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站：小小代价 沉沉
叶沉沉再次接到姜依斐的电话，被姜依斐语气中的焦虑和祈求震撼，不得不亲自去一趟萧家别墅，与姜依斐一起面对萧厉的冲天怒火。
事情起因归于萧百川，不愧是被别人叫了很多年渣男的人，即便现在年龄大了，做事却比年轻时未见有更多的顾虑。
萧百川在公司说不了萧厉，在家姜依斐不听他的，风光了大半辈子的大男人心作祟，被外面有心机的小姑娘吹捧奉承几句，俨然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带着小姑娘高档商场奢华会所一个不落逍遥自在，终于这一天，被萧厉碰了个正着。
萧厉终归是高估了萧百川，这么多年以为这男人再不济不至于对母亲不忠，所以生活上对他防备甚少，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人狗改不了吃屎，根坏了，明显已经没救了！
而且因为自己疏忽，当萧厉这一天碰上萧百川的时候，事情俨然一发不可收拾，那小姑娘也算个有心计的，从萧百川这里没付出多少，好处拿了不少，所以当萧厉发火，对萧百川的恼恨，对自己迟钝的不爽，双重火力加持之下，这次脾气发的，叶沉沉跟在他身边七年之久，都不曾见过他这样，宛如坐在了炮筒子上，一把火他能让所有人都上天。
叶沉沉赶到萧家别墅的时候，那一家三口泾渭分明的样子，没有一个人脸色是好看的，当然，其中以萧厉为最。
“沉沉，你来了！”
姜依斐先看到叶沉沉，人是她叫来的，自然留心。
而，当她看见闺女一般的存在，隐忍了一晚上的酸楚，再也无法控制，几个小时了，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回去！”
只是，叶沉沉心疼的，还没来得及软话劝着，好话哄着，萧厉看见她，第一句就是轰她走。
叶沉沉不理他，径自走到姜依斐旁边，“阿姨，您还好吗，要不要紧？”
叶沉沉想说是不是先远离这对神经病父子，姜依斐去她哪里住几天，一想到去她哪里还是要见萧厉，话到嘴边还是算了。
“我不好，萧厉逼我们离婚，可是我还没想好！”
叶沉沉傻眼，什么世道，亲生儿子逼着父母离婚，瞧把他能的，给点风能去天上遨游是不啦？
“您不用．．．．．”理他，婚姻是你自己的，想怎样还轮不到他一个小辈说三道四的。
心里这么想着，也打算小声告诉姜依斐，谁知萧厉并没有给她机会，见他说了让她回去，她非但不听，还坐在了母亲身旁，现下俨然还要讲一堆乱七八糟的傻话，他上前两步，一把揪住她的手臂。
“让你回去，你是听不到吗？”
声音严肃冷漠，这在之前是叶沉沉所熟悉的样子，但是这段时间，他在家里，对她可谓和颜悦色，差点让她忘记了曾经那个他，就是这样让人讨厌的模样。
叶沉沉甩开他，好看的眉头拧着，“我又不是找你，你太多事了！”
萧厉简直要被她气笑，搞没搞清楚，现在到底是谁多事？
“你给我听好了，现在回家，立刻、马上，now！”
萧厉已经多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叶沉沉一时无所适从，只一双单眼皮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萧厉。
“如果我不呢！”
一个月了，她虽然不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但是对萧厉，不但态度冰冷，而且似乎是本能，无论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要跟他唱反调。
也许这不是叶沉沉的本意，但她传递给萧厉的信息，就是这样的。
萧厉磨牙，咬牙切齿的想要再讲狠话，强大的忍耐力让他放弃了。
甩手，将最后一份离婚协议扔在茶几上，“妈，签吧！”
态度强硬，明显今天姜依斐不签下这个离婚协议，他是不会退步的。
而这份离婚协议，已经是今天的第三份，前面两份一份被萧百川撕碎了，一份姜依斐收起来了。
“儿子，你让我好好想想，行吗？”
语气温和，态度明晃晃的有祈求，搁平常萧厉做不到这个程度，他在外面如何变态，对待母亲内心还是残存柔软的。
只是今天不一样，这件事做不了，就好像被人逼着吃了苍蝇的感觉，恶心，被萧百川的所作所为实实在在的恶心到了，而且胆敢欺负母亲到这个地步，是当他死了吗？
姜依斐下不定决心，因为事出突然，如果不是萧厉今天揭开萧百川在外的一切丑陋，她决计想不到这个相伴半辈子的男人，做事可以这样差劲儿。
何况，姜依斐的性格，原本就太过温柔，她根本不是一个果断的人，所以今天萧厉态度强硬让她当面签下离婚书，她迟疑了，她告诉儿子自己要好好想一想，而萧厉，他不允许。
怎么可能会允许，萧厉的性子，强势又果断，他习惯了掌控，何况萧百川这次的确脏了他的眼睛。
洁癖如他，当他意识到叶沉沉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之后即便叶沉沉如何厌弃鄙夷他，让他一次次丧失颜面，他即便把自己气死也不会说重新找一个，所以怎么可能允许萧百川一而再三的闹出幺蛾子践踏他们母子的自尊心。
萧厉没有说话，但冷漠的态度已经给了姜依斐确切的答案。
她抿唇，脸色苍白无血色，眼泪从叶沉沉进屋之后扑簌扑簌的就没有再停下来过。
片刻，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她伸手拿起签字笔，心里一个声音告诉自己，签了吧，儿子最重要，个人感受和情感又算得了什么呢，这把年纪了，无所谓了。
只是，伴随着身边两道声音，在姜依斐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签字笔已经落到了叶沉沉手中。
“阿姨！”
“不，我不同意！”
萧百川即便说一万个不同意，几个小时以来并没有引起姜依斐太多的关注，事实上她说要想一想不是敷衍萧厉，她想自己好好的问问清楚萧百川，自己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他了，他要这样糟蹋感情。
一切的迟疑不过就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执拗的想要萧百川的一个交代，奈何萧厉的性子，他不愿意等，更不想给萧百川一丝一毫说服姜依斐的后路。
叶沉沉呢，没有人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姜依斐给她打电话是像她求助的，而且进门之后，零零落落她得到的有用信息，不过就是萧厉在逼自己的父母离婚。
这在叶沉沉二十八年来的认知中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事情，别人的感情，即便是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不是当事的双方，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外人。
感情这事，怎容得外人干涉！
所以叶沉沉看不下眼今天萧厉的所作所为，在他仍然要逼着姜依斐签字的时候，她拦住了姜依斐。
“阿姨，你不想签对吗？”
姜依斐小心翼翼地看了萧厉几秒，淡淡的点了点头。
“那就不签！”
叶沉沉硬气的将签字笔扔在一边，拿起姜依斐手下僵硬压着的三页纸撕得粉碎。
白色的纸张像初冬漫天的雪花，却气的萧厉一刻染红了犀利的双眸。
“叶沉沉！”
他磨牙，着实没想到这女人胆大的公然与他作对。
“萧厉，大家都是成年人，阿姨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做主！”
怎样，自认为自己是上帝吗，操控她一个人的命运还不够，现在连自己母亲的命运也要一并随手改写，谁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利。
萧厉气的无话可说，这女人在他最讨厌的人面前下他的面子，这让他如何能忍。
只是，萧厉变态归变态，除了威胁人或者沉脸，他真的不是一个吵架能手。
“好，你随意撕，纸我多得是！”
下午出了萧百川的事，公司法务接到萧厉的电话，现在整个部门全员待命，她撕一份，他马上就能让人送来十份。
不嫌手累，她尽可以随便撕！
叶沉沉听明白了，跟在他身边工作了这么久，这点默契没有，算什么特别助理。
而，正因为懂得，所以才更生气，做人不能太萧厉，嚣张的让人看也不想再看一眼。
可是没办法，在他拿手机打给公司法务的瞬间，叶沉沉快速起身，几乎用扑的，成功抢走了萧厉的手机。
“你无不无聊？”
跟自己的父母扛，他是多么没事可做。
“叶沉沉，我说过了，这事你不要插手！”
萧厉抓住叶沉沉的手臂，手上力道透过薄衫传递出来，有点痛，但她知道他已经很克制了。
叶沉沉轻轻地叹口气，这一个月以来，除了偶尔去公司，萧厉几乎每天都是留在家里陪自己，即便两个人常常都是一天说不到十句话，但她知道，这是他想要改变且释放善意的方式。
就像这一刻手臂上温热却没有多少疼痛的感觉，她明白这是他在表态，不要管，听我的。
可她不能听他的，除了向他表明不喜欢他的态度之外，因为太喜欢姜依斐了，所以无论如何她今天一定是站在姜依斐身后的。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叶沉沉定定地摇头，“不行！”
萧厉眸中的红色，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紧紧地抿着唇瓣，浑身上下散发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息。
叶沉沉习惯了，所以不会示弱不会妥协，姜依斐不同，一来没有亲眼见识过萧厉发怒，二来不想因为自己和萧百川一点破事儿，反而影响了儿子儿媳的夫妻关系，也是病急乱投医，今天这事她其实不该找叶沉沉来的。
“沉沉，我想明白了，人生在世总得有取舍，选对我更重要的人没有什么错，所以我……..”
叶沉沉不确定姜依斐即将说出口的话，是不是萧厉更重要，她同意签字离婚了，因为她话没说完就被心虚的萧百川打断了。
“萧厉，算我求你！”
萧百川不但打断了姜依斐要说的话，他竟然什么尊严和体面都不顾了，说话的间隙，扑通一下跪在了萧厉面前。
“求你，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我明天就从萧氏退下来，以后你妈妈就是我的一切，你放我一马！”
姜依斐和叶沉沉几乎被萧百川的这个动作吓蒙了，等叶沉沉回神，她已经拉着萧厉避开一步，因为在她传统教育的认知中，不会出现长辈对小辈下跪的概念，这真的是要折寿的啊，所以即便心里如何不喜萧厉，也看不得这种场面。
不过等她看向萧厉，就明白自己着实多虑了，因为男人冷酷无情的表情，实在是看不出来多少变化。
可其实若说震惊，萧厉不是没有，但这些相较于叶沉沉本能的拉着他后退，都算不上什么了。
萧厉一开始逼迫父母今天必须离婚的决心，被叶沉沉成功的掐灭了一簇火苗，再抬眼看见母亲迷蒙的泪眼，他反手抓住叶沉沉的手，紧了紧力道，留下一句：“三天！”
然后，转身离开！
叶沉沉被这对父子折腾的连连懵逼，直到人被萧厉带出去很远，方才反应激烈的甩拖男人的手，大有一种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的信息在传递。
萧厉不怒反笑，“管我的闲事，我平常对你太宽容了？”
叶沉沉冷冷一讪，“讲清楚，我因为姜阿姨才肯来的！”
跟他有什么关系，若不是看在姜阿姨的面子上，他在的地方方圆两公里她都嫌太近了好吗！
萧厉淡淡的微笑退场：“刚才又为什么拉我？”
叶沉沉白眼：“我怕折寿好吗？”
她当时跟他离的那么近，一个碰六十的老人就那么扑通一下跪她面前，不退开难道生生受着？
拜托，现在生活虽然不好，可活着才会有希望不是吗？
萧厉冷漠的脸变黑，脸色随之难看了起来，“承认你在乎我，很困难？”
叶沉沉这次连眼神都懒的给他了，丢下一句：“想太多！”
她越过他，打算去找好久没有联络过的林声声，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值得珍惜。
对了，今天出门，萧厉的那些狗腿子们，为啥没有拦着她呢？
莫非，萧厉不让她出门的禁令，已经解除了？
这倒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萧厉冷眼看着叶沉沉走远，她真的连一刻回头的想法，都没有。
“BOSS，我们是继续跟着夫人吗？”
萧厉冷眼瞥过，吓的孩子们一个激灵，连忙急慌慌的表态：“知道了，我们的BOSS是夫人，她在哪我们就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