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暗中关怀
安妘听后,起身拿起了放在石桌上的团扇,含笑看着心漪:“你知道这样会惹我不痛快,今儿还要来问,存的什么心思?”
心漪连忙退后两步,再次福身,不敢起身:“太太别恼,妾身不敢有旁的想法,今儿为了能求太太一个意思,妾身特自己炖了阿胶红枣汤送来,要给太太补身安胎呢。”
说完,心漪朝旁边的文墨使了个眼色,文墨连忙拿着食盒递了过来。
碧霜伸手接过来,将食盒打开,让安妘看了一眼食盒当中的羹汤,快速摇了两下团扇:“你不必给我来这套,既然知道我会因着你不痛快,那就不必这一天三四次的往这儿跑,故意说这些来听。”
院外的宋悠听到安妘竟是和自己说了相同的话,不由笑了一声。
可下一瞬,宋悠却又敛了笑容。
只听安妘在里面说道:“你要伺候夫君,直接去问夫君,何必来这里问我,只当我能替他裁决这样的事吗!”
心漪见安妘气恼,跪了下来:“太太!”
见自己怎么说也没用,安妘转身拂袖要走。
谁知心漪跪行凑了上来,伸手拽住了安妘的裙摆,让她的脚步不得不停了下来。
安妘不得不低头看着心漪:“你到底想做什么。”
心漪仰头,眉心微蹙,楚楚可怜:“太太,纵然太太心中恼妾身,可看在妾身只想好好伺候太太和爷的份上,将这碗羹汤用了吧。”
安妘心中烦躁得很,伸手将心漪送来的那碗羹汤仰头喝尽了,放到了石桌上。
谁知心漪的手还没有松开安妘的衣裙,眼中含泪笑了一下:“太太既喝了妾身送来的汤,是不是就是准了妾身今日可以伺候在爷跟前?”
安妘垂眸,皱眉看着心漪,弯腰,将自己的裙摆从心漪手中狠狠的抽了回来。
她还没有直起身子,而是抬手紧紧攥住了心漪的下巴:“你要在我这里卖乖装柔弱,我随你,但你也别太得寸进尺!”
声落,手松开,安妘这才得以转身走进屋中。
而在院外的宋悠也没有再看下去,转身却没有回书房,而是踱步到了湖畔。
院中的心漪随着碧霜关门的动作,恭敬的叩拜后才起身,让文墨收拾了食盒后转身出了鳒鲽院。
一出院子,心漪便瞧见了伫立在湖畔旁边的宋悠。
她抬手挥了挥,让文墨先拎着食盒走了,自己则小意的走到了宋悠身侧。
湖上,将要圆满的月亮映在湖上,泛着令人孤寂寒冷的光。
她已经到了宋悠的身侧,宋悠却未回头看他一眼,甚至,连眼睛都未动一下。
心漪有些失望的垂下了头:“爷刚刚,是不是在院外?”
宋悠将手负在身后,只轻声应了一下,心中想着安妘的事情,始终不得像这面前的湖水能有片刻平静。
心漪抬眼看着宋悠的侧脸:“妾身刚刚,又多言了,只是妾身只想给自己挣一个机会,挣一个能陪在爷身边的机会。”
她说话时,他已经转过了头。
宋悠正看着她的双眼,一双带着审视的双眼,既无怜惜,甚至连一丝怜悯也没有。
心漪嘴唇轻颤,向后退了一步。
他转身又看向了平静的湖面,视线从她身上淡淡的扫了过去:“我说了,你别总去惹她不痛快。”
心漪眨了眨眼睛,将眼中要掉下的泪忍了下来,可她的声音却是颤的:“是不是因为心漪只是个奴才,所以爷才……”
宋悠听后,不由蹙眉,转头看向心漪。
心漪抬头,咬了一下嘴唇,艰难的说道:“倘若,心漪也像太太那样,是公府的千金,或者不是公府,侯府,伯府,尚书府……都可以,只要是高门贵女,爷才会正眼来看心漪呢?”
此刻,她已忍不下泪水,一颗颗的眼泪从双眸之中掉落下来,打湿了端在身前的双手。
宋悠将身子也转了过来,他有些不解:“你缘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心漪那双眼眸是含着情意的,也含着怨:“难道不是吗?太太她,是公府的千金,无论再怎么样,也都有公府做依靠,心漪自小在宋府里服侍主子,唯一的仰仗只有爷。”
听着心漪的话,宋悠竟有些愣了。
他眼睛动了动,没有再看心漪,却转身又看向了湖面。
耳旁是心漪真情意切的一片剖白,可心里炸开的,却是安妘当日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宋悠,你有的原本就比我多。
心漪说她自小能仰仗的,只有自己,可安妘,又如何不是呢?
纵然是命妇加身,到底也是因为皇上当时要将她嫁给一个死人才给的哀荣,公府当中,自小失了娘亲,嫡母和祖母又何曾真的为她想过。
齐王谋逆时,辅国公明明察觉不对,却还要拿着安妘作为赌注去联姻。
宋悠缓步向前走了走,又停下,转头看向心漪,轻叹一声:“你以后会找到能仰仗的夫君,能仰仗的夫家,但你此生唯一的仰仗,绝不会是我。”
心漪原本伸出的双手,又讷讷的收了回去,看着宋悠平静的双眸,泣不成声。
宋悠轻叹一声,转身朝书房走了过去,连一句安慰都不能给她。
泪眼朦胧间,宋悠已经进到书房当中。
没有再管外面心漪的事情,忽然想明白了安妘的话后,宋悠躺在榻上倒是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烦躁了起来。
那安妘,当时决意要和云之生死相许,私定终身的时候,是不是把云之当成了她此生唯一可依靠的人呢?
翌日晨起,宋悠听着鳒鲽院中的动静,仰头将药喝了以后,才拿起筷子,便挥手让站在身边伺候的小丫头到院子里瞧瞧情况。
小丫头得了安排后,提着裙子走到了院门前,正巧看到了碧霜正匆匆从后院那边出来。
那碧霜见这小丫头是这几日在书房那里当差的,抬手交到了自己跟前:“可是爷叫你来的?”
小丫头看着碧霜笑了笑:“爷说让我来看看院子里忙什么呢?”
碧霜听后,方知宋悠那边已经耐不住了安妘,便笑道:“你先回吧,等会儿我回了太太再说。”
小丫头听后,连忙抬起手摇了摇头:“好姐姐,快别这样,爷和我说,千万不能让太太知道。”
碧霜听后,拍了一下小丫头的肩膀吗,笑道:“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说罢,人已转身又朝后院当中走去。
安妘抬眼瞧见碧霜走了进来,垂首继续磨着药捻子里的虎杖根:“怎么这么快回了?我让你去打的金粉可打好了?”
碧霜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凑近了安妘:“我一出去,就见到了姑爷差人到这边问呢。”
安妘手上动作一顿,瞥了一眼碧霜:“问什么?”
碧霜又凑近了一些:“还能问什么,不就是问姑娘在做些什么,我想着姑娘和姑爷二人,这两日里住在园子里,竟是一次面儿也没碰上,姑爷心里定然十分想念。”
安妘眼睛转了转:“他倒是真的想,可身边美人相伴,不过是有些空闲的时候想想罢了。”
碧霜本还想劝,安妘却先开了口:“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之前我还说要给账房的宋风找个合适的女子与他婚配,我琢磨了两天都没琢磨出来一二,昨儿让你帮我想想,你也没想,竟琢磨着这些事情。”
听到安妘这样一说,碧霜眼睛一亮:“姑娘,这给账房先生说亲,怎么也得要问一下姑爷的意思才成吧。”
安妘没有言语,只是手上的动作快了许多,将药捻子当中仅留的两个还完整的虎杖根全都碾碎了。
碧霜笑了一声,转身脚步轻盈的跑了出去。
书房此刻,并无心漪在侧,小丫头们都在旁边忙活着给宋悠将用过的早饭收了。
门,大敞着,碧霜到了门前,福身行了礼:“姑爷,姑娘让我来问些事情。”
听到是碧霜的声音,原本要进到屏风后面的宋悠转头停下了脚步:“你家姑娘有什么事要问?”
碧霜这才进到了屋中:“姑爷,姑娘说前两日说好了要给现在的账房先生说亲,只是她思来想去还没能想到合意的人选,所以差奴才来问问姑爷这儿可有合意的人选?”
宋悠听后,负手踱步到了桌前,缓缓坐了下来。
碧霜也缓步走到了宋悠前面侍立。
宋悠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椅子的扶手:“那个宋先生,心里可有合意的?不论是园子里还是府上,都可以。”
碧霜听后,点头,转身欲走,又转身看着宋悠:“姑爷,其实姑娘她这两日,还是很念着你的,一日三餐,一天三顿药,都要过问一遍。”
宋悠抬眼瞧着碧霜,抱着手臂笑了一下:“嗯,这是自然,她怕我死了以后当寡妇。”
听到这话,碧霜看着宋悠有些怔忪的眨了眨双眼,却见宋悠笑得很是开心,又无所谓的样子,心中一时也是摸不清他如何想的,也只能福身退了出去。
这边碧霜刚刚出去,却见有小丫头引着周夫人身边的含冬朝这边走了过来。
但见含冬手上拎着一个食盒,身侧还伴着心漪。
那含冬见到了碧霜,笑脸迎了上去。
碧霜也回了含冬一个笑:“含冬姐姐怎么一大早来了,可是老太太让来的?”
心漪在一旁柔和答道:“正是呢,老太太听说太太有了身孕,心里高兴,便让含冬姐姐送来安胎的补身汤过来,说过两天,还要请太医来瞧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