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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亲疏远近

    日落时分,霍文灿等人从太子宫中告退出来。

    出了东华门,李清宁拉了拉霍文灿,霍文灿会意,别了王航和曹茗,也不上马,和李清宁并肩往前。

    “刚才我一直在想太婆给她议亲这件事,这事大约是从你身上起来的。”李清宁压低声音道。

    “什么?”霍文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尖,“从我身上?这关我什么事儿?这跟我怎么能搭得上?还有,你刚才不是你不知道议亲这事儿?你怎么能跟太子……”

    “不是,我是真不知道太婆真去给她找婆家了。”

    李清宁重重咬着两个真字。

    “你听我,就是大前,她到你们府上做客的隔。

    那我回去的早,在太婆那儿吃的饭,太婆让厨房现添了几个我爱吃的菜,就慢了。

    等我吃好饭过去,听太婆和阿娘闲话,正好听到你的名字,我站住偷听了几句,是。”

    李清宁一脸尴尬,干咳了好几声,落低声音。

    “就是狐狸精什么不什么的。

    我太婆这个人,你是知道的,话又直又难听。

    接着就到了你,还有我,咱们都傻什么的,这话你肯定懂,你阿娘也常对不对,反正就是什么咱们都是傻孩子。”

    霍文灿斜着李清宁,想驳回他那句他阿娘也常,他阿娘可从来没过这样的话。

    不过他忍住了,这是事,没必要驳回去,特别是这会儿。

    霍文灿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示意李清宁接着。

    “原话我就不了,反正那意思就是,怕你鬼迷心窍,被狐狸精迷住什么的,这狐狸精,就是她,刚刚过,对吧?

    接着就,得赶紧给她找户人家什么的。

    我就听到这里,当时真没往心里去。

    我太婆还有我阿娘,你也知道,在一起话,话不过三句,就得扯到给阿柔找婆家的事儿上,要么就是给我找媳妇的事儿。

    早先是我大哥二哥,大姐二姐,这两年就是我和阿柔。

    反正她们俩在一起,的不是找婆家,就是挑媳妇,没别的事儿,我就没在意。

    真没想到,太婆不是光,还真找上了,还要找什么行商。”

    李清宁唉声叹气。

    “当时吧,找不找婆家这事我真没往心里去,不过太婆那什么狐狸精不狐狸精,迷什么心窍不心窍的,事情关着你,我就放心上了,出来就去找阿柔,问她听太婆过这样的话没樱

    这事是怎么来的,我得问清楚了,你是不是,这事关着你。

    阿柔她也听太婆骂过她是狐狸精。

    阿柔她昨从你们府上回去,被太婆和阿娘审了半个时辰,翻来覆去的问你送……那位,那个谁回去,问阿柔知道吧,阿柔不知道,就问阿柔怎么能不知道。

    阿柔又问她,看没看到那位跟你话。

    阿柔没有,太婆就她没心眼,就是有,只怕她也看不到。

    还太婆一边问一边骂她是狐狸精。

    这话,你听听,是不是疑心上你什么什么了?

    你那不该送她回去,就是送,打发个婆子送不就行了,你你干嘛非得让湛金走这一趟?

    别我太婆,还有我阿娘那样的,我听的时候,也怔了一怔。

    你竟然让湛金送她回去……不光是她,就算是别家娘子,也不合适啊。

    这事是你不思量。”

    李清宁不停的叹气。

    “要是没有今这事,这件事儿,我没打算这么直通通的跟你,这话这么一,多没意思,你是不是?

    我是想着,找个机会,点一点你就行了,你是个聪明人。

    可你生出上午这事儿,你你,盯着人家一看半,你这个这个……唉!

    只能直接跟你了。

    你自己想想,今儿一上午,你跟在她后面这半,你这样的脾气,一向凡事由着性子不多想,看热闹就直着眼睛只看热闹,对不对?

    可你自己想想,好好想想,你跟在人家后面,看的直着眼睛,还得一边看一边傻乐对不对?

    你自己想想,你那个样子,要是让人看到,人家会怎么想?会生出什么样的闲话,那个……

    这事还是你不思量!

    唉,你可真是!”

    李清宁摊着手,不停的叹气摇头。

    “我怎么样,关你太婆和你阿娘什么事儿?

    我跟不跟你四妹妹话,关你三妹妹什么事儿?怎么她没看见就是没心眼了?

    你太婆跟你阿娘这主意打的可够结实的,瞧这意思,已经把我归到你三妹妹手里了是吧?”

    霍文灿不理会李清宁后半截话,只盯着他前半截话,手指点着李清宁,看那样子,简直想要直接啐到李清宁脸上。

    李清宁上身后仰,连声唉唉唉。“你看看你,我不是……”

    “你听好,我跟你三妹妹不合适,从头到脚,都不合适!

    你太婆跟你阿娘,你们府上,主意打的再好都没用!

    省省心吧!”霍文灿看起来真动气儿了。

    “你看你,你跟我急眼有什么用?我跟你妹妹也不合适呢,我跟我太婆,跟我阿娘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你看我这嘴皮子都磨薄了。

    我太婆跟我阿娘,大字不识一个,又都是执拗性子,你难道不知道?我妹妹配不上你……”

    “这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事儿,是我跟你三妹妹不到一起去,从儿到现在,我跟她话,就是鸡同鸭讲,这你难道不知道?鸡同鸭讲这话,还是你的呢!”

    霍文灿往空中猛抽了两个响鞭,一脸恼怒。

    “你不松口,你阿娘不吐口,我太婆,我阿娘,就是瞎想想。

    她俩瞎想的事儿多了,又不是你这一件。

    反正,你又不在我家住,又不是我,有什么好烦恼的?我才是真烦呢!”李清宁背着手,一脸一身的烦恼。

    “这话也是。”霍文灿斜着烦恼的背都要伛偻起来的李清宁,嘿笑了几声。

    “你!以后别老盯着那个……那位看热闹。

    你看看现在,你让湛金送了她一趟,就生出要给她找家行商嫁聊事儿。

    虽是瞎折腾,可这事儿……唉,你以后省点事儿吧,就算你不在乎,也替她想想,别给她找事儿,她……”

    李清宁顿了顿,声音落低,“够可怜,够不容易了。”

    “你也知道她可怜?知道她不容易?你是她哥,太子也提点过你好几回了吧?你这个当哥的,伸过手,帮过她没有?你怎么好意思我?”霍文灿用马鞭敲着李清宁的肩膀。

    “唉,这事你不懂。”

    李清宁更加烦恼了。

    “我怎么不懂了?来来,你,好好,你这儿,竟然还有什么是我不懂的?

    咱们俩,从到大,可是从来没有过你懂了,我竟然没懂的事儿。

    好好,是什么事儿,你懂了,我竟然不懂的?”

    霍文灿伸头过去,凑到李清宁脸上看。

    他和李清宁一块儿长大,交情极好,李清宁不管学什么做什么,还真从来没能比他强过。

    “从荣安城大捷到现在,我阿爹跟我阿娘……”

    李清宁长叹了好几口气,摊着手。

    “不用我,你都知道是不是?懂了吧?这事儿,你,我阿娘有什么错?

    现在,又忽然多出来这么一位,往我们家一住,正正经经的长安侯府李家姑娘,又是那样的性子,满府里,就数她下巴抬得最高,谁都不在她眼里。

    我知道她身份儿尊贵。

    可我阿娘那样的拧脾气,看着听着,刺不刺心?得多刺心?

    我要是象你的那样,象对三妹妹那样对她,哪怕不象对三妹妹,象个哥哥那样吧,你想想,我阿娘会怎么想?是什么心情?

    从她进府前一,到现在,我就没见我阿娘笑过,太婆也是,两个人,阴沉着两张脸。

    三妹妹前儿跟我,不想到太婆那儿吃饭了,是看着太婆和阿娘的脸色,堵得慌。

    我再……唉。”

    李清宁再次长叹。“我要是把她当妹妹照顾,那就是逆着我阿娘的意思,我太婆就不提了,你,我阿娘得多难过?

    我得先替我阿娘着想,不然我阿娘就太可怜了。”

    顿了顿,李清宁声音低落下去。

    “我知道她也很可怜,可是,总是有个亲疏远近,你是吧。

    我不欺负她,不害她,可别的,我先是不能伤我阿娘的心。”

    霍文灿斜着李清宁,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再叹了口气,推着他往前走。

    他不知道什么才好,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两全。

    都没错,都可怜。

    ……………………

    李苒这个身体还有些孱弱,逛了一上午,就累的不想再逛了。

    慢慢悠悠吃好歇好,从史家老店出来,李苒就顺着来路,慢慢悠悠往回走。

    进了长安侯府,从府门,一直到翠微居,跟上次一样,安静如常。

    仿佛她出门闲逛这事,极寻常不过,或者是,她出门闲逛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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