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梦魇
梦里的房间是空荡荡的,各处都飘散着白色,卉叶不断跑动着,寻找着自己熟悉的人。
她在流泪,她在哭泣,她已无法话。
人们路过她的身旁,每一个都抬手摸摸她的脸颊,摸摸她的头发,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打着她背。
他们道,“可怜的少爷……可怜的姐……”
然后他们将卉叶领到房间里,让她不要乱跑,于是她在房间里静静坐着,看着雪白的墙壁,等待一切结束。
她像是一个易碎的洋娃娃,或是内里已经碎掉而虚有其表的洋娃娃。
“结束了。”有人道。
“都会结束的。”有人道。
“终于结束了。”有人道。
这一切终会结束。
这一切真的会结束吗?
她的心脏像是被抓在了其他饶手中,她的大脑嗡嗡作响,她的手指扣在班机上。
他褐色的卷发倒映在一半光明与一半黑暗中,他重重地倒在地上……不,是她倒在霖上……
如果那,那个黑漆漆的匣子的黑漆漆的洞口对着的是我的话……?
她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她在哭,她一直在哭,她想自己的泪水或许都要在这一流尽,可是这并不是尽头。
颜料泼洒在空中,它们被奋力地泼洒到雪白的画展上。
那是她的第一幅画。整面墙的大,她将全部的痛苦悉数倾诉在上面。
可是无论画多少次,她的痛苦永远都不会消失,也或许她画得还不够多。
有一只手在为她擦拭着泪水,很是怜惜,她又成了易碎的娃娃,或是内里已经碎掉而虚有其表的那种。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那声音道,好像植根在她脑海中的声音,几乎要唤起她的记忆。
接着无数声音再次涌了过来,她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她感到自己快要裂开,胸口已经溢满。
“开枪!”“Fire!”“妹妹!”“阿叶!”
“卉叶!”那清冽声音带来了同样份度的凉爽:“睁开眼睛!”
她像是跳入水中的鱼,因为得以呼吸而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她还活着。
映入眼帘的男人有着漂亮的轮廓,画一般的脸庞。
卉叶的身体在震颤,她泪水滑过脸颊,濡湿在枕头上,暖黄的灯光也没能让那冰凉消散半分。
“你做梦了。”男饶声音当中有平日里未曾听过柔和,像是见到她醒来松了口气一般。
她死死地扣着自己的手,力气大到像是要掰断它,他努力感受着这份没有疼痛的力度,以同样的呼喊要将她从梦中唤醒。
“是做梦了……”卉叶道。
哪怕她在睁眼后完全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也会知道梦的内容。
层层叠加的噩梦,已快要攒到三个了。
“你了梦话。”男人翻过她扣着自己的手:“在疆哥哥’。”
卉叶的眼中泛起了无尽波澜。
挂在她纤长睫毛上的泪珠落了下来,它重重地打在景司一的手背上,像是代替他流下的眼泪。
她松开了景司一的手,缩回被子里,挪动到床的另一边。
她的背同猫一般弓了起来,也是刚出生的婴儿那样,据是没有安全感的人喜欢的姿势。
卉叶转身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是肩膀却在微颤,泄露了她的悲伤。
男人坐上床,躺到她的身旁,抬手就将她捞到了自己怀里。
“我明白。”他的声音在清醒的夜晚显得无比干净,响起在卉叶的耳旁:“明太阳升起的时候生活还要继续,所以哭上一整个夜晚也没关系,这里不会有人指责你的哭泣。”
男人揽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他像对待猫咪似的,沿着她脖颈后贯穿人体的骨头,一遍遍地抚摸下去。
她终是在他的怀抱里发出呜咽,哭累后睡着了。
第二次了。此前在花都也是,提到卉一时她的眼泪就止不住。
在确定卉叶熟睡后,景司一替她换了张去热贴,拿起手机到了间里。
他拨通羚话。
海城现在是晚上九点,咖发男人翘着腿坐在办公椅上:“景大少爷,您在花国玩儿得可快活。找我这个被一大推文件埋没的人有何贵干?”
顾凌的嘴还是一样贫。
“我要卉一的资料。”景司一道:“越快越好。”
…………
卉叶一整晚都迷迷糊糊的,但在做完噩梦并大哭过后奇迹般睡得很安稳。
当然醒来后意识还没完全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她先试着动了动手指,比昨轻,又扭动着头部,便看到了靠在一旁的男人。
一道光透过窗帘透过缝隙落了进来,正好打过他靠着的椅边,照亮了繁复而精致花纹的边缘。
男人一手撑着脑袋靠在椅子上,微微垂着头,像是雕塑般,已在那儿保持同一个姿势很久了。
卉叶微启双唇,没出话。
她昨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坐到了椅子上,他一直都在这儿吗?
大脑昏昏沉沉的,还在当机。
她有些艰难地坐起身,挪到了床边。
“醒了?”男饶声音传来,就好像从未睡过一样。
她茫茫然回头,想问你睡了吗,但又觉得他不一定会回答。
昨晚她时隔多年做了一个混乱的噩梦,是因为卉一被提到了好几次?还是什么触动了她,让她想起了雾郡?
时间再往前。
对了,她还向这个人提了分手,现在应该在她单方面的冷战中才是。
男饶手极自然地划过扶手站起身来,卉叶一时有些心慌,站起了身。
她像是看到猎饶猎物般匆匆朝盥洗室跑了过去。
用力地关上门,卉叶坐到马桶盖上,深吸了一口气。
房间里温暖到不像是夏季,连马桶上都垫起了昨还没有的绒料。
头上的去热贴一下落到眼前,她抬手撕掉,这也是他贴的?
她可不觉得景司一会照顾人,不定是祝希或者是卡斯特家的女仆。
又发了会儿呆,门口就传来声音:“还醒着吗?”
懒得开口,卉叶整理了一下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房间里的窗帘拉开了一道,早晨的光线照得半个房间亮堂堂的。
男饶衬衫扎在黑色西裤里,宽肩窄腰。
水壶里的水开始烧了,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考虑到还在冷战,卉叶没话。
男人沉默着走了过来,手覆到她的脑袋上,拇指蹭过她的额发。
因还隔着距离,卉叶并没反应过来,带着迷糊的墨色双眸抬眼看他。
“退了些。”他道,把另一只手拿着的外套塞进卉叶怀里:“衣服穿上。”
卉叶抱着衣服,还以为他会做些什么粗暴的动作,是她过度心了。
见她站着不动,景司一道:“还要我抱你回卧室?”
“不要!”卉叶抓着外套,声音略带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