤道:“秦妹妹怎么老爱这么,我只是想请秦妹妹到白龙堡住上几,做几客去。”
秦昭容道:“好意心领了,我没空,下次再吧。”
白玉鹤道:“秦妹妹难得出来一趟,白龙堡近在咫尺……”
秦昭容道:“就是在我眼前,我不想去就是不想去,福伯,走。”
车辕上,老头子田福一声答应挥起了鞭,赶起马车直往前冲去。
那干瘪瘦老头儿冷冷一笑,高大老者驰马越前,挥掌扣住了套车马的双辔头,那匹马立即被钉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秦昭容脸上变了色,冷叱道:“白玉鹤,你这算什么?”
白玉鹤淡然一笑,道:“没别的,秦妹妹,我这人好客,你不愿到我白龙堡去,我只有硬请了……”
转眼望向田福,道:“田福,你下来。”
田福坐车辕上没动,道:“白少堡主叫赶车的下去,是什么意思?”
白玉鹤道:“我让你回秦家报个信儿去,就秦姑娘让白玉鹤请走了!”
田福白眉一转,道:“少堡主如果有令谕,赶车的焉敢不遵。”
突然抖鞭而起,直向高大老者那控辔右手腕抽去。
高大红面老者浓眉双耸,叫一声:“大胆!”
纪巅冷笑越前,闪电探掌抓住鞭梢,沉腕一抖,喝道:“下来。”
田福身形一震,人离了车辕飞起,直向马车左前方落去,他没有摔着,但是够难堪的,老眼暴睁,猛张,就要扑。
秦昭容忙开口喝道:“田福,别动!”
田福没动,秦昭容接着道:“既然白少堡主有这么一番好意,我就到白龙堡去住几好了,你带他们两个回去一声。”
田福欠身应道:“是,姑娘。”
白玉鹤笑了。“秦妹妹要是早这么好话,不就没事儿了么?”
离鞍腾起,直上车辕、坐稳、控缰、抖鞭,喝道:“开道。”
干瘪瘦老者偕同纪巅、高大老者,带着那两个大汉立即向来路驰去。
这里,白玉鹤调转车头。抖缰、鞍马,赶着马车跟了去,转眼间成了一个黑点。
田福眼看白玉鹤赶着马车去远,老脸上突然浮现一丝异样神色,这丝异样神色令人难以言喻。不出那是什么。
一声“走”字,带着两个穿白裘的中年男子往东驰去。
白龙堡的人走了。
秦家的人也走了。
在那米花铺的后屋瓦面上,冒起了一条人影,赫然是赵刀。
他皱着眉锋,像是在思索什么,旋即,他飞身惊起,越过米花铺的屋脊直落在大道上。
踩着满地的泥泞,横过大路,往南边荒郊而去。
快黑了,阴沉的苍空显得更低,风也似乎比白更刮大了许多。
呼啸着掠过,像鬼哭,刮得老树那光秃秃的树枝直打哆嗦。
五骑开道,一辆马车驰抵了这连绵近百里,峻岭插的山脉下,沿着山下的那条路走了一阵之后,忽然转进了一处山口里。
山口里,是条狭长的谷地,谷地里也满是泥泞,还有那数不清的蹄印。
这谷地不是笔直的一条,带着点蜿蜒曲折,马车在这狭长的谷地里走没一盏茶工夫,谷地忽然开阔。
眼前苍茫的一片暮色里,也呈现有两盏白灯。
这两盏灯挂在一个石堡的大门口,挂得老高,要不是山挡着,几里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