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只是那时我满心都是楼主,自是关注不到她的,”
“楼主在我心里是要费力才能高攀的存在,所以我每日都埋头研习,不知春秋几何,又过了几年,我的医术日渐精进,我终于敢鼓起勇气像楼主表明心迹,她却拒绝了我。”
顾清欢自然是记得那日的场景。
面前的她还是一副清丽模样,可出的话,却是字字诛心。
“清欢,一来我大你许多,一直以来都将你当做弟弟看待,二来,我是一心就在抚月楼上了,自抚月楼的招牌挂起来那日,我便于男女情爱之事无缘了。”
寥寥数语,顷刻间断绝了他所有的可能。
“后来以蕊也同你走了,我便决定出去游历,但渐渐我发现,在外头的那几年,我想的最多的,竟不是楼主,而是以蕊,”
“但那时我是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的,即便回来后,以蕊同我表明了心迹,我也狠心的回了她,甚至还告诉她我钟情于楼主,让她死了这条心……”
我想了想,问道,“就是我带着以蕊回去看师父那日?”
他点零头。
怪不得那日从抚月楼回来,以蕊就像是失了魂一般,症结居然在这儿。
顾清欢怎么也没想到,终有一日,他会用曾经楼主拒绝他的话,来伤害以蕊,当看到她眼圈通红,转身离开的一刹那,他才发现,他的心仿佛也跟着走了。
他又继续道,“我本真的以为,日子久了,我便不会在意这些,可自从她回去,真的如我所愿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是真的慌了,只是,后来我再来找她,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见我了。”
我也是气结,“以蕊自敬重姨母,把她当做救命恩人,你那般,她如何能见你?!”
我相信,在姨母的心里,顾清欢同抚月楼里的每一个人没什么太大的分别,她是一心都扑在抚月楼上的,而以蕊却是不同的,她对顾清欢才是真正的爱慕。
“你拒绝她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以她这样的性子,这就是无休止的折磨!”
估计每日瞧见我,那丫头的心都会痛一次吧。
“顾清欢,你白白让她喜欢了这么多年!”
送走了顾清欢,墨倾给我续了一盏茶,“夫人,您最终还是将以蕊姐姐的去处告诉了顾先生。”
我转了转腕上姨母给的羊脂玉镯子,深深叹了口气,“我也是有条件的,让他一个月以后再去,也算是给以蕊一些时间看清自己的内心,人生短暂,能找到相爱之人已是难得,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错过了。”
以蕊看着是个没主见的,其实最有主意,只不过是平时都闷在心里,不愿意对外壤罢了,她认准的事,若不是系铃人亲自解开,怕是要撞南墙的。
索性他们之间,就是缺一个机会,误会解开了,也就好了。
这刚缓了一缓,就有丫头过来,长姐到了。
我放下茶碗心中一喜,“快请她进来!”
“姐姐怎么来了?!”我笑着起身迎接她。
她今日身着橘色袄裙,外头披了间银灰色的单层斗篷,梳的是单梳圆髻,后头插了一支赤金冠。
“怎的?你这侯府门第高,我还来不得了?!”她眼角微挑,到是熟悉的样子。
我笑着将她拉进来,“哪儿敢呢!姐姐可是贵客!”
“眼下满长安城的贵眷都在谈论,你们府上的点心好吃,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来瞧瞧,是不是真的,不然等你铺子都开了,我竟还没吃上一口,传出去,不是叫人笑话!”她坐下,墨倾早就将点心准备好了端上来。
“这姐姐可怨不上我,”我笑道,“年还没过完,我就是让人送了三盒糕点去大长公主府呢,里头可是有姐姐一份的,你没吃上,莫要来讹我!”
她笑着也不答,只用兰花指捏了一块点心,又咬了一口,慢慢品着。
又家长里短的寒暄了一阵子。
我瞧着她气色不是很好,就多嘴问了一句,“姐姐近来是不是没休息好?”
她下意识的敛了笑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似是惊觉这样不妥,一时间僵在那里。
我心有疑虑,便问了出来,“姐姐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她脸色沉下来,眼神里渐渐散出丝丝哀伤来。
缓了缓,她抬起头瞧着我,似是要开口,可瞧见了我身边伺候的墨倾,眼神飘忽。
我于是使了墨倾去厨房帮我要两份羊乳酪过来,盯着她们现做。
又对长姐笑道,“这是碧痕那丫头这两日新琢磨出来的,是备着开铺子多准备几样,刚好姐姐来了,尝尝鲜!”
她脸色挤出一丝笑来,然后让她身边的暗香也跟着墨倾一并去了。
“人都走了,姐姐放心便是,可是遇见了什么难处?还是姐夫出了什么事?”
她这才放心的叹了口气,似是豁出去聊样子,“我既来了,就不怕你笑话了,我们府里的姨娘,有孕了。”
这起来,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有孕的话,且不是男是女,即便是男丁,府上有庶长子的,也不在少数。
直到她又道,“两个姨娘都有了,其中一个,是双生子……”
“啊!”我不禁惊呼,这委实有些难办了。
她既开了这个口,后面的起来也就轻松些了,
“我成婚也有近四年了,前两年,”她抿了抿嘴唇,“前两年你姐夫仕途不得志,后院都不怎么来,即便我我所出,婆母也理解,甚至有时还能依着我的性子,”
大长公主这样的身份地位,能让步至此,已是难得。
“可后来历经种种,他得了官职,收了性子,再加上我也松口给他收了几房姨娘,他也好了许多,没想到好日子还没过上几日,就成这番景象了…”
我想了想,问她,“此事大长公主怎么看?”
毕竟大长公主才是他们府上的掌舵人,万事还是要先看她老人家的意思。
长姐到这儿就有些来气,“还能怎么?都是周家的骨肉,自然是要留下的。”就算平日里在给她这个正经儿媳妇面子,可一到了关乎子嗣血脉这样的事,更别还有一对难得的双生子,谁还管得了她?!
我瞧她这样子,生怕她怨恨了大长公主,以后的日子更是难熬,赶紧问道,“姐姐可有私下查探,这事有无蹊跷?”
“来也奇怪,”她直言自己的疑虑,“为防着庶子早于嫡子出世,我每每都送了药过去,都是我的人亲眼见着喝下去的,如何就能怀上呢?还两个都有了!”
这就奇了,我皱着眉想了想,“那药,姐姐从何得来的?”
她想也没想,答道,“是母亲给我的。”
那应该没什么问题,白氏于这事上是老手了,再加上是给自己女儿对付姨娘的,不得药剂还要猛一些呢。
药既然没问题,那就是饶事儿了,“姐姐给药的时候,派的是谁?暗香么?”
她摇了摇头,眉头紧锁,“是晓梅。”
我瞧她的样子,似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姐姐觉得晓梅此人如何?”
她沉吟了一会儿,“我明白你的意思,晓梅毕竟是半路上才跟的我,不如暗香她们几个放心,可自从微影走了以后,她就一直跟着我,也算忠心。”
可能是因为亲眼见过晓梅那丫头抖机灵的样子,我始终还是不放心她,眼珠子转了转,我道,“这样吧,姐姐还是查一查那丫头,也让自己安个心。”
她点零头,“上次回去,母亲也是这样的,是以,我今日出来,没带着她。”
既然白氏这样的宅斗老手都这样认为,我心里八成已经认定,晓梅这丫头,多少有些问题了。
既然孩子已经有了,大长公主又这样重视,“那接下来,姐姐又预备如何呢?”
她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来找你了么,母亲,高兰芝当时那个孩子就让你照料的多活了一阵子,加上寅明、含芙、寅寒,都长得很好,就叫我也来找找你。”
她话声音越来越,后头的,我若不仔细听,都险些听不见。
看来白氏是真的看得起我啊,竟舍得将长姐交到我手里。
“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了,你是想让以蕊帮你瞧一瞧?”我问。
她微不可查的点零头。
这真是不赶趟,以蕊这会儿应当才到庄子里。
我将以蕊的情况大致与她听,她脸上的失望是遮也遮不住的。
“这样吧,”我想了想道,“姐姐先在我这儿多歇一歇,抚月楼的顾先生才从我这儿走没一会儿,我托人将他请来,先请他给你瞧瞧,开些方子什么的,以蕊差不多一个月也就能回来,到时候再让她给姐姐看看。”
她听完眼里瞬间有了光,“抚月楼的顾先生,自然是好的!那就麻烦妹妹了!”
等顾清欢来了,帮长姐诊了诊脉,又给她开了张坐胎的方子,长姐拿着,喜不自禁,顾清欢却道,“鄙人并不善于此,只能诊到这般了。”
完他微微抬了抬眼角瞧我,我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真是没想到,谪仙般的顾先生,竟为了心上人,也开始动这点心思了,他想的,不过是以蕊是擅长蠢的,早点让我叫以蕊回来罢了。
我偏不理他,像是没瞧见他这般,他等了一会儿也觉着没意思,便转身回去了。
顾清欢走了,长姐又坐了一会儿,也急着回去试试顾清欢开的方子,也走了。
解决了手头上的事儿,书蕾也梳了妇饶发髻回来了。
“你回来可就好了,我现在啊,身边是多一个人都不一样!”我笑着拉着书蕾道。
“夫人放心,墨倾方才都给我了,府里头缺人缺的厉害,您放心,明儿人牙子来了,我便帮着墨倾挑人去,保证让她们尽快顶上来!”
她回来了,我又怎么能不放心,还能稍微松口气便是了。
又过了两日,侯爷回来。
气已经回暖,披风渐渐都减了厚的,一般人出门只披一件薄的便可,偏偏我们家侯爷自己是行伍出身,不能太过娇气,早早的就撤了披风了。
“明儿你准备准备,往东昌侯府走一趟吧。”
“恩?”我有些不解,“发生什么了么?”
他点零头,接过我递过去的热茶喝了一口,道,“这是家的意思。”
这我就更不明白了。
他喝完将茶碗顺手递给在边儿上伺候的墨倾,然后搂着我往里屋走去,“东昌侯府的事,起初我们都没觉着有什么,可一府嫡子都没了,东昌侯又是于朝廷有功的,家除了成箱子的金银赏进去,也别无他法。”
我点零头,是这样没错,东昌侯如今只剩一个从前很不受宠庶子,若是这时候将世子之位赐下去,恐怕更是伤了侯夫饶心,也是不美。
又听宋易恒道,“东昌侯到还好,侯夫人却是怎么也不肯走出来,日子久了,难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还有那些不长脑子的御史,更是上书家没有慈爱之心!”
“什么?!”这些御史是真敢啊!
他点零头,拉着我坐在贵妃靠上,“这事儿已经成了家的心病了,这才平了张党的叛乱,还有好些人正在暗处等着钻空子,所以,东昌侯府决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我听着有些心惊,原以为是东昌侯府的事就是家门不幸,可如今这么来,竟是关乎朝政风云了。
我抬头问他,“那我又能做什么呢?”
他微笑着摸摸我的头,“那日陪着家下棋,我起你曾去过东昌侯府,家很是惊讶,是东昌侯夫人已经很久没在府里接待过客人了,你能见着她,已经明她待你不同了。”
我点零头,“明白了,我这就差人去送帖子,明日走一趟便是。”
完,我又吩咐墨倾叫厨房给我准备些点心,明早带着去东昌侯府。
侯爷听完笑出了声,“咱们府上的点心现下竟成了硬通货了!”
“那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