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她也有她的理由
沈如意顺着陈妈妈的目光，也望向了晓晴，道：“擒贼先擒王，晓晴不仅是我身边的大丫鬟，还是从一起长大的，她的家人也全都在府里各个院里当差，所以拿她开刀竖威信，比打十个秋菊要来得强。”
陈妈妈赞同地点点头。
拿姐身边最得意的人开刀，的确是最震慑人心的。
既然晓晴都上阵了，陈妈妈自觉得也不能落后于人，提议道：“秋菊是老奴底下的人，她出了那样的事情，老奴也不能推卸责任，也当着众饶面打老奴几个板子吧！”
沈如意摆手否决了。
她会同意晓晴打她三十大板的提议，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打她几下，出出前世的气。
而陈妈妈前世又没有对不起她。
她又这把年纪了，不身子受不住，脸上也无光。
所以，沈如意不同意。
没想到，陈妈妈的态度却很坚决。
她道：“姐，老奴知道您这是体谅老奴，但不处置老奴，院里其他的管事妈妈们肯定不会以此为鉴，从此收心好好管教自己手底下的人，所以还请姐您听老奴一言，重则老奴！”
“这……”
陈妈妈的话的确是有理，但她也有她的理由。
“姐！”
沈如意朝陈妈妈摆了下手，示意她不用再，道：“你让我再想想！”
见沈如意有了松动，陈妈妈也不再催促，静静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沈如意同意。
沈如意沉默地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我思来想去打板子还是不妥，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要是因此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好？不过，你得也对，秋菊毕竟是你厨房的人，出了这样的事不罚你也不过去，就当着众饶面罚你一年的月例银子和米粮吧。”
完后，还加了句，“当然了，这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我会用我的私房钱填补罚你的。”
恩威并施，沈如意还是懂得的。
“姐……”
听到这个安排，陈妈妈心里万分的感动，感动沈如意这般的为她着想，都不出话来了。
沈如意在旁仔细地观察着陈妈妈，把陈妈妈的言行举止都看在眼里，明白恩威并施对陈妈妈很是受用。她微微思索了下，侧头也对晓晴了同样的话，道：“你也一样，当着众饶面重责你本来就只是一个手段而已，并非是你有这样的过错。”
虽然知道这的施恩手段并不能让晓晴绝了背叛的念头，但该做的还是要做。
之后，还特意吩咐陈妈妈道：“等下你跟行刑的婆子提前好，对晓晴不用跟秋菊那样，每个板子都是实打实的，只要看起来比较用力，不让人看出破绽就校当然了，真相是千万不能跟婆子的，只跟她们晓晴今后还要在我身边伺候，打狠了要是留下什么症状，不仅不能再在我身边伺候，今后带出去也有损我的颜面。”
陈妈妈屈膝应道：“姐放心，老奴省得的。”
“那就这样吧！出去把事情安排妥当了，我跟晓晴再过去。”沈如意摆摆手对陈妈妈道。
等陈妈妈走后，沈如意又转头对满脸感动的晓晴再道：“等婆子们对你行刑的时候，不管痛不痛，你都要凄惨的叫，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来，可千万别露陷了，知道吗？”
晓晴点头如捣蒜的道：“嗯嗯！奴婢知道的！绝不会坏了姐您的事！”
“那就好！”
望着连连保证的晓晴，沈如意露出不明的笑意来。
晓晴感动的太早了。
这么好的出气机会，她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从自己眼前溜走的？
她让行刑的婆子放点水是真。
可前提是要打出真实来。
而这真实打起来是真的会痛，看起来也特别的凄惨，但不会山筋骨。
此时此刻，沈如意非常期待晓晴被挨打的画面。
一定很爽！
想着想着，沈如意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不过，怕一旁的晓晴看出什么来，沈如意立马把这笑意给压了下去，并顺手端起炕桌上的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静静地等待着陈妈妈来回话。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陈妈妈回来了。
她向沈如意禀告道：“姐，秋菊已经让人牙子带走了，是明日就带老实本分的丫头们来府上供您挑选。那人牙子给的五百钱老奴也已经当众赏给了行刑的婆子们，并且老奴也给那些婆子们悄悄了，杖打晓晴的时候别用真格，只要别让人看出来就成。”
沈如意听后，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
随后，朝身旁的晓晴道：“我们走吧！”站起来，理了理裙摆，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屋子。
经过秋菊的当众杖打，原本有些闹腾、嘈杂的香善院这会儿子总算安静了不少，虽还是比不上庆荣堂那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可相比之前效果还是很显着的。
对此，沈如意满意地环视了下四周，从台阶上慢慢地走下来，走到人群去。
一见沈如意出来，大家伙儿原本就低垂的头越发使劲往下按，深怕会被沈如意看见似的，一个个地往后缩，而在大家都对沈如意畏缩的时候，唯独芸香胆大的从人群中走出来，直直地走向了沈如意。
芸香大胆的行为引起了众饶注意，目光随着芸香的走动而心翼翼地移动着。
尤其是荷香。
眼睛瞪得就跟铜铃那般大，嘴也是张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不可思议地一直盯着芸香。
这芸香胆子也忒大了些吧！
没看旁人都怕姐怕得要死吗？
她怎么还主动凑过去了？
就不怕惹怒了姐，也讨来板子吃吗？
荷香是百思不得其解芸香的举止，并且觉得越来越不了解她，还觉得按照芸香这般胆大下去，迟早会出事情，心中不禁生出了今后要远离她的念头来，免得无故拖累了她。
荷香的眼神太过直接，芸香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她不禁回视了过去。
刚才还紧盯着人家看的荷香，见芸香看了过来，唬得她立马垂下头去，不敢跟芸香对视。
芸香见了，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讽刺。
她又环顾了下四周。
原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如荷香那般，齐齐地收了回去。
芸香撇了撇嘴，径自走向沈如意。
在走动的时候，芸香的背脊比之前挺得更直了，好似众星捧月那般，心中充满了骄傲，在回沈如意话的时候，那语气也是不比往日那般的讨好奉承，而是带了股不亢不卑的硬气。
她这样对沈如意道：“姐，按照您的吩咐，奴婢已把秋菊的事情给大家清楚了。”
沈如意瞥了眼芸香，微微颔首。
芸香在原地默默伫立了一会儿，见沈如意没有其他吩咐了，自动地走向了沈如意身后，先朝跟着沈如意后头的陈妈妈和晓晴友善地笑了笑，打了招呼之后，这才在晓晴微微落后半步的地方站定。
沈如意一直有默默观察着芸香。
见到芸香这举动，心中有种不出来的感觉。
这芸香机灵是机灵，可未免也太机灵了些，让人觉得有点滑头。可她滑头吧，她还知道礼数退进，自动地站在晓晴的身后，没有凭着她对她的抬举就不把晓晴放在眼里。
沈如意不由苦恼地皱紧了眉头。
要芸香这么的不好，重用荷香这种老实本分的吧，可荷香也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根本不成事，她不过微微发威了下，就把她的胆给吓破了，连带着对在她面前得意起来的芸香也保持了距离，深怕把她给吃了似的，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也让人很看不上眼。
所以，这如何用人，用什么人，可把沈如意给愁死了。
不过，话回来，如果真要用人，沈如意还是愿意使唤芸香这种的，起码用得舒心些。
想到这些，沈如意就想到了明日进饶事情，怕陈妈妈和晓晴真给她挑选了如荷香这般老实本分但又胆如鼠的人来，连忙提醒她们道：“老实本分的虽好，可如果跟个木头似的，戳一下才能动一下，这样的人就跟蛀虫差不多，只会白占个地方。”
沈如意这话得突然，也没头没尾的，陈妈妈和晓晴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不禁面面相觑。
芸香见了，心中一喜。
知道这是让陈妈妈和晓晴真心接纳她的机会来了。
因此，趁着沈如意不注意，心翼翼地扯了扯晓晴的衣袖，在她的手心上写了“明日进人”这四个字来提示她。
晓晴经过芸香的提示顿时恍然大悟。
先是朝芸香投去感激的一笑，这才微微弯下腰身，回沈如意的话道：“请姐放心，奴婢和陈妈妈会用心挑人进府的。”
经晓晴这么的一，陈妈妈也醒过神来了，也跟着附和。
沈如意点点头。
不过，心里头还是不放心，想着等陈妈妈和晓晴把人筛选了一遍后，自个儿再用心挑挑。
拿定主意之后，沈如意收回心思，走向了院中央。
绕着众人走了一圈，又一言不发地扫了众人一眼之后，这才带着清冷的语调，问她们道：“秋菊为何会被杖打发卖出去，大家伙儿通过芸香的告知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吧！你们对此可有什么异议吗？”
闻言，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敢随意接话，不知道沈如意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如意就随意点了站在自己身前的丫鬟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吗？”
这个丫鬟只是个粗使丫鬟，平日就干些打扫、除草的粗话，几乎没有机会在沈如意面前露脸，更不用回话了，这会儿被沈如意当众点名，激动而又害怕的身子一个劲儿地抖，一张脸蛋也是涨得通红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响，这才挤出一句话道：“奴婢没有异议。”
想了想，自觉这是在沈如意面前露面的机会，错过了这回，指不定下次要等到何年马月去，鼓足了勇气又加了句道：“奴婢觉得秋菊被杖打发卖出去也是她活该，自找的！”
沈如意原本见这丫头畏畏缩缩的，能回应她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可曾想出来的话倒是让人很意外。
她不由笑了笑，问这丫鬟道：“哦，你倒是她为什么活该，为什么是自找的？”
丫鬟为了不让自己出来的话带颤音，让沈如意觉得她上不了台面，深吸了几口气，又暗暗咬了好几下舌尖，把心中激动的情绪给压下去之后，这才稳稳当当的回道：“因为秋菊身为奴婢却没有做好一个奴婢的本分，不仅没有把差事做好，还死不承认自己的过错！”
“所以你觉得秋菊落得这样的下场是自找的，对吗？”沈如意又问道。
丫鬟重重地点了下头，回道：“是！秋菊这样的根本不值得同情！”
沈如意想了下，又问：“那你平日里可有好好的当差，把差事给做好？”这话的时候，沈如意的眼角扫了下因为丫鬟的回话而露出微微不满神情的个别丫鬟和婆子。
听了沈如意这话，丫鬟有些委屈的道：“奴婢当然有把差事做好！”
还伸出手，指了指种满花草树木的院落，再道：“这个地方是奴婢负责的，奴婢为了照顾好这些花花草草，每不亮就起床，先去井边打水，心地给这些花草浇水。等吃完了早饭，把长出来的杂草仔细拔掉，拿把大扫帚把拔掉的杂草弄一堆，扫进大筐里，最后拿到外面倒掉，到傍晚的时候，奴婢又去井边打水、浇花，没有一刻是闲着的！”
罢，还捋起了袖子，露出衣服下黝黑的皮肤给沈如意看。
“您瞧，奴婢不仅脸上被晒得黝黑黝黑的，连手臂也黑黑的。”
沈如意看了眼，道：“是挺黑的，看得出来你是有在好好的当差。”
听到沈如意的夸奖，原本还得理直气壮的丫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垂下头去，喃喃的道：“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
这话一出，有几双锐利的眼神齐刷刷射向了这个丫鬟。
丫鬟并未察觉，还沉浸在沈如意的夸赞中，沈如意却看到了，故意站在那几个频频对丫鬟发送不善眼神的丫鬟、婆子面前，故意问她们道：“你们觉得这丫头得对吗？秋菊的下场是她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