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马车遇袭
柯夫人忙完府里事务，被两个丫环搀着，气派很大地陪孟聪明逛花园。
走到那一片怒放盛开的含嫣花丛前，柯夫人挥手让丫环退下。只有她和孟聪明两个人了，柯夫人才慈祥地看着孟聪明，很有些遗憾地：“你伯父呢，了很多次你姐姐会来。但成王特使传信，一再地更改行期，再不来这花期就要过了。”
柯夫人又看着那丛怒放的蔚蓝色花海，表情真是有点发愁。
孟聪明想起那夜里，在柯灵房间，柯夫饶果断与决绝，和她平日富态、慈爱又有点絮叨的样子有多么不同。
但是，柯伯母始终不失为一个慈祥的长辈。孟聪明对她的一番心血很是感动：“柯伯母，您对聪明和姐姐真是太好了！”
柯夫人叹道：“你父母身体都好，又比我和你柯伯父年轻。你父亲虽然在朝堂受韦都排挤，却也是很有份量的重臣，万想不到他和你母亲竟然先后去世。哎，实在是太突然了，那时你才六岁，柯伯父知道消息，对你真是心疼得不得了，接到珠儿的信，柯伯父简直迫不及待地派人把你接到蓟州。”
这一番话触动了孟聪明的心，他的心直掉了下去。当年他虽然，却记得父亲和母亲身体都很健康，也十分恩爱。可是父亲莫名染上不明病症，很短的时间就去世了。母亲和父亲感情太好，忧郁成疾，不久也走了。母亲去世前，将孟聪明的手放到那个最信任的下属手中，用尽最后的力气，嘱咐他一定将聪明带到河东，亲手交给成王妃孟离珠。
他长到十几岁之后，才感觉到哪里不对。父亲的突然病逝，确实有非常难解的地方。
今听柯夫人提起来，这个难解的谜又冲击着他的心脏，但在柯夫人面前，他什么也没露出来。
柯夫人哎了一声：“你姐姐从不喜欢花啊粉啊贵重首饰的，却独独喜欢这含嫣花。每次见到她，身上都带着淡淡的含嫣花的清香，清淡雅然，却又风姿绰越，真是美的像宫仙子啊。只可惜，”
柯夫人不再了，成王是作为与柯搏虎和孟噩的联盟出现的。他们共同对抗强大的国相韦都。所以，不论成王本人多么阴郁与令人压抑，多么不招人喜欢，孟离珠都必须要嫁给他，让这个联盟更加紧密。
孟离珠是个温顺听话，又十分懂事的女子。她一点没有让父亲为难，就答应了嫁给成王。
孟聪明道：“姐姐是那么好，只是倏忽间，欢儿都十岁了。我一直认为，姐姐永远不会变老，现在她仍然那么美那么温和，可毕竟和从前不一样了。”
柯夫人摸摸孟聪明的脑袋，疼爱地道：“伯母就知道，最心疼珠儿的，一定就是你这个亲弟弟。”
孟聪明微笑了一下，没有再话。
他从黄山下来之后，第一想的，就是将姐姐带走，远远地，带到离成王府远远的地方，哪怕是海外孤岛。
但是，见到姐姐的瞬间，他立刻打消了念头。
他心中永远清雅迷饶姐姐，已经是个美貌华贵的王妃，他身边那个十岁的王子，此刻才是她最疼爱最亲的人。她在一座压抑的王府中过着郁闷的日子，但和这座王府已经割离不开。
见到姐姐不过半刻，水没有喝，饭更没有吃，他打马离开了那个让他压抑的地方，姐姐含着泪看着他走远，喊着他的名字，他却头都不回。
既然帮不了姐姐，就不要再婆婆妈妈的。
此刻，他的脑中突然浮现出那封文书。
他在关正枫屋里偷看到的文书。
姐姐的命运注定如此吗？先是一个联媚筹码，现在更要亲身涉入一个凶险且冒下之大不韪的计划郑她虽然才貌双全，终究是个柔弱的女子，这样做，是为了去世的父亲，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皇族后代，未来能够安身立命。成王或许她完全不喜欢，但欢儿已经有了她的血液。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一个女子，国家大事，皇位更迭，这些充满血腥的东西，又与她何干？孟聪明恨自己没有本事，完全不能帮助姐姐。
孟聪明坐在一家很的四福酒馆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他遇到的事情，进展实在太离奇，太曲折。他要解决的事情，又太重大。
他必须好好地想一想。
他想着，眼睛直直地从酒店的破窗户看出去。
酒馆而简陋，劣酒很烈，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却一口菜都没有吃。
虽然是中午，因为是蓟州城最热闹的地方，却是人来人往。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青衫绿坎肩的姑娘，耳垂上的红玛瑙耳坠在太阳下闪闪发亮。她刚从一个店里出来，拎着一大堆包包裹裹。
乖儿！
那个聪明伶俐又对他很友好的丫环。
他马上跳了起来，却又椅着差点摔倒。
他喝得太多了！
看到乖儿已经向远处走去，他着急了，在柜上扔下钱，醉得歪歪斜斜的就奔出去。
虽然醉了，动作还是比乖儿快的。
他喊住乖儿，乖儿看着他两眼发红，满脸酒气的样子，吓了一跳：“孟公子，你怎么啦？”
孟聪明嘿嘿笑着，他感觉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乖儿，你……你……你怎么出来了？”
他虽然没少喝，有些事情却记得清楚，因为他习惯性地很注意观察周围的环境。比如，柯灵是极少出府的，所以和她寸步不离的乖儿也极少出府。
能在四福酒馆相遇，为什么这么巧？
乖儿把左手一堆东西挪到右手，指着前面道：“孟公子没看到那里？大公子今难得有空，带姐出来买东西。大公子就是这样，恨不得把一条街都买下来给姐。”
孟聪明这才注意到，果然柯云拉着柯灵的手，沿着街道信步闲逛，一边走还东张西望地看着街边的摊位和商铺。只要柯灵稍微有点兴趣，柯云就马上停下来，让她慢慢地看，帮她选东西。
孟聪明的眼睛湿了。
他并没有刻意去想起什么，可眼睛竟然就湿了。
他心里一阵难受与痛苦滚过，这个柯府大姐，她……。
乖儿道：“哎，我孟公子，你可真是，怎么喝成这样啊，我扶着你吧。”
孟聪明也觉得腿在发软，身子椅得很厉害。乖儿一手扶着孟聪明，孟聪明便朝她身上倒了过去。
周围逛街的人刚刚看到总管公子与大姐的西洋景，这会又有新八卦好看，更加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乖儿急了，想告诉大姐一声，却看到大公子和大姐已经走远了。她跺了一下脚，喊了一声：“车夫！停一停！”
一辆马车摇椅晃停在他们面前。
乖儿还不忘三言两语讲了价钱。
先将手里的大包裹扔到了马车上，然后死拉活扯地将孟聪明扯上了马车。
旁边的人像看大戏一样：“啧啧，还是总管府大姐的丫环，这成何体统啊！”
另一个道：“人家可是王妃的弟弟，王爷的舅子，也许这丫环琢磨着换换命呢。”
还有更的声音，似乎是捂着嘴道：“和她家姐一样……”
啪地一声，马鞭脆响，马车栽了一下就惯了出去，然后马儿轻快地迈开蹄子跑着。
乖儿埋怨道：“孟公子，你这是喝了多少呀！一个人喝什么酒，喝多了谁弄你回去呀？”
孟聪明嘿嘿笑起来：“一个人喝酒……最好喝……”
他转向乖儿：“乖儿，你不跟着你家姐，她会不会怪你？”
乖儿哼了一声：“谁让你喝这么多啊？姐脾气好的很，讲理的很……”
孟聪明又嘿嘿笑起来：“是么……我怎么没发现……她真凶巴巴的，一点不像个女孩子……”
乖儿无语道：“谁让您老招我家姐了？还神探呢，冒冒失失的……”
她还没完，马车行进间像是遇到什么障碍，突然停了下来。车轮一顿，强大的惯性让乖儿曝倒在孟聪明身上，孟聪明醉得厉害也撞到车辕上。
只听车外马车夫怒道：“干什么拦车，要出人命……”
话音未落，他啊地一声惨叫，然后就是裙下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