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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冤家对峙

    不用唐冶,方凛也知道他们的来意。

    他神色有些复杂,感动肯定樱但更多的是无奈,他叹口气,往里让了让:“来都来了,一起吃吧?”

    “你这老不要脸的,你自己就一寄人篱下的,你瞎招呼什么?”王燕妮笑瞪他一眼,朝叶青青他们招招手,“来,来吃。”

    叶青青虽然不饿,但她馋,而且下意识的就跟王燕妮不客气,闻言乐呵呵的跑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了。

    唐冶他们便过来也围着桌子坐了,一大桌的菜,看着好像就是在等他们似的。

    “你们怎么过来的?”方凛又问。

    “开车啊,难道你不是?”唐冶日常反怼。

    “啥时候回去?”

    “捎上你呗。”

    “不用,我多住两。”

    “这别人家,你也好意思?你看人家都你寄人篱下了。”

    “这可不是在嘲讽你爸呀唐,”王燕妮结束了视频,笑起来,“你爸在这儿可不就得寄人篱下吗?他又没家。”

    “你不也没?你不也寄人篱下。”方凛忍不住了,“这也不是你家呀,你家都充公了!”

    “哎那可不能这么,她是王家人,咱这片房子就有她一份,再了,她是我们长辈,回来了可不得我们辈好好招待吗,应该的应该的。”一旁女主人林娟立刻笑道。

    “他也没错,我确实在这没家了。”王燕妮却道,表情漠然,“要不是你非要,我还不想回来,没的心烦。”

    她着,举着筷子看了看满桌的菜,又抬眼逡巡了一桌的人,叹了口气:“哎,少了个人。”

    所有人一愣,左右看看,此时男女主人都已经坐下,不大的圆桌上满满当当的,绝大多数人都一脸茫然。

    但也有明白的如方凛和闫队长一脸惆怅,唯独叶青青和唐冶很不长眼似的夹菜盛汤埋头吃饭。

    “吃吧,人没少。”唐冶吃了两口,见其他人都被气氛压得动不了筷,不耐道。

    “你懂什么,就是少了!”方凛训他。

    唐冶啧了一声:“行行行,你什么就是什么,快吃吧哎呀,这汤都凉了。”

    “哎。”方凛又叹气,但还是乖乖的拿筷子吃了起来。

    叶青青一言不发,心里暗笑,但几分开心,她自己知道。

    吃完了饭,几个的陪着几个老的又闲聊了一阵,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主要是几个镇里的围着王燕妮问异国的生活。

    可唐冶几个都知道王燕妮在美国的日子也是颇多磨难,跟丈夫的关系也是相敬如冰,相比夫妻更像是合伙人,直到这两年才享起了伦之乐,享福的时间不定还没方凛长,便也只是旁听着,不插话。

    叶青青坐不住,过一会儿便拉着唐冶得了主人家的许可,在这保存完好的大宅子里仔仔细细逛了起来,很是长见识。

    两人默契的没提蒋志洲的事,本来最想拿他搞事情,此时却很希望方凛在的这段时间他能老实点不出来作妖,否则还真是福祸难料。

    唐冶要对蒋志洲杀人诛心,还不是因为蒋志洲一直在虐方凛的身心。

    两人才刚逛到后院,研究那个后院的门是走妾的还是走仆役的,就听唐冶手机叮咚一声,他打开一看,皱了皱眉,猛地收起手机:“走。”

    “怎么了?”叶青青二话不跟上,跑着问。

    “那个老不死的,”唐冶咬牙切齿,“他居然有脸找过来!”

    “啥?!”叶青青心火一起,“他来干嘛?!”

    唐冶冷哼:“他叙旧。”

    “他?!”叶青青声音抬高,又硬生生压下来,“他叙旧?!他也配!走,老娘跟他叙叙!叙到他插管续命为止!”

    “哈!”唐冶笑起来,阴郁的神情陡然放松,伸手揽住她一顿捏,叶青青被他揉出一头杂毛,奋力挣扎。

    两人打闹着走出幽暗的长廊,到了前厅,场景是随光一亮,可气氛却陡然沉重了下来。

    饭厅已经收拾完了,前院的井里摆起了茶桌,方凛、王燕妮、闫队长,和蒋志洲刚好坐了一圈。

    主人家不知道躲到了哪去,林局长干脆不见了,大概都察觉出自己融不进这诡谲的氛围郑

    别他们了,连叶青青都有点犯怵,她转头看了一眼唐冶,有点无助。

    唐冶沉沉的看了一会儿眼前那场景,没什么,只是反手把叶青青拉进了前厅,隔着窗户看院子里四个老人为炉而坐,他们偶有话,但声音都不大,甚至神色都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叶青青却总觉得这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捏着手机无意识的刷着微博,眼睛却总忍不住往他们那瞟。

    “你他们能聊啥啊?”她声问。

    “聊你呗。”唐冶也在刷手机,他更干脆,头也不抬。

    虽然知道他的是叶阿棠,可叶青青还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不敢再看那边,唯恐一个忍不住把自己当成叶阿棠,冲过去一人训一顿。

    但具体要训什么,她其实也没想过,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一桌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对不起阿棠。

    她这边胡思乱想着,突然桌子一震,之间唐冶蹭的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冲到蒋志洲面前,手往外一指:“赶紧滚!”

    叶青青茫然的跟在后面,乍一眼没看出那四人有社么问题,可仔细一看就发现不对了。

    方凛快哭了……

    哎呀,这老爷爷真是,一把年纪了,怎么感觉跟过去都没变啊!

    蒋志洲被唐冶当面赶人,却动也不动,还微笑着喝了口茶:“哎我阿行啊,你福气就是好,什么时候都有人死心塌地的帮你。不过这次的比以前那个好,更出息,护得牢。”

    他意味深长:“这次这个看来不会把自己搭上了。”

    “蒋志洲你过分了。”王燕妮冷着脸道。

    “过不过分我们了不算的,燕妮。”蒋志洲道,“你看你骂我的时候多硬气,可现在咱们几个坐一桌,你抬得起头?”他笑了笑,“都是帮凶,谁好过谁?”

    “我们是帮凶,你呢?”王燕妮声音尖利起来,“你只能算帮凶吗?”

    “那我是不是帮凶,你们当初不也有定论了吗?”蒋志洲老神在在,“怎么,活了那么多年,还是只会人云亦云吗?别人是就是,别人不是就不是,怎么,当初这么搞阿行,现在开始搞我了?”

    “什么搞不搞的?!”王燕妮也站了起来,怒目而视,“你算什么东西,我来搞你!?”

    “谁知道你们怎么想的,突然一窝蜂冒出来,干嘛?当年阿行好欺负,你们一窝蜂的都去欺负他;现在人家儿子出息,显得我好欺负了,都来整我了?”

    “蒋志洲,你的是人话吗?!当年那事是可以用谁欺负谁来处理的吗!?”

    “我知道老校长去得冤,但实话,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你们泼出去的脏水,还想收回来泼到我身上,我可不接。”

    “你!”闫队长方才一直绷着脸没话,此时忍不住变色,“你当初在公审大会这事上推波助澜,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是当事人,我推波助澜?我推得动吗?你们警察是瞎的吗?”蒋志洲冷笑一声,“这可不是你们什么是什么的年头了,老闫。你勤勤恳恳一辈子,到老了可别晚节不保。”

    闫队长喘了口粗气,青筋蹦起,气到耳朵都红了。

    “你可以走了。”唐冶又了一遍。

    “我知道你出息,唐冶,但你应该给你爸自己长脸的机会,你那么生气做什么?你爸可什么都没,你是可以护你爸到老,但你爸一辈子不能真就这么过去了,他好歹也是个男人,是吧?”

    这话着实扎心,唐冶眯起眼,食指收进握拳,显然快有暴力冲动了。

    这么血脉泵张的场景,叶青青却莫名的很冷静,她按住唐冶另一侧手臂,冷冷的看着蒋志洲。

    “我知道是你。”一个声音轻飘飘的出现。

    “什么?”所有人都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方凛在话,蒋志洲尤其敏感,立刻看过去:“你什么?”

    “我知道是你。”方凛道,“我四十年前就知道了。”

    蒋志洲眼角颤了一下,挤出一抹笑:“哦?”

    “在我看完基督山伯爵的时候。”

    基督山伯爵?

    叶青青一顿,其他人有些疑惑,蒋志洲却腮帮子紧了紧。

    “什么基督山伯爵?”王燕妮问闫队长,结果闫队长也一脸茫然。

    “我转狱的时候,阿棠给了我一本书,算践校”方凛道,“就是基督山伯爵。”

    “哦,咦?”王燕妮反应过来,“阿棠哪来的书?”

    “这就要问我们的蒋老师了。”方凛看着蒋志洲,“我拿到书的时候就在想,她哪来的书,她没哪里来的……但是,啊,阿棠她懂什么,她怎么会这么巧弄本基督山伯爵来给我看?就算她那时候再聪明,也不可能连这样的书都看过。”

    “不定她只是觉得这本书厚,够你看很久呢?”蒋志洲生硬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方凛道,“我确实不知道当时的情形,不管怎么,我都要感谢这本书。”

    啥,感谢?

    他在一众疑惑的目光下,缓缓道:“感谢这本书,让坐那么多年的牢,都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冤枉的。而冥冥之中,有这么一个人,或者意,在告诉我,我是冤枉的。”

    他看着蒋志洲,缓缓露出一抹儒雅温和的微笑:“谢谢。”

    蒋志洲终于坐不下去了,他撑着桌子缓缓起身,冷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出去逛逛。我的建议,你考虑一下。”

    “什么建议?”唐冶脱口而出,狐疑的看向方凛。

    方凛不作声,其他人都诡异的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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