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婚许有期
晚上合欢开车拉着薛尘一道回了星洲区。
起来，两家是前后楼，离的格外近，打两个人一块长大，父母关系也很好，可惜合欢十八岁那年，合欢父母带着她去自驾游，半路遇到车祸，惨烈收场，只有合欢在重症监护室活了下来，养了一年才逐渐恢复，如今空落落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住着，每每晚饭，薛尘都拉着合欢去自己家里吃饭。
三号楼一层的厨房窗户还是温黄色的，在墨蓝色的夜空下格外温馨宁静，一进门，便是一股鱼鲜香味弥漫，薛尘的父亲薛森在沙发上看着日报，见孩子回来，合了报纸笑呵呵道：“欢回来了，今你秋姨熬了鱼汤，熬了两个时呢。”
合欢换了拖鞋，挂了包进来笑道：“叔叔您今下班蛮早的呢，我先去厨房看看秋姨。”
薛森点头笑着，看着合欢进了厨房，对薛尘招招手，薛尘过来坐到沙发上，就听薛森凑过来声问道：“哎，那个苏麒麟怎么样？是不是你对手？”
薛尘一听，又想起来临下班的事情，面露几分不悦来：“麒麟臂倒是真的，就是看起来不像个正经人。”
薛森瞪了儿子一眼悄声埋怨起来：“让你非得读研，你你去年在欢毕业的时候，就和她一起在店里忙多好，不定明年就抱个金孙子回来……”
薛尘听着又头痛起来，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儿子，每次都没感受过爱的温暖。
尽管解释多少遍，薛森肯定都置若罔闻，但是薛尘还是习惯性的解释一句道：“欢去年毕业的时候，我都读研二了，还退学不成啊？”
薛森似乎早就料到了薛尘的解释，拿起报纸遮住脸喃喃自语：“不听不听，听不见。”
真是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薛尘又好气又好笑。
厨房那头，合欢一进厨房就闻到了更浓郁的鱼鲜香，刚刚关火的叶落秋抬头看见合欢，顿生笑意，拉着合欢问道：“今尘去有没有帮倒忙啊？”
“没有没有，”合欢赶忙道，“今生意很好的。”
叶落秋听后满意的点点头。
锅里奶白的鲫鱼豆腐汤，合欢帮忙一碗一碗盛出来，喊了沙发上两人开饭。
饭桌上，薛森和叶落秋心照不宣的咬咬筷子，薛尘余光瞥见，得，这两个人又在动什么心思了……
合欢还在喝汤，未曾留意，就听薛森开口问道：“那个，欢呐，你看你和尘这青梅竹马二十多年了，他研究生都毕业了，你俩如今又一块工作，要不……要不提上日程？”
“爸，你尝尝这个是不是有点咸。”
薛尘夹了一筷子凉拌金针菇放到薛森碗里，那边叶落秋就接着道：“欢，你看今年是有点太仓促了，要不明年？”
“妈，明年合欢本命年，”薛尘听后赶紧又给叶落秋夹了一筷子道，“妈你也尝尝，确实有点咸。”
…………
合欢抬头看了看叶落秋和薛森，又瞄了薛尘一眼，薛尘颇为尴尬的笑了笑，又默默伸出筷子给合欢夹了些：“要不你也尝尝？”
对于这个万年不变的话题，合欢心里明镜似的，当初两家父母就是大学同班同学，当时叶落秋生了男孩，就已经和自己妈妈约定，如果她妈妈生的是女儿，就订娃娃亲，而这么多年，她与薛尘的感情的确一直很好。
只是四年前父母车祸去世，合欢又不想毕业后专业对口去做设计，干脆开了一家奶茶店，忙忙活活就过了这一年，薛家父母眼看着合欢生意稳定，薛尘毕业，这才又把这事提出来，什么都能丢，儿媳妇不能丢。
只是问都问到这了，合欢低头想了一想道：“那就，后年吧。”
薛森听后激动拍了几下手，笑出一脸褶子，叶落秋也长抒一口气笑道：“后年，后年好啊，那就这么定了啊，尘，装修新房子的事上上心啊。”
薛尘没想到合欢这么干脆就给了回应，愣了好一会，随即内心深处藏起的欢喜蔓延，牵扯着心跳加速，有那样一瞬间似乎漏空了一拍也未可知。
她答应了……
他原本以为她会犹豫的，如果他这个“副店长”也算是正经职业的话，很显然家里准备的婚房也不是他出钱买的，唯一买得起的车子还被爸妈霸占，美其名曰上下班互相接送外加周末兜风，薛尘愣是一周都碰不到一回……
其实算下来，也不过空有个研究生的噱头。
这样居然也能抱走个媳妇。
不知不觉，薛尘看着合欢不自觉的上扬起嘴角，落在薛森和叶落秋眼里，那笑容还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傻里傻气的。
吃过晚饭，合欢要帮忙洗碗却再次被叶落秋拦下来，推她出了厨房喊薛尘道：“尘，早点送欢回家休息。”
窗外月倚阑珊，区后面的池塘里还隐约能听见些许蝉鸣蛙叫，再过半月，荷花该开了，每每出门都能闻到荷花香。
从薛尘家到合欢家最多一分钟就到，上了六层，看着合欢开了门，薛尘便倚在门口嘱咐道：“早点睡，过了凌晨就不许玩手机了。”
合欢笑着看着他道：“知道啦，知道啦，每次都颠来倒去这一句，也不知道谁动不动两三点还没睡，就为了看个球赛，还我。”
薛尘哑然失笑：“好吧，那我回去了。”
合欢点头，却见他只是站直了身子，并未离开，有些犹豫的把胳膊张开呢喃道：“那，还想要个抱抱。”
合欢听着，满满抱上去，抬头宠溺笑了笑道：“好了。”
合欢的个子刚刚好到薛尘的下颚，薛尘的下巴轻轻抵在合欢柔软发间，忽然听见身后走廊里有人开关门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猫眼，走廊里却空空如也，似乎是对门的人刚刚回家关门的声音。
“你们家对门新搬来了邻居？”
薛尘有些警惕问道，区是一梯两户，合欢家对门的邻居去年因为儿子上高中搬走了，就一直空着，倒还好，只是新搬来人，薛尘一时还不放心，毕竟是合欢自己一个人住。
合欢也不太了解情况道：“前几搬进来的吧，前几还有挪动家具的声音，不过就是我进进出出没看见过人，应该是个游戏宅吧。”
薛尘犹豫片刻道：“马上夏至了，要不我过来陪你睡吧，睡沙发。”
“好啦，真的没事，沙发都没地方安放你的大长腿，有事给你打电话。”
合欢看着薛尘这个不放心，那个不放心，不觉得无奈好笑，没办法，薛尘只好点点头道：“那好吧，我走了，明见。”
目送走薛尘，合欢回卧室换了睡衣，一头栽倒在床上，窗前月光渗透进来，照的整间屋子都是雾里朦胧。
只是门外，薛尘迟疑的看向对面那扇门，不知道搬来的到底是什么人，连上个月门上的物业欠费单也没撕下去。
几秒钟后，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薛尘进羚梯按了一层，电梯门缓缓关闭，静谧的六层楼中，一双猩红的眼眸蛰伏在门镜后，悄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