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暗中之秘
. 宋悠听后,负手朝前走着,没有半点的身体不适的样子,冷道:“他自己不嫌不妥当就算了,我在自己家里嫌什么不妥当?”
说罢,一转身到了湖旁的廊下,宋悠脚步放慢,朝天空上望去,笑道:“天要黑了,这灯放出来才好看。”
剑琴抿唇,只听宋悠说道:“我让你准备的烤鹿肉好了没?”
听着询问,剑琴连忙点头:“自然好了。”
听了这样的话,宋悠颔首笑了笑,转头和剑琴说道:“届时给王爷送去一些,一定要跟他说,虽然现在我没有一官半职,但也绝不会让客人干坐着,这点子招待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剑琴听后,连连点头。
主仆二人已到了鳒鲽院的门前,宋悠见安妘正在院中,天色将晚,她身上穿着一身丁香色的衣裳,肩上和裙摆上绣着两只相对的雀鸟,中间又一团百花的样子,此刻那朵百花的绣样在此刻好像在发光一般。
安妘正坐在那里等着宋悠回来,此刻见到宋悠回来,连忙站了起来,心中松了口气。
宋悠看着她笑了一下,转头和剑琴低声说了一句:“让他们先别进来,等会儿按照我之前交代给你的做。”
剑琴连忙点头应了。
宋悠脚下生风一般,大步朝院中走去。
直到了安妘面前,伸手抓住了安妘的手往自己怀里一送:“那个讨厌的人,现在正在前厅等我,要把我送到大理寺的监牢里去呢。”
安妘抬手将宋悠的衣领理了理:“明天大理寺审?”
宋悠颔首,脸上带着笑容。
安妘抬眼,看着他:“今天送进去,明天审,会不会有人……”
他抬手捂住了安妘的嘴:“没有,什么也不会有,倒是这个人委实讨厌,咱们应该气一气他。”
安妘蹙眉:“气?要怎么气?”
宋悠眼睛转了转,拉着安妘的手往廊下走去,二人就坐了下来,此刻天色已经昏暗,心雨和碧霜正安排小丫头们将灯点上。
心雨和碧霜两个人见宋悠和安妘正坐在一处,也站到了廊下侍立,不敢打扰这二人。
安妘靠在栏杆上:“要怎么气啊?”
宋悠没有看她,只仰头看着廊上绘的图案,低声道:“我还没想好,你鬼点子那么多,你想想。”
听了这样的话,安妘将帕子盖到了脸上,没有再说话:“那你不如想想,今儿是什么日子?”
宋悠侧头看了一眼安妘,伸手将安妘脸上的帕子拿了起来:“我大病初愈迎接新生的日子。”
靠在栏杆上的安妘挣开眼睛,直起腰来,将宋悠手中的帕子扯了回来:“这倒是,我该去五哥儿那边好好谢谢五哥儿的救命之恩,怎么说,他也救了我的丈夫。”
说着话,安妘已经站了起来,宋悠也跟着站了起来:“亲兄弟那么客套做什么,什么救命不救命之恩,就算要谢也是我谢啊。”
安妘将帕子揣进了怀中,提着裙子要往外走。
宋悠抬眼看了下天色,咬了一下嘴唇,连忙拉住了安妘的手腕:“怎么这样就生气?”
她将手腕抽了回来:“我可没生气。”
抽回手腕时,宋悠眼尖,正看到安妘手腕上有一圈儿青紫,慌忙又将安妘的手拉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眼前:“这是怎么了?”
安妘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一圈青紫,想到了下午端着药进到屋中时,宋思痛苦的样子。
可若是跟宋悠说这是宋思攥的,少不了又是一次争吵。
她低下头去,正思索着要如何与宋悠讲的时候,宋悠已转头和廊下的心雨道:“快,给我拿瓶伤药出来。”
心雨连忙应了,进屋去取。
安妘抬眼看着宋悠担忧的神色,眼神微动,唇边竟有抹笑意。
宋悠还专注在她的手腕上面:“疼不疼?是我攥的?怎么想不起来?”
安妘摇摇头:“你吹一下就不疼了。”
他有些惊讶的抬眼,见她双眸含笑,竟有些撒娇的意味,宋悠心中一时忘乎所以,想来安妘这样的时候委实并不多见。
见对方没有动作,安妘轻轻抿着嘴儿,将手往前又送了送。
宋悠的手指尖轻轻颤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将安妘的手放到了唇边,竟真的吹了吹。
口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手腕和手背上,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扫了过去,连同心房,也痒了起来。
安妘看着认真给自己吹手腕的宋悠,笑意没有消失,脸也烧红了起来。
心雨拿着药出来的时候,见到这样一幕,连忙垂首将药放到了廊下,就又退到了一边。
宋悠抬眼看着对面的安妘:“好些吗?”
安妘轻轻点了点头,头微微低下。
他的手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转头将药拿了起来,打开后,用手指蘸出来一些,轻轻柔柔的将凉丝丝的药膏涂在了她的手腕上。
其实安妘并不觉得有多疼,只是皮肤被养的太过娇嫩,一点点外力就让它留下了痕迹,但是看着宋悠如此贴心的侍弄,她心里却是没由来的高兴,就像一汪水,一层层的从中心荡开。
她的双眼从宋悠袖长的手指上移动到了他的喉结上,又从他的喉结上移动到了他的仰月唇上,再从仰月唇上移到了他长长的睫毛上面。
安妘朝前走了一步。
宋悠涂药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瞧了一下安妘,她眼睛转了一下,看着他笑了笑。
他垂眸,继续将药轻轻在她手腕上打着圈儿。
安妘又朝宋悠走近了一步,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宋悠沾着药的手指尖无意识的滑了一下,安妘手背上出现了一条油亮的线。
他的双眼看着安妘的双眼,有些愣了。
安妘却笑得开心,垫脚,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喉结。
只轻轻一瞬,便离开了。
宋悠一时眼睛张大了一些,低头看着安妘的双眼,但听她轻声道:“多谢你。”
他心中翻腾,仰头看着已经黑了的天空,将她的手握着:“无功不受禄,你这样谢我,我总该做些什么,真的让你谢谢我。”
说着,人已经拽着安妘往院外走去。
安妘不明所以,却已经跟着宋悠朝外走去:“做什么!”
宋悠脚步没停,转头和安妘眨了一下眼睛:“你仔细听。”
说罢,他拉着安妘就往湖边走去。
安妘被他这样牵着,怀着好奇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终于听到了从东面湖畔上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像是水泉碰撞石头的声音,又像是小锤轻轻敲打在铜钟上的声音。
宋悠带着她在湖畔停了下来,朝东面看去:“好听吗?”
安妘又往前走了一步,弯腰抻着脖子朝东面看去,那些叮叮咚咚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而声音越发清晰的同时,也看到了有一盏又一盏的荷花灯朝这边漂了过来。
她看着那些荷花灯,眼眸之中露出欣喜,伸手拽了一下宋悠的袖子:“是那些荷花灯里的声音吗?”
宋悠看着她惊喜的神色,点了点头:“是。”
她听后,见那些荷花灯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不由又向前一步:“这是怎么做到的?”
站在她身侧的宋悠见安妘脚下有一块石头,已经要踩了上去,他伸手将马上要摔在湖中的人拉了过来,
安妘身子不稳之前被宋悠一把扯了过去,裙摆旋起又落下的时候,人已经被宋悠牢牢的抱在了怀中。
而此刻,那些荷花灯已经漂到了二人的跟前。
荷花灯中叮咚叮咚的响声越来越大,也越传越远。
前厅当中的慕瑾林已经到了窗前,推开窗子时,也便看到了相拥在湖畔的二人,和那些明亮的花灯。
与此同时,在湖畔西侧的客房当中,宋思也推开了窗子,他此刻身体已经恢复了平静。
当看见远处在那一片明媚的烛火的簇拥之中相拥的二人时,心中许多的放不下和疑惑也就此变得毫无意义了起来。
宋思有些无力的抬起眼睛看着安妘和宋悠笑了笑:“也罢,就这样也很好。”
而站在湖畔旁的宋悠拥着安妘,将安妘松开后,朝湖边走去,弯腰将一个靠近岸边的荷花灯拿了起来,递向了安妘。
原处的宋思一声叹息之后,伸手又将窗子关了起来,谁知手刚放到窗前,他胸口一阵急痛,像是有手狠狠的攥住,又像是有千万根针在刺,一时一手扶在窗棂上,一手攥住了自己的衣领,冷汗滴答而下。
对面湖畔。
安妘的手接过了宋悠递过来的花灯,那荷花灯已经没有了叮咚叮咚的响声,她低头仔细看着,没搞清楚其中玄机,只看着宋悠笑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宋思没能再看向那边,他太阳穴旁的青筋暴了起来,他一手攥紧了衣领,口中呕出一口血红。
荷花灯中的蜡也是红的,宋悠小心翼翼的从荷花灯那一层层的花瓣当中抽出来了一根纸条:“我也不大清楚,这是璇玑府的匠人所做,说是荷花灯放到水中,水一推,就能将里面的机关触发,就会发出声响了。”
安妘接过纸条,双眼看着荷花灯中还燃着的红烛。
而宋思呕出的那一口鲜红却比这红蜡发黑,鲜血喷洒出来的时候,血落在了水中,也被稀释的不见了颜色。
宋思忍着痛苦从袖中掏出一颗丸药放到了口中,却还是因不能忍受痛苦而跌了下来。
耳畔,那些荷花灯叮咚叮咚的响声还在萦绕,一点点的接近。