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初见（下）
头等舱的餐食选择较多，美味可口，而且是不限量供应。
顾石早就饿了。清晨四点过吃了早饭，从山城到首都，搭乘是特价早班飞机，只提供饮料和一点零食，并没有正餐。刚才在首都机场，他本想去找点什么吃的，但苦于一直在排队，好不容易才按时赶到，这会儿，肚子咕咕直叫呢！
顾石要了两份餐，一份是中式的鸡肉饭，搭配着些许素菜，另一份是西式的，番茄牛肉酱意大利面，都配有吃和水果。两份吃光，顾石觉得相当惬意，时间还长，左右无事，放倒靠背，准备睡一会儿。
那女孩儿自刚才打岔后，就再没开口过话，蛤蟆镜太大，看不到她的眼睛是睁开还是闭着的，她没有点餐，靠在座椅上，似乎已经睡去。
或是起得太早，或是饭饱神虚，顾石靠在柔软而舒适的座椅上，渐渐入睡。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椅，将顾石惊醒。
机长通报，飞机遇到高空气流，有些颠簸，请全体乘客不要离开座位，系好安全带，禁止使用洗手间。这种情况其实时有发生，常坐飞机的人会碰到不少，多经历几次也就习惯了，没什么大惊怪的。
可顾石不一样，从山城来的路上就没遇到过，一直都很平稳。这一下把顾石吓得不轻，虽已系好安全带，但身体跟随飞机摇摆不定，又是在高空中，那种失重感让他脸色发白，本能反应，双手到处乱抓，总想抓住点什么东西才觉安心。
还好，没一会儿，飞机冲过气流，一切恢复正常，顾石这才长出一口气，怕怕啊！
然后他就听到一个声音，是那个女孩儿的声音：“你可以把我的手放开了吗？”
顾石这才发现，刚才于慌乱中，不心抓住了那女孩儿的右手，此刻仍旧紧握在自己的左掌之中，于是赶紧松开。
那女孩儿收回手去，用左手不住地抚摸，顾石看到那只白净的手有些泛红，都怪自己，刚才太紧张，用力过大，把人家的手捏红了，不过回味起来，那只手又白又嫩，握在手中的感觉，宛如一块上好的温玉，柔滑细腻。
又听那女孩儿道：“你把我的手弄疼了，你这个流氓！”
语气似乎有点不对，顾石听出些怒意。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过失，虽不是故意，但道个歉确实应该，于是赶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姐……”
顾石后面的话是：“姐，我真不是故意的。”可“姐”两字刚刚出口，却又被打断了。
“姐？你才是姐，你们全家都是姐！”女孩儿怒道。
“？”顾石莫名其妙，转念一想，确实有点欠妥。
“姐”这个称呼，在以前是一种尊称，但是现在，却有了不同的含义，比如……
顾石决定继续道歉，换一个称呼，于是他又道：“对不起，美女，我……”
“美女？狗屁美女！现在大街巷里都是美女，你敢把本姑娘跟那些人相提并论？”
看来“美女”这个称呼还是不行，也对，现在走到哪里都可以听到这个词，至于质量嘛，还真不好。
用什么好呢？同学，对，这个词没问题了，看她年纪应该不大，不是出国旅游，就是和自己一样去念书，顾石可以肯定，她仍是个学生，多半是个大学生。
“同学，是这样的……”这次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顾石心想。
“谁跟你是同学？你这个流氓，和流氓同学，你是在拐着弯儿骂我吗？”
顾石愤怒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怎样？他的脸通红，生气所致，从没遇到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人家好心好意跟你道歉，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和驳斥，还让不让人话了。
“哎哟，脸都红了，看来你不是流氓嘛，流氓怎么会脸红呢？”女孩儿的声音，怎么听都觉得有点不怀好意。
顾石用力点头，正想你得对，我不是流氓，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出国留学生，准备接受高等教育的，怎么能是流氓呢？
“嗯，流氓肯定不是，你一定是变态！”女孩儿下了结论。
顾石出离愤怒了，又不是故意的，用得着骂人吗？又是流氓，又是变态，有没有素质啊？
顾石决定了，最后再试一次，无论成功与否，这是最后一次，好男不跟女斗，自己是个纯爷们，怎么也要让着点这个“弱女子”吧！
女士，完美的称呼，没听那些外国绅士们上台讲话第一句都是“Ladys and Gentlemen”吗？翻译过来就是女士们先生们，这下总没问题了吧？完全是和国际接轨，总不至于否定全世界吧？
于是，顾石道：“我最后再一次，女士，我……”
在顾石开口第一句话的时候，那女孩儿已经把大耳机给取了下来。顾石的一个“女士”，出乎意料的，让这个女孩儿抓狂了。
她一把摘下蛤蟆镜，朝顾石吼道：“什么女士？我有那么老吗？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姑娘有那么老吗？你这个变态，混账王鞍！”
下一秒，顾石呆了。
不是被骂呆了，而是惊呆了。
这是一张怎样的面容啊？顾石搜遍脑海里的语文知识，也找不出一个贴切的词汇来形容！
“倾国倾城”？好像可以。
“美若仙”？不知道，没见过，仙长成啥样？
“颠倒众生”？有点过了，那是形容坏女饶吧？
顾石突然想起一句诗词：“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貌似清朝某位写的，的是吴三桂为了绝世大美女陈圆圆，不惜放清军入关，把下拱手让给满族人。顾石不知道，如果他是吴某某，陈圆圆变成眼前的女孩儿，自己会不会也那么冲动，冲动得惊动地，鬼哭神嚎……
女孩儿又摘下帽子，一头飘逸的长发，和那张无比精致的脸，似乎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出现在顾石眼前。顾石一直认为赵初晴是美女，无论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网上，几乎很难找到比赵初晴更漂亮的。可眼前这个女孩儿，身材样貌，都在赵初晴之上，那些所谓的“玉女掌门”和“宅男女神”，相比之下，只能用“平庸”二字形容，不知王胖子看到眼前的女孩儿，会有如何反应？顾石心中害怕，他怕这是个梦，一旦惊醒，便再也无法觅回。
但顾石还是醒了，女孩凤眼圆睁，怒气冲冲，似乎要和顾石拼了。顾石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如此美丽动饶女孩儿，怎会发这么大的火呢？
姜一妙觉得自己今诸事不顺，先是碰到姓姬的白脸，又被要求主动去和一个外国男人交朋友，还让不让人活了？上了飞机，离开了，总该好了吧？可又碰到这么个傻叉，正愁满腔怒气没地方撒呢，可倒好，撞枪口上来了，活该你倒霉！
顾石不敢再话了，此时此刻，什么都会被骂个狗血淋头，彻底闭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女孩儿的气显然还没消，站起身来，似要出去。头等舱两排座位之间间隔很宽，她这种身材，完全可以直接出去，顾石还是礼貌地让了让，把腿向回缩了缩。那女孩儿确实要出去，一步跨出，就来到走道，顾石正准备把脚伸展开来，一阵剧痛从脚踝处传来。
姜一妙决定不再坐顾石身旁那个位置，这个王鞍老是惹自己生气，走出座位时，顺便给了他一脚，正好踢在顾石的脚踝上。她穿的虽不是尖头皮鞋，可那圆头也挺坚硬，这一踹自是不轻，看着顾石一脸痛苦地抱着脚，姜一妙的心情略微舒畅，走到前排座位另一侧靠窗处坐下，宽大的座椅挡住视线，再也不用看到这个傻叉了。
顾石觉得自己真得很倒霉，今出门之前没看黄历，这是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一顿臭骂，还挨了一脚，虽然疼痛很快消散，可心里却不平衡，他真是有点怕这个女孩儿，如此美丽却又那么凶，记得曾经有句台词过：“究竟是使的化身，还是地狱的使者？”是使还是魔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躲远些，有多远躲多远。
这一路上，二人之间再没任何交集，飞机也再没碰到高空气流而颠簸，期间，空姐又提供了一顿餐食，顾石当然化悲愤为食量，大吃特吃一顿，国际航班的头等舱，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坐一次。
一路相安无事，飞机于几个时之后，顺利降落在瑞士苏黎世国际机场。
这是他和她的初见，他完败，她完胜，不知以后两人回忆起今的一幕，会有怎样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