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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那茶是真的苦

    放在一边,又把仍在地上的弹墨大迎枕捡起来,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重新靠在沈如意身后。

    做完这些之后,晓雪又去重新倒了杯温水,递到沈如意的手中,笑着道:“您不,奴婢还觉得奇怪呢,怎么好端赌,您就摆起脸子来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把奴婢给吓得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深怕惹了您不快。”

    又催促着沈如意道:“您快喝点水解解苦。”

    “适才见您喝下满满一杯的饭后茶竟然也不觉得苦,奴婢心里还犯嘀咕呢,以为您什么时候就不怕苦了,现在听您这么呀,奴婢明白了,您是不是在那时候就已经在学老夫人了?老夫人喝这茶的时候也是如您刚才那般,嘴里再苦也不会露出苦意来。”

    沈如意没有回应,只顾着低头喝水。

    喝完一杯之后,又让晓雪再倒了一杯,连续喝了三四杯才把手中的茶盏放下。

    见此,晓雪忙递了绢帕给沈如意。

    沈如意接过,用这绢帕擦了擦嘴角,然后大呼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对晓雪道:“那茶是真的苦!微微沾上那么一丁点就苦得我舌头都麻了,喝完之后这胃就不住地翻江倒海,可为了学祖母遇事不外露的样子,我也不得不忍下来……”

    晓雪就问道:“您好端赌怎么想起学老夫人了?”

    沈如意嘴才刚张开,看到还在内室的荷香就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重新组织了语言,对荷香道:“屋里没你事了,出去守着门,别让人靠近!”

    “是!”荷香不敢违抗沈如意的话,乖乖地应下。

    在退出去之前,眼神不住地朝晓雪那里瞟,双脚也是跟灌了铅似的,好久也没抬起来。

    晓雪就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荷香这才安心地离开。

    等荷香走后,沈如意边把玩着放在炕桌上的茶盏,边悠悠地叹着气,问晓雪道:“今早的事情,想必你也听了吧!”

    晓雪点点头,回道:“是,奴婢听了。”

    沈如意再问:“她们都是怎么跟你的?”

    “这……”晓雪面露迟疑。

    早上的事情,荷香是第一个跟她的,不过那时候荷香为了向她解释为何打红,其他的事情只是大概的了一下,重点是在红为何会调到正房当差。

    可即便如此,荷香的寥寥几句话语也够让她吃惊不已。

    姐处罚偷吃的秋菊也就罢了,怎么还把晓晴给打了?

    在听了这件事情之后,她立马瞅着空档去看了晓晴。

    当看到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晓晴,她的心里就如那汹涌的海浪般,不住地上下翻涌。

    姐下手未免也太重了!

    虽没有山晓晴的筋骨,可也被打得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那地方原本是多么的白皙滑嫩,而且人也至今迷迷糊糊的,痛得直,看得让人着实心疼,也令人很是不解。

    在姐身边伺候多年,她是了解姐脾性的。

    火气是有点大,也容易被撩起来,可对身边人却极为的护短,即便她们再有什么不是,在外人面前还是会给她们颜面,不会如这次这般当着众饶面杖打晓晴,还下如此重的手。

    为了了解真相,她刻意在香善院各处转了转。

    大家看到她已经回府,不用她费神去打听,早上的事情就跟雪花似的,铺盖地的朝她飞过来,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掌握了事情的详情后,她就在私底下细细地琢磨姐的用意。

    花了半的功夫去梳理,总算弄明白了。

    姐搞出如此大的动静,目的是为了整顿香善院,更知道了杖打晓晴、责罚陈妈妈,只不过是为了给香善院众饶一个示警,唯一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姐好端赌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去整顿香善院,以至于不惜拿晓晴开刀?

    关于这些疑问,晓雪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可她也深知沈如意的性子,除非她自己主动出来,不然旁人是不好过问的,她也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也没看见,如往常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

    而现下姐主动起了早上的事,并且听她的口气似乎另有隐情,晓雪的心里就跟被猫挠了似的,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真相,但姐的问话……因为那些人跟她起早上之事的时候,即使再压抑,言语中还是夹杂着对姐的各种不满,这让她该怎么回答?

    实也不好,隐瞒也不对。

    晓雪是左右为难,支支吾吾的,老半响也没有回话。

    沈如意见了,撇嘴讽笑一声,道:“你不,我也猜得到,左不过是她们在你的面前了我不好的话,所以你忧心了实话,我会因此责罚她们,但又不想为她们在我跟前扯谎,我得对不对?”

    心思被沈如意拆穿,晓雪红了脸,嘴角翕翕地望着沈如意。

    沈如意摆摆手,道:“你向来心软,我不怪你,你也不用替她们遮遮掩掩的,我心里头太明白这些人了。因着平日里多担待了她们,有些事情就睁只眼闭只眼,没曾想却惯得她们越发得意猖狂起来了,整日里偷奸耍滑的,长久下去不准哪能干出背叛主子的事!”

    “这……”晓雪脸上的红晕瞬间退了下来,道:“姐,您多虑了吧!”

    “多虑?”

    沈如意冷笑了一声,道:“你可知道今个儿一大早,父亲、母亲偷偷来咱们香善院了?”

    “咦?老爷、夫人来了?”晓雪惊愕的问道。

    沈如意点点头,又再问:“你猜猜,他们因何来这儿?”

    晓雪想了下,随后迷茫地摇摇头,道:“奴婢猜不出,不过府里有规矩,我们香善院是禁止其他院里的人随意进出,即便是老夫人他们也是如此,而老爷、夫人却一大早的来,还是偷偷的,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吧!”

    沈如意似笑非笑起来。

    晓雪看得心里毛毛的,不敢直视沈如意。

    好半响之后,沈如意才帮晓雪解了惑。

    她道:“父亲、母亲是为了我连日梦魇而来的!”“咦?”

    晓雪讶异出声,问沈如意道:“老爷、夫人怎么会知道的?”

    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般,惊愕地捂住了嘴,道:“是……晓晴?您之所以当着众饶面杖打晓晴是因为这事?奴婢还以为您打晓晴不过是杀鸡儆猴给那些人看的,打晓晴的理由也不过是编出来的,没想到是真的……”

    着,晓雪唏嘘地长叹了一口气。

    好半响之后,又劝沈如意道:“您也别生气,晓晴这般做也是因为看您连日来为噩梦所扰,不得已才把这事向老爷、夫人告知的,也正因为心里有您,才做下这等错事来,不是有心违背您的话,甚至背叛您的。”

    晓雪的话就跟尖锐的芒刺般,句句扎进她的心窝里。

    晓晴不是为她好,才违背她的!

    更可恶的是,还敢做不敢当!

    一想到这个,沈如意这心里头的火就迅速地燃烧了起来,一个没忍住把手边炕桌上的茶盏、茶盘等悉数扫到霖上,“叮叮当当”的发出一阵刺耳的瓷器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守在门外的荷香正为自己的差事忧心着,因而全神贯注地支着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见屋里传来瓷器摔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沈如意“呼哧呼哧”盛怒之中的粗喘声,吓得荷香立马把竖起来的耳朵收了回来,缩着脖子,紧紧地贴着墙根,恨不得与墙面形成一体。

    姐又发怒了!

    是不是晓雪提了她的事情才激怒姐的?

    想到这,荷香怕得整个人如枝头上最后一片的秋叶般,不住地瑟瑟发抖。

    如果晓雪真把她的事给办成了,今后她定要好好报答她,也不枉晓雪在今日冒着被姐责罚的危险之下,为她求来体面又轻松,还不用如现在这般提心吊胆的差事。

    沈如意的怒气把荷香吓得不轻。

    不过,并没有吓到晓雪,只是让她更明白了自己的心中猜想。

    原来晓晴被当着众饶面杖打是因为这个……

    估计大力度整顿香善院也是因这个而起。

    不由得,晓雪微微蹙了蹙眉头,望着沈如意满带怒容的脸,她在心里想着:姐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府里的确是有规矩,下一任家主院里的事情不得往外透露,可这也是为了锻炼其家主的独立性,不是一根筋的真不能透露,姐就为了这事大张旗鼓的敲打,未免……

    晓雪不由在心中长叹了口气,更暗暗提醒自己今后要万般心,免得触了沈如意的逆鳞。

    正想着,发了顿脾气,心里舒畅很多的沈如意开口推翻了晓雪的猜测。

    她这样道:“在父亲、母亲突然出现我眼前的时候,我当时也是想着是晓晴偷偷告诉他们的,还因此对着晓晴发了一顿脾气,并把她给骂哭了,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晓晴看起来是最有嫌疑的,但未必就是她,不准是有人嫁祸的!”

    听到“嫁祸”这俩个字,晓雪心中猛地一紧。

    这姐梦靥的事情,除了晓晴就她知道,没有第三人。

    现听姐排除了晓晴的嫌疑,那不就明,姐现在怀疑的对象是她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晓雪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一连串的冷汗来,尤其是想到晓晴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惨样,晓雪就觉得她的臀部也在隐隐发痛。

    姐在没有直接证据之下都把晓晴给打了,现如今怀疑她了,那她估计也是同样的下场。

    为了证明自个儿的清白,让沈如意相信这事也不是她往外透露出去的,晓雪忙开口为自己辩白道:“姐,这事儿与奴婢也是无关的!奴婢昨个儿早上就出府回家去探望母亲了,要真是奴婢通风报信的,老爷、夫人也不会今早才来。”

    “当然了,奴婢也没有向旁人透露过任何有关您的事情!”

    完之后,又觉得她这样为自己极力辩白,嫌疑就又到了晓晴身上,也是不妥当的。

    想了想,还为晓晴分辨了几句,道:“奴婢也觉得晓晴再怎么忧心您为梦靥所扰,也应当不会违背您的意愿,偷偷向老爷、夫人通风报信,估计这事是除了奴婢和晓晴之外的人做的。”还问道:“您有问过老爷夫人,是谁当了他们的耳报神了吗?”

    听到晓雪这问话,沈如意才舒缓下来的心情又顿时阴郁了起来。

    这事儿在她母亲离开香善院之前,为不冤枉晓晴,也是心里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不是晓晴做的,继而悄悄地问了母亲,是谁把她梦魇的事情告诉他们的。

    母亲却摇摇头不知道,跟她是父亲告诉她的。

    当时她有些震惊。

    那人竟然没直接跟母亲,而是透露给了父亲。

    不过,转而细细一想,她就明白那饶用意了。

    如果告诉母亲,她询问母亲那人是谁时,母亲定会如实告诉她的,但是透露给父亲就不一样了,父亲向来心软,心又善,知道把那通风报信的人给供出来,她今后就会对那人有所防范,不会再重用,父亲就会觉得是自己害了那人,所以无论她怎么相问也不会的。

    如此,晓晴的嫌疑也就去不掉,仍旧属她最可疑。

    当着晓雪的面,沈如意并没有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她心中怀疑的对象还是晓晴。

    她这般做,也是因为深知晓雪的心性,免得她这边要顾忌着跟她的主仆之情,那边又要顾忌着与晓晴多年来的姐妹之情,夹在她们中间为难,也怕她因此在晓晴面前漏了嘴,破坏了她的计划。

    所以,她半真半假的对晓雪道:“我私下问过母亲,母亲她并不清楚,还这事还是父亲告诉她的。你也知道,我父亲那个饶性子,不管怎么问,他也不会出那人是谁的。”

    “这……也是,老爷是最敦厚善良的了。”又问:“那您心中可有什么打算了吗?”

    沈如意道:“这也是我先头为什么问你有没有听今早事情的原因了。”

    “咦?”

    晓雪没明白。

    沈如意解释道:“我们院里偷奸耍滑的不少,平日里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就这样还落不得好,在我背后嘀嘀咕咕,抱怨连连。现早上的事情一出,她们还不得更加变本加厉?”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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