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章 美女书生
如今的北平城自然不比后世首都那样冠盖云集、以致于衙内遍地走,纨绔多如狗,如今的北平城里惯于欺压百姓、横行闹市的官二代就只一位,此人叫做武安福。
武安福是幽州刺史武奎的独生子,在父母的宠溺之下从小就不学好,只要出门必定祸害街坊邻里,人们畏惧武奎的权势敢怒而不敢言,反倒助长了武安福的嚣张气焰,长大后更是变本加厉,欺男霸女、欺行霸市,恶行几乎遍布整个北平城。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武安福祸害不到的,那就只有北平王府和北平王麾下的军营了,这两个地方的人非但他武安福惹不起,就连他爹武奎都惹不起。
北平王罗艺及其独子罗成才是北平城最具威慑力的存在,只不过罗艺身为王爷轻易不会现身市井,而罗成作为一代武林高手就更不会欺负寻常百姓了,欺负百姓有什么成就感?
这些人和事李智云是知道的,武林史上都有记载,他还知道在历史上的那个时空里这个武安福将会死在秦琼手上,而且距离今天不会太久,最多不过个把月,这个装逼犯也就死于非命了。
知道归知道,但是作为当朝皇帝的密使,李智云并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留着武安福给秦琼去杀好了。又或者秦琼因为自己穿越引起的蝴蝶效应不来北平了,那就等自己办完事情以后再为北平百姓除此一害也不为迟。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在防备渊盖苏文再次偷袭的同时把罗艺和高句丽之间的关系调查清楚。既然想要暗中调查此事,就不能当众惩戒纨绔了,不然就只能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又如何完成皇帝交办的任务?
所以在楼上食客纷纷起身离去的当口,他对狄知逊说道:“咱们也快点吃吧,我不想惹事。”
狄知逊点头表示理解。虽然他不知道李智云为何打造小刀也不知道为何要来这北平城,却知道自己和李智云的真正敌人是渊盖苏文,在找到渊盖苏文并除掉之前,与本地纨绔发生冲突是不应该的。
事有轻重缓急,因小失大殊为不智。所以他也加快了饮食节奏,打算和李智云走在众人的最后,总之先放那姓武的纨绔一马就是了。
就在此时,李智云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冷笑之人不仅冷笑,笑罢还又冷冷说道:“如此胆小如鼠之人,也配谈论侠客英雄?”
听见这句话,狄知逊的笑脸上就多了一丝无奈之色,李智云却像根本没听见一样,不仅没搭茬,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一眼。
出于对渊盖苏文的防范,早在来到三楼等候空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楼上的每一位客人观察了一遍,确认没有身材瘦小如渊盖苏文的人之后才算放心。
当时李智云和狄知逊都注意过此刻冷笑且冷嘲的人物,因为只有“他”的身材比较消瘦,最接近渊盖苏文的体型。甚至用纤瘦来描述会更加准确一些,所以当时李狄两人都对此人格外关注了一些。
这是一个容貌秀美的书生,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脸上宛有泪痕,也不知家中遭遇了什么变故、亦或情感上遇到了什么挫折。
这女书生一个人独据一张桌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鸭肉,就好像跟鸭子有仇似的,那神情,那吃相,像极了后世电影《天下无贼》里面的刘若英。
此时李智云的生理年龄还很小,且有寻侠系统约束,狄知逊更不是沾花惹草的性格,两人在确定了此女不是渊盖苏文之后就没再看她一眼。
直到这女书生面前的那张桌子空了出来,他们就在店伙的引领下坐了上去,李智云背对女书生,狄知逊却是面对,此后饮酒吃菜聊天的过程里两人谁都没再把这个女书生当一回事,没想到此时却遭到了她的嘲讽。
苦笑的同时,狄知逊就越过李智云的肩头看了那女书生一眼,却被女书生一对美目瞪了回来,他从来都不愿与女人发生冲突,就看向李智云。却见李智云细嚼慢咽了一块鸭腿肉,又喝了一口酒,这才意味深长道:“得,我看咱哥俩还是慢点吃吧,吃快了噎得慌。”
狄知逊明白李智云的意思,既然这美女书生如此说法,她本人肯定是要跟武家纨绔干一场的了,而且她那张桌子比自己和李智云这张桌子更靠近楼梯口,若是下面的鹰犬上来赶人,首先要赶的就是这个美女书生。
既然如此,自己两人就不必急着离开酒楼了,倒不如一边品尝北平名吃一边欣赏一下即将开始的全武行表演,总归麻烦到不了自己两人的身上。
毫无疑问,这美女书生必定也是练家子,而且功夫必定不弱,不然如何敢跟人多势众的纨绔死磕?
说话间楼上其他客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就只剩下他们两男一女两张桌子,耳听得楼梯咚咚声响,楼下那公鸭嗓子走了上来,“这些贱民还算有点眼力见,知道给贵人腾地方,老子今天就不动手了。”
话没说完,一颗戴着帽子的脑袋已经露了出来,帽子下面一张猥琐的脸,生得獐头鼠目,转头四顾之间却看见了窗边的两桌人,猥琐的脸上顿时现出一种愤怒的疑惑,似乎对楼上仍然有人没有而感到费解。
武公子驾到,居然还有人不肯走么?这三个人是不想活了还是咋的?
公鸭嗓正要开口怒骂,那美貌书生倏然甩手,一根鸭腿骨就砸在了他的嘴上,别看这只是一根没了鸭肉的腿骨,却把公鸭嗓的一口黄牙都给撞碎了,和着鲜血喷了出来,同时脑袋往后一仰,就从楼梯口倒摔了下去。
一阵呯呯嘭嘭之声响起,是公鸭嗓滚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楼上窗边那美貌书生似是觉得出手还不够狠,冷哼了一声道:“这样的腌臜男人也配在外面说话?”
女书生说话时目光只看着对面桌上的狄知逊,意示炫耀——看见了没有?对付这些地痞流氓就得像我一样,让他连骂人的机会都没有!你们行么?
狄知逊一向脾气甚好,见状就给出了更多的笑容,笑容中又不乏敬佩仰慕的神情,好像是在说,哎呀姑娘你的武功好厉害,在下佩服的紧。
女书生这一手暗器功夫的确不俗,非但并不精于暗器一道的狄知逊自叹弗如,就连精通暗器的李智云都不得不在心里给女书生打了七十分。
身兼数种暗器绝活的他已是当今世上暗器领域里的第一大咖,在女书生掷出鸭腿骨的一瞬间,不必回头,只凭听风辨器以及余光里看见那公鸭嗓被击中的惨状,就能准确评判女子这一手法的高低优劣。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这女书生投掷鸭腿骨的手法竟然是“孤注一掷”!与自己在历城贾柳楼里打中柳依依的那一手法完全相同。
自己这招孤注一掷是花了一百侠义值从寻侠系统里面兑换出来的,是南宋时期洪七公的暗器手法,但是这美书生却又从哪里学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洪七公这招暗器手法并非原创。
既然不是洪七公原创,那么原创者又是谁?或者出自哪个门派世家?这就没处琢磨了。
他固然惊奇于女书生的暗器手法,却并没有因此就回头注目,像狄知逊那样对美女报以敬佩之情。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哼。”不知为何,身后美女书生再次冷哼了一声。
李智云正好放下酒杯,却看见狄知逊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也就有些猜到了身后美女的意思——本小姐不需要你们这样的胆小鬼仰慕,仰慕我也改变不了你们是胆小鬼的事实。
“谁啊?谁敢打本公子的手下?人在哪呢?”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比刚才那公鸭嗓更加难听。
“回公子,打人的人在三楼呢,不知道是谁,小的还没来得及上去看,大概不是本地人……”
这个下人的分析很有道理,在北平城这个地方,有人敢动武对抗武家的仆从,只要不是罗艺的手下就一定是外地人,然而今天罗艺手下最能打的十二个旗牌官都去了擂台,所以这楼上打人的一定是路过北平的外地人。
“滚!”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似是那下人被谁踢了一脚,随即又是跌倒在地的声音,只听那公子怒道:“我管他是不是外地人,武德都被人打了你还有脸站在这里?”
随即有人喊道:“居然有人敢在北平城撒野?真是不想活了,弟兄们一起上去,把他塞到炉子里做炙鸭!”
“对,大伙一起上,武公子你就瞧好吧!”
吵吵嚷嚷之中夹杂着众多踩踏楼梯的声音,一伙人陆续从一楼走上二楼,再往三楼行来。面对众多敌人,三楼上美书生毫无惧色,只等有人露头,就是一根鸭腿骨投掷出去。
抢在最前面的一名打手的遭遇一如此前那个公鸭嗓,被一根腿骨打碎了满口牙齿,一个倒栽葱就仰倒下去,只不过这次他身后跟着许多人,只撞得众人一阵大呼小叫,却没像公鸭嗓摔得一样惨。
有武公子的父亲武刺史做靠山,众打手才不怕被打落一口牙,一边齐声叫骂,一边稳住了身体重新冲向三楼的楼梯口。
那美书生一骨当关,万夫莫开,只是再想找根鸭腿骨时,却发现自己桌子上没了,索性起身来到了李智云和狄知逊这张桌子,伸手从盘中抓起一根鸭腿就扔了出去。
美书生不拿自己当外人,李智云可就不愿意了,“哎……这条腿还没吃呢!”
一只鸭子就两条腿,他已经吃了一条,另一条留着给狄知逊吃,可是狄知逊还没吃,就被这个美书生给祸祸了,虽然说不上是暴殄天物,可也是粒粒皆辛苦啊!
他连忙拿起桌上自己吃过的那条鸭腿骨递给美书生,“你用吃过的打啊!”
美书生看都不看眼前的那根腿骨,冷着脸说道:“不要!我嫌你啃过的脏!”
李智云这个气啊,哦,大厨用刀片下来的鸭腿不脏,你自己啃过的也不脏,我啃过的就脏了?什么道理啊这是?
爱用不用,反正我们这桌也就剩下一根了。他把鸭腿骨往桌上一扔,撒手不管了。
只听下面武安福说道:“都给我退下!你们武功都不行,不中用,看本公子亲自上去会会他。”
武安福是练过武功的,是跟他父亲武奎叔叔武亮学的。武奎和武亮曾经也是大隋朝的两员战将,若是武功太差就不会被杨坚派到北平来与罗艺分庭抗礼,要分庭抗礼也得有点真材实料不是?
武安福的武功也不算弱,不然也不至于在另一时空里跟秦琼过招而被误杀,秦琼能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痞子动手过招么?能让他动武的,武功最少也得高过贾润甫和柳周臣那样的人物。
既然武功不弱,就不会不知深浅。自己手下连续有三个人被鸭腿骨打中口唇跌落楼梯,这说明上面的人比较擅长暗器,而且内力很强,不然鸭腿骨如何能够撞碎一口牙齿?
明白了对手的优势在哪里,就得拿出应对的方法,反手伸向身后,吩咐道:“枪来!”
随即有两名打手抬了一根兵器出来,却是一条两头带尖的蛇矛枪,此枪有个名字叫做“两头蛇”,这两头蛇的枪身并不像寻常长枪那样长,若是把它也做成长枪大枪那样的长度就显得笨拙了,战斗中蛇头蛇尾将无法随意调换着参与攻防。
两头蛇的枪身也不算重,之所以由两名打手抬着,是为了表示对武公子的尊重,武公子的兵器何等拉风?岂能只让一人拎在手里?那也太不尊敬了。
众人闪开,武安福提了两头蛇就来到了三楼的楼梯口,由于前车之鉴,这一次他长了个心眼,不等露头,在楼梯上就使出了一招“双蛇交尾”,先把楼梯扶手砸了个稀巴烂。
楼梯扶手一碎,再舞动蛇矛枪就没了障碍了,只把这两头蛇舞成了一团乌光挡在脸前,然后才缓缓走上了三楼,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他如此谨慎,却不知此刻三楼上的敌人已经没了子弹了,人已经站到楼梯出口了,仍不敢掉以轻心,一边舞枪一边寻找敌人的位置,转过头来,却看见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旁边,都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哪还有鸭腿骨飞向自己?
既然没有暗器,他就暂停了动作,却摆了一招长蛇出洞的起手式,问道:“你们三个是一伙的?是谁用鸭腿骨打伤了我的家奴,敢跟本公子单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