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气愤不已
谁知心雨刚这样说完,就又有个小丫头从院门处跑了进来,扬声喊着:“太太——太太——”
心雨转头,拦下了那个小丫头:“你这小蹄子,喊什么喊,今儿太太心情不好,这么冒冒失失的,仔细被太太拖出去打一顿。”
那小丫头停在廊下,怯生生的朝屋中看了一眼:“可是,是碧霜姐姐让我赶紧来的,说让我告诉太太,书房那边——”
心雨忙转身捂住了那小丫头的嘴,低声喝道:“让你安静点,怎么倒声张了起来。”
小丫头张着眼睛,口中“呜呜”的听不到言语,心雨边捂着小丫头的嘴边把人往外推着。
心雨脚步向廊下走去:“你先回书房那边,好好伺候,剩下你碧霜姐姐交代的事情,我慢慢给太太说。”
“碧霜说什么了?”
女子的声音清冽,没什么情绪,透着几分温柔,偏偏压人。
碧霜和小丫头齐齐转身,和已经从内室当中走出的安妘福身拜了一下。
安妘身上已经褪下了外袍,头发已卸下钗环,几分媚态,几分清雅。
小丫头上前一步,和安妘说道:“碧霜姐姐让奴才来告诉太太,书房刚刚收拾好了,心主子也过去伺候爷了。”
安妘垂眸,手轻轻从发上滑了下来,似乎是笑了一下:“怎么伺候的啊?”
这问题问得小丫头是一愣,旁边心雨垂首眼睛一转,听着安妘这有几分慵懒的声音,心中摸不准安妘是喜是怒,不由紧张了起来。
小丫头侧头,仔细想了想:“刚伺候着爷用了晚饭。”
安妘应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到了廊下,转身坐了下来。
此刻院中已经有人点上了灯,前碟院外的书房当中也点上了灯。
心雨见安妘没有说话,也没有交代什么,便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旁边的小丫头,轻声低语:“快走吧。”
因也摸不准现在安妘此刻到底是生气还是如何,小丫头也就走了,转头去书房当中和碧霜回话。
而心雨还站在廊下,一时不敢动弹,她也不知刚刚自己的话被安妘听了多少。
安妘静静的看着自己裙子上的暗花,那是用白线绣成的云纹。
指尖从这些暗花上面轻轻抚过,她转头看着廊下站着的心雨,心平气和的说道:“把碧霜给我叫回来,我的陪嫁丫头,跑过去伺候他做什么?”
心雨原本已经准备福身应是,可在听完安妘的话后,看着安妘的双眼询问道:“太太的意思是?让我和碧霜换一换?”
安妘撇过头看了一眼心雨,又转过头去,手肘撑在栏杆上:“不然呢?论情论理,碧霜也不能这时候跑去去贴身伺候他,你也本该一直跟着他。可现在像什么话,让你们两个人彼此当眼线吗?”
语气虽是说笑,但心雨还是感受到了安妘此刻的怒气,向后退了一步,是转身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院中在石灯中燃烧的蜡烛“噼啪”爆了下,安妘和心雨的影子随着烛火晃了一下。
安妘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心雨:“还不去?”
心雨抬眼,看着安妘,眼睛转了转:“奴才这就去,奴才去告诉碧霜,说太太想碧霜了。”
说罢,还不待安妘说话,人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见心雨这样,安妘站了起来,指着心雨的背影要喊,却忍住了没喊。
夏日晚上的微风一吹,挂在廊上的灯笼微微一晃,树叶沙沙作响,她默然回头看着那棵桂树上面的树叶。
透过晃动的叶中,隐约可以看到天上的弯月。
风不冷心冷,叶不孤人孤。
她不是个生性伤感多想的人,可在乎的事情一多,心中的不确定也会增加,就有些看山不是山,看树不是树,看月不是月。
院中,还站着三个小丫头,安妘咬了一下嘴唇,转身走进了屋中。
以前公府中的院子,比这里小些,人也少些,可却觉得分外的安生和寂静。
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希冀吧。
书房当中的宋悠并没有比安妘好到哪里去,书房不大,心漪被宋悠留在了外面,自己在内室当中随意靠在了榻上翻着兵书。
碧霜却在内室当中,只不过是跪在角落里,不敢多言。
整个书房当中安静一片。
心漪是忐忑等待。
碧霜是身体煎熬。
而翻兵书的宋悠——兵书是倒着拿的。
烛火“噼啪”爆了一声后,宋悠心烦意乱的将手中的兵书甩开,扔到了一旁,有些不耐烦的看着碧霜:“你们姑娘不是平日里最疼你吗?上次听见你被玲珑她们冤枉,忙不迭的就从宫中脱了身,怎么这次你在我这儿一直跪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她来呢?”
碧霜头低着:“姑爷,想必刚才那个小丫头话没带到,你大可再让人去偷偷传话过去。”
宋悠眼睛一转,又从新靠了回去:“她爱来不来,还六天——用不着六天,爷一天就能把她给忘干净。”
听到“六天”,碧霜不由蹙眉,抬头看了一眼拿着书在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的宋悠,小意提醒道:“姑爷,六天后可是……”
“什么六天!我如何不知道六天之后是什么日子,谁让她要在这个时候和我置气!”
宋悠已经在榻上坐直,书被他卷成了桶状握在手中。
然而,似乎这样还不解气,他又将书狠狠的敲了两下放在榻上的矮桌。
动静不小,惊动了在外面守着的心漪,连同刚到书房的心雨也吓了一跳。
心雨的脚步顿了一下,见外面只有心漪,便快步走了过去,拉了一下心漪的袖子,小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爷在屋里呢?”
心漪蹙眉,点了点头。
心雨朝屏风那边看了一眼,又看向心漪:“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今儿下午就瞧着爷气得不行,现在怎么还气呢?”
被询问的心漪也只是摇摇头:“我现在又和你不一样,不是在爷身边伺候,下午发生的事情我本来也没看见,爷从我来到现在也没有和我说一句,况且现在屋里面爷正罚碧霜跪着,谁敢进去说什么?”
听碧霜正在被罚跪,心雨张大眼睛,有些惊讶:“碧霜正在被罚跪?那……”
心漪蹙眉:“那什么?”
心雨在心漪的询问之下,松开了心漪的袖子,垂眸没有再看心漪。
碧霜正在被罚跪,那刚刚那个去院中通传的小丫头该是宋悠自己叫人过去说的,只是那小丫头会错了意,偏告诉安妘是心漪来了,没告诉安妘碧霜正被罚跪。
要不这会子,安妘也就该亲来了。
如此一看,宋悠倒是真的将安妘放在了心尖上,别说是一时半刻,就是再过个十几二十年,恐怕也是只认安妘的。
那她之前,那样劝心漪,帮着心漪找机会,岂不是害得心漪将心意错付了人。
这样想完,心雨一时无力起来,竟是不能再去直视心漪的双眼。
心漪见心雨久久没有言语,只当是安妘有什么话要让心雨传过来,心雨怕自己伤心才这样。
她伸手握住了心雨的手:“你快进去说罢,不必管我的。”
心雨抬头看了一眼心漪温柔的双眼,颔首,无声的点了点头,朝屏风里面走去。
甫一进到内室当中,便瞧见了一脸怒容的宋悠和跪在角落里的碧霜。
瞧见心雨走了进来,宋悠一时觉得自己刚刚的小计策起到了作用,心情一时好了许多,想笑却又忍了忍,咬着自己的下唇,眼中满含期待的看着心雨,只权当心雨带来的是个顶好的消息——安妘求他放了碧霜,此刻已经到了书房门前等着见他。
进到内室当中的心雨恭敬行了礼。
宋悠手放到了唇边,轻咳一声,掩藏住了自己的笑意:“可是你太太有话要你带来给我?”
心雨抬眼,看着宋悠那双期待的双眼,心中想着安妘的模样,便按着之前已经想好的答案说道:“回爷的话,太太说,她想着她的近身丫头在这儿,心里一会儿不见已经分外想念了。”
宋悠听后,愣了一下,将手中那本被他蹂躏的惨兮兮的书放到了桌上:“哦,她既然想,那就让她进来看看吧,我也没说不让她进来啊。”
话落,心雨连忙垂首,不敢再多看一眼宋悠。
见心雨慌忙低头,宋悠刚刚喜悦的心情一瞬又沉了下来,向前走了一步:“梦文呢!”
心雨向后退了一步,跪在了地上:“太太……太太……”
宋悠负手,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人呢!”
心雨嗫嚅道:“太太没有来,一直在院子里呢……”
并非如自己所想,更没有之前期望的画面,宋悠转身走回了榻边转身坐下,手扶着膝盖坐了下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心雨,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碧霜。
两个人的头垂的一个比一个低。
宋悠翻身从新靠回了榻上,抱着手臂,十分烦闷的闭上了双眼:“你们一个个的在这里干着急,人家倒是一点也不在乎。”
心雨和碧霜两人已经手贴于地,脸贴于手的伏身在地上,不敢多言一句。
而躺在榻上的宋悠此刻听见屏风外面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中一时麻烦起来,只当是心漪往内室当中走去,将桌上的书扔了出去,砸在了即将要绕过屏风的人的脚前。
书被砸在那人脚前的一瞬,宋悠也朝外面喝了一声:“滚出去!”
可来人一身水蓝色衣裙,发上没有钗环,却正是安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