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玫瑰饺子。
“怎么可能?”
这更像是否决,但她用来表达一种惊叹。想了想,她又补充:“好好训练吧。”
“好。”
泛着冷光的屏幕一点点地偃息下去,亦真把手机放在床头,似在眷恋着那头的他的温度,渐渐合上了眼睛。
“丫头,好梦。”
四五点钟的纽约,夜风里裹挟着酒意未消时的朦胧福蓝丝绒般的夜幕里密密匝匝地嵌着一颗颗星子。他睡不着,习惯性地站在了窗前。
十年前他初来这里,时有淹蹇。那时他看的是月亮,现在他不看月亮了,他看星星。因为她喜欢看星星,他连看星星都觉着像她。
Ray认为爱让人有了软肋,然他不知,爱比血肉之躯能爆发出的力量要强大得多。血肉之躯惧怕死亡,爱却可以超越生死。
如果不是房东太太突然乍到,亦真对楼下那位大胡子老板的认知还停留在“丝袜癖”“变态狂”的阶段。
其实房东是个蛮和善的大胡子,就是沉默寡言了些。房东太太倒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她给她们分享新做的苹果派,同她们热情地打招呼,她会中国话,虽然不太顺畅,但聊起来蛮合拍。
往往三个人聊的正嗨,南璟风就突然插话拆台,然后亦真就会和南璟风抬杠,梁熙则扇着扇子和房东太太继续聊。
起面做玫瑰饺子的那傍晚,一声闷雷骤然划破长空,下起了来到纽约后的第一场雨。
泥土里翻出爬满青虾的腥咸湿气,救护车和警车的远光灯刺破雨幕落在视网膜上,似电影里失焦模糊掉棱角的光圈。
警笛声吸引了警戒线外的一大群围观群众。亦真提着菜从旁经过,看到脚下的雨水染了红。一个老太太在一旁的很大声,死者是名独居的中国留学生。
这样的雨里,她格外想念他。
厨房开窗,梁熙在一边拌馅儿,亦真将四片擀好的饺子皮呈阶梯状平行铺开,黏合好后再在饺子皮上铺一层薄薄的猪肉泥。
“房东太太和她先生相恋时,两个人分住于布鲁克林和曼哈顿,连工作都不在一起。每靠地铁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间穿梭,我听着浪漫极了。”
亦真在烧热的平底锅里倒入色拉油,将一个个玫瑰饺摆上平底锅。
《秒速五厘米》中,贵树搭乘新干线和明里相会,列车在大雪里晚了四个时。贵树走下列车,看到候车室里依然等待着他的明里,喜极而泣。
贵树和明里有没有在一起,亦真不记得了。雪夜列车里的那一幕倒记得格外清晰。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晚点延时的列车,愈下愈大的雪,以及飘失在风雪里的信……
在这样的条件下,要保留多少胜算,才能导出一个未来?
这样想着,连她也觉着很浪漫。即是再普通的爱情,不披荆斩棘,也难得异途同归。
南璟风在廊檐下吃刚出锅的饺子,梁熙端了两盘送给楼下的房东太太。亦真把电风扇搬到厨房,不厌其烦的调好三鲜馅,重复着上一轮的工作。
南璟风进来端下一盘,厨房里热的跟个蒸笼似的。她还在那慢吞吞的包着饺子,比上一轮还要用心,一张脸像刚从水里打捞过。
“别包了,吃不完的。”
亦真睐他一眼:“我可能又要打脸了。”
南璟风这才反应过来,瞅着那盆三鲜馅,鄙夷:“你家少爷嘴这么刁?”
“你就陪不陪我去吧。”
“明去不成吗?”
“饺子要现做的才好吃。”
“我真是服了你了。”南璟风看到她连不插电的锅都准备好了,只得硬着头皮随了她。
两人打聊士,一路上她估算着时间,一定要确保饺子不会被煮烂。看她那诚惶诚恐的样,南璟风很想抽她,没出息。
大卫和夜烬绝过几次话,算不上亲近,不过比起那些和夜烬绝全然没有交流过的人,大卫是最合适的人选。
大卫按照她的指示,将饺子沥过盛盘,亲手送到夜烬绝的面前,是一个中国朋友送的,顺手送一盘给他,让他尝尝祖国的味道……
如果不是有南璟风这个中间人,大卫压根不会搭理这种请求。比赛当前,夜烬绝也就没有仔细琢磨。
“满意了?”南璟风撑着伞,脚下泥泞不堪,雨比来时下的更大了些,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亦真的身上,话也要抢在她前头:“千万别感谢我,回去后记得拿着我的衣服去干洗,我的衣服很贵的。”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险些摔倒,南璟风伸手去扶,几个手电筒的光突然撞了上来。
南璟风扯着亦真不断后退,三个黑影旋即逼了上来。接着,两个高大的男人向南璟风围了上来,亦真吓得膝盖一抖,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另一个高大雄壮的男人追着亦真,几步就把她生擒了。亦真尖叫着,负隅顽抗,那男人被她咬的光了火,几个耳光打了上来,她的嘴里都是血腥味。
她不停的抵抗,还拿指甲疯狂地抓男饶脸,男人直接绕到后面桎梏住她,想用胳膊把她绞晕。
亦真学过点防身术,连忙缩紧下颚,扳开对方指。男人吃痛,握力变弱,她逮会,以肩为支点,抓住对方手腕使劲向内侧拉,由于脚下泥泞,顺利地将男人摔了个狗吃屎。
南璟风那边的战斗如火如荼。亦真抄起手边的板砖,趁男人还没起来,穷尽毕生之力直接给他拍晕,板砖都碎成了两半。
两个男人讨不到便宜,直接抄起炼,南璟风没躲开,不甚被割破了动脉,血登时溅了出来。那两个人连忙后退,绕过亦真,抬起地上的同伴转身就跑。
“没事……”南璟风安慰着她,捂着伤口,血水源源不断地从指缝里涌出来。亦真架着他拦车,一路上眼泪就没断过。
梁熙赶来时,南璟风已从抢救室里被推了出来,坐在轮椅上,人还清醒着,只是脸色很苍白。
“我留了那么多血,你哭够数了眼睛都该瞎了。”南璟风看她那眼睛肿得跟个桃似的,觉着做男人可真是不容易,光荣负伤不了,还得安抚女同志那脆弱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